從還殘留着凹陷痕迹的座位上收回手後,任源輕笑着說道
“還溫乎着呢,剛剛操控那群發狂信徒的人還沒有走遠。”
“是嗎?”采九兒四下打量着周圍已經盡數關閉的設施,淡然說道“剛才在這裏的,可不是那條母蛇。”
“啊?可是這裏分明殘留着她身上的氣味啊。”任源問道
“她來過但是先一步走了,方才真要是在這麽近的距離,恐怕你都能感覺到了吧?”采九兒順手檢查了一下這些半分鍾前還在使用中的設備。果不其然,其中的信息已經盡數被删除了。如果想要詳細的挖出些什麽,就隻能等土狼大隊的技術人員趕到了。
“那可不一定,她如果真的是隐士親愛的徒弟,瞞過你我這樣并不擅長感知的類型豈不是簡簡單單?”任源回過身來問道“倒是現在她還沒把,你在她身上做下的标記清除幹淨,反而有些不正常嘞。”
“有什麽奇怪的,不就是想要引誘我們追過去嗎,想必是準備了什麽頗爲自得的陷阱吧。”采九兒渾不在意的說道“難得從實驗室裏出來做次戶外活動,希望這孩子能給我點驚喜。”
“那麽這幾個人呢?”任源目光瞥向尚留餘溫的椅子道“交給土狼大隊他們解決?”
“這幾人逃跑的方向,倒是和我們的目标一緻呢。”采九兒看向大開的後門道“想來是嫌我們走的慢了,過來催促的。”
“那處理掉?”任源笑問道“你現在是指揮,聽你的。”
“那麽…”采九兒微笑着說道
“若是遇上了,就順便處理了吧…”
…
“鳳輝大人,洗禮廳的信徒之前遵照您的指令,都抽調到忏悔之地了。”懷抱着信徒的邪心祭司邊跟在前者身後跑着,邊不解的問道“那裏隻剩下我們兩隊另外兩名祭司了,現在我們再趕往洗禮廳,又有什麽意義呢?”
“怎麽,你覺得如果現在我們再加上二十名全副武裝的信徒,還會對戰局造成什麽影響嗎?”鳳輝祭司頭也不回的說道“經過剛剛在忏悔之地的戰鬥,你們還不明白嗎?這些信徒對上那兩頭勉強還保持着人形的怪物,根本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那麽我們現在趕到洗禮廳之後,又能做什麽呢?”邪心祭司愈發疑惑起來“我覺得不算鳳輝大人您的話,我們四個人的戰力其實相比四十名信徒,也并沒有強到多少…”
聽的此話鳳輝祭司心中不由得發出陣陣冷笑,第十五和十六小隊的四名帶隊祭司戰力相比他們手下的信徒豈止不高。實際上考慮到他們特殊的獨立現實,若是身邊沒有信徒做工具人,隻怕還未必及的上自己這個級别更低的神選者。當然即便吞下了神軀碎片,鳳輝祭司也很清楚自己在這種怪物級别的戰鬥中,仍沒有充當炮灰的資格。
“我當然知道你們四個強不到哪去,若是你們四個有用我還帶着你們往洗禮廳跑什麽?”鳳輝祭司随口說道“我們的任務不是阻擊敵人,而是引導敵人。這群獵人不是想要從光明神大人座下掠走信徒嗎?那麽我們就拿信徒當作誘餌,勾引他們追上來。”
“之後呢?”邪心祭司追問道
“之後?之後當然就是等待光明神大人的神迹了。”鳳輝祭司說着向一處角落中指了指,示意後者在此埋伏下一名信徒
“美杜莎大人,已經早已準備好一切了!”
…
逐個分散在路途中的無智自爆信徒,成爲了最爲方便準确的報警器。向洗禮廳逃竄中的鳳輝祭司、邪心祭司和波奇祭司三人,借助對信徒動向的感應便能精準的了解,追兵離己方的距離。這也是爲什麽在之前,他要特意留下十名信徒而不是一股腦全送掉的原因。
當他們穿過狹長的隧道,趕到洗禮廳的時候最後一個埋伏着的信徒感應也失去了。這就代表着追蹑着三人而來的采九兒、任源,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在踏入洗禮廳敞開的大門之時,三人緊繃的臉終于放松了下來。
第十五和十六小隊的剩下兩名祭司,早已在此恭候多時了。此刻見三人步履匆忙的奔了進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口中恭敬的說道
“鳳輝大人,您終于來了,我們兩人恭候多…”
“美杜莎大人呢?”鳳輝祭司沒心情和兩人客套,還未站穩腳步便急急忙忙的問道“美杜莎大人來了嗎?”
“美杜莎大人?”兩名祭司對視了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觑,第十六小隊的指揮使謹慎的問道“大人,不是您調走了邪心大人和波奇祭司,然後讓我們兩人在這裏待命嗎?”
“廢話,我還要你再提醒一邊我親自發布的命令嗎?”鳳輝祭司冷聲說道“我要你們兩個在這裏待命,是要你們等候美杜莎大人的安排!”
“美杜莎大人?這…”第十六小隊的指揮使尴尬的說道“可是我們兩人,并沒有接到美杜莎大人的任何命令啊?”
“什麽?”鳳輝祭司面色一緊,頓時感到有些不妙了起來,慌忙問道“美杜莎大人沒有來這裏嗎?”
