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異聞事件薄低沉獰厲的獸吼伴随着腥臭的氣息在漆黑的房間中來回飄蕩,仿佛自地獄之中吹拂而出的索命之音。四副蟄伏在主祭壇上的巨大骨傀渾身緊繃,八道擇人欲噬的幽藍火焰劇烈顫動着,随時想要掙脫無形的束縛,揮舞指爪展開血腥的殺戮。
“這玩意…”任源微微側頭低聲問向跟在自己身後的狐女“你能處理嗎?”
“不能。”采九兒抿着雙唇,眼神射向四獸的身影後方回道“這些家夥交給你了,我去處理後面的正主。”
“好家夥,總是讓我做髒活啊…”
話音未落,祭壇上方四隻蓄勢已久的巨獸猛地向下撲出,拉出八道迅捷纖長的電光直射而來。這邊任源一掀衣襟下擺自後腰擎出雙槍,搶先朝着四隻下撲的骨傀迎了上去。趁此機會采九兒柳腰輕擺,身姿輕盈的自雙方交鋒的縫隙穿過,直向祭壇的高處沖去。
“這可不行哦。”黑暗中女聲低吟淺笑間,兩頭骨傀即刻轉身圍堵試圖沖破包圍的前者。
“有靈智?”采九兒聽聲辨位躲開了襲向自己腦後的兩記重爪,訝異之色在臉上閃過。
通常來說對陣使用幻術的對手,針對幻術種類的不同使用的應對手段也不同。對施術者的了解越詳細,就越能輕松的找出針對的手段。因此在面對幻術使用者的戰鬥中,情報毫無疑問是重中之重的。
畢竟不管是獨立現實衍生而出的幻術,還是依靠術式構成的幻術。從結果上來說,幻術都是通過一種或多種感知渠道來扭曲對方的認知,從而達到将虛假構築成事實的效果。如果能夠避免自身的認知被扭曲,那麽即便面對高等級的幻術使用者也有機會破解對方的迷局。
所以在對付異常等級等于或高于自己的幻術對手時,應對的方法大緻分爲三類。第一類是最普遍也是最常見的做法,便是轉守爲攻,一力降十會。通過幹擾乃至破壞對方構建出的獨立現實,令借此行成的幻覺無效化。不管是隐士那樣依靠領域對撞來中和幹擾,還是地堡伊甸園守門祭司那樣潑灑僞神血液,都是利用了這種手法。
第二類則是通過矯正自己被扭曲的認知,将自己從幻境中拉出來從而達到破解幻術的效果。例如找出對方構建出的幻境缺陷,在現實中設定唯有自己知道的隐秘認知錨點等。尤其是針對一些效果不甚強力,主要以誤導爲主的幻術。僅僅是意識到自己身處幻境,就可以在戰鬥搶得主動權了。
第三類則是通過切斷對方施術的媒介,來破解持續生效的幻術。例如視對方施術的手法,選擇切斷嗅覺、視覺、味覺、聽覺、觸覺中的一種或幾種,來達成隔絕乃至破解對方幻術的效果。尤其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哪怕雙方實力相差懸殊也能夠借此進行有效的對抗。
當然這些都是在對施術者所使用的幻術具有了一定了解的情況下,才能使用的方式。而在對施術者的了解十分匮乏甚至接近零的情況下,以上三種應對手段往往就很難提前準備好。這就使得在雙方的對抗中,隻得将先機拱手讓給敵人。在和幻術使用者對決的過程中,毫無準備的讓出先手無疑和自殺沒有區别。
而在以上三種手段都不能取得很好效果的情況下,還有一種手段能夠針對幻術的使用者。這種手段相比之下,更加的簡單粗暴。既不需要了解施術者的手法,也不需要破壞獨立現實構築的幻境,其原理直指幻術的本質而來。
既然幻術種種手段都是爲了成功的擾亂乃至扭曲對手的認知,那麽反過來如果對手沒有認知能力,再怎麽強大的幻術不都無法産生效果了嗎?
而此刻出現在主祭壇上的四頭骨傀,就是這一理念的産物。隻需要保留最純粹的殺戮欲望和進攻能力,徹底抛棄理性和認知追随本能行動的戰争機器。這就是面對幻術使用者,最完美最強大的機器。
能夠免疫幻術影響的隻有兩類人,一類是徹底的理解和超越了幻術的使用者,洞悉對方所有伎倆的博學者。一類則是連基本的常識都不具備的,徹徹底底的沒有靈智的傻子。相較而言,制造絕對的愚者可要比培養超絕的智者,容易的太多太多。
邁進這座黑暗大廳的第一刻起,采九兒就将自己的獨立領域張開到了極緻。這四頭臨時通過血祭儀式召喚出來的巨獸,既然能夠輕易的無視掉自己幻術領域造成的影響,顯然對幻術有着很高的抗性。
而這四頭怪物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夠洞悉高等級幻術的智者,那麽自然就是完全沒有腦子的傻子了。它們甚至不能對周遭環境的變化,做出任何符合常理的應激反應。因此即便采九兒再怎麽扭曲現實,都不能夠改變它們的認知。
然而此刻它們卻并沒有遵循着本能,去攻擊下方朝這邊開火的任源,反而選擇主動攻擊試圖悄然穿越封鎖的采九兒。這顯然不是僅剩本能的行屍走肉能夠做出的舉動,這不免令采九兒大吃一驚。
不過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脫口而出道
“它們沒有靈智,那條母蛇在背後操控着它們!”
“嘻嘻嘻,不愧是師姐呢,這麽快就看穿了呀。