“沒有啊。”
“也沒有給你們發來任何的聯絡?”
“也沒有啊。”
“這不可能!”鳳輝祭司驚怒交加的說道“我不是告訴你們,隻要我們離開忏悔之地之後,便立刻将我們的動向通知美杜莎大人嗎!”
“是啊,我們都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做的啊。”察覺到好像有什麽不對,第十六小隊的指揮使不由得緊張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大人您和邪心大人還有波奇祭司從忏悔之地撤離之後,我們就立刻給美杜莎大人發去聯絡了。美杜莎大人還誇獎了諸位,對我們說她已經在監控鏡頭中看到諸位的英勇表現了。”
“然後呢?!然後呢?!”鳳輝祭司一把扯起後者的衣領高聲喝問道“然後美杜莎大人還說什麽了?!”
“還還還…還說什麽?”第十六小隊的指揮使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經他這麽一吼當即吓懵了,不知所措的反問道“那美杜莎大人,還應該說什麽啊?”
“我在問你!我在問你美杜莎大人她還說了什麽!”鳳輝祭司怒火攻心,氣急敗壞的吼道“除了說她看到了之外,還有什麽安排和吩咐!你這個廢物,聾了嗎!”
“啊,沒了啊,沒有了啊。”第十六小隊的指揮使帶着哭腔說道“美杜莎大人除此之外什麽也沒說啊,再說從一開始美杜莎大人就讓我們兩支小隊聽從鳳輝大人您的指揮,就算真有什麽吩咐也應該是通知您,而不是通知我們啊…”
“…沒來嗎。”鳳輝祭司顫抖着松開了後者的衣領,退後幾步跌坐在了椅子中,面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其實在沖進洗禮廳中第一時間沒有見到美杜莎的身影,鳳輝祭司就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了。之後逼問第十六小隊指揮使這個行爲本身,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即便美杜莎真的對兩人吩咐了什麽,也多半隻是謊言罷了。
因爲從一開始他和美杜莎商定的計劃,便是由他将兩名入侵的A級神選者引誘到洗禮廳,并在這過程中消耗掉全部的信徒,哄騙四名帶隊祭司于洗禮廳反擊敵人。以借敵人之手完成這最後的獻祭,幫助美杜莎發動教派準備已久的儀式。
爲此他已經對四人做了充分的宣導和鋪墊,還跟美杜莎借來了一隻左眼。至于如何将四人推出犧牲的流程,也早已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至此他自認爲整個計劃已經絕對萬無一失了,卻不成想在最關鍵的節點上發生了問題。
作爲整個計劃中最爲重要的一環,指揮者高階祭司美杜莎,此刻卻沒有出現在洗禮廳之中!
須知從忏悔之地向洗禮廳這邊有且僅有這麽一條通路,換句話說要麽美杜莎根本就沒有來洗禮廳,要麽前者就是穿着隐衣走過,根本就沒有在留守于此的兩名祭司面前現身。從最開始,美杜莎就沒有打算執行這個,其本人在忏悔之地稱贊不已的計劃!
“被騙了!”
憤怒的嘶吼在鳳輝祭司腦海中響徹,這一生中爲了活命曾無數次背叛和欺騙他人的鳳輝祭司,此刻意迅速的意識到,這次是自己被騙了!自己也如面前滿臉茫然的四名祭司一樣,成爲了那條毒蛇口中的棄子。
他不知道美杜莎究竟是從開始就做好了抛棄自己的打算,還是臨時起意放棄了自己。他更不知道前者多此一舉的将自己高高捧起,又幹脆利落如棄敝屣般丢掉的原因。他現在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在激起了兩名A級神選者注意的情況下,怎麽才能成功的活下去。
此刻就算邪心祭司四人再怎麽遲鈍,也從前者那如表演川劇般一陣青一陣白急遽變化的臉色上,察覺到出了大問題。當下慌忙圍攏上來追問道
“鳳輝大人!鳳輝大人!您的意思是,美杜莎大人現在應該出現在這裏吧?或者說有别的什麽安排?現在我們應該怎麽做?您之前不是說計劃已經周全了嗎?您說句話啊鳳輝大人,您…”
“不要吵!”鳳輝祭司狠狠的一咬鋼牙站起了身來,心中迅速的敲定了計劃,裝作懊惱的樣子說道“該死,我們早來了一步!”
“嗯?”其餘四人聽到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愈發糊塗了,對前者的信任也大大的動搖了起來“早來了一步…是什麽意思?”
“美杜莎大人和我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啊!”鳳輝祭司裝模做樣的看了眼手表,對着愣在原地的邪心祭司道“聯系下美杜莎大人,問問大人她還要多久能趕到。”
“可是…鳳輝大人…”第十六小隊指揮使滿臉狐疑的說道“之前按您吩咐和美杜莎大人通訊之後,洗禮廳向外的通訊好像就被賢者聖殿切斷了啊。”
“那就對了。”鳳輝祭司故作鎮定地說道“切斷對外通訊是因爲,這裏就是接下來的戰場了,要防止通訊線路被異教徒反利用。美杜莎大人現在肯定,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哦,找到了。”就在此時,一聲微微帶着喜悅的喊聲傳了過來。洗禮廳中的五人扭頭看去。兩名年輕的男女,出現在了正門外的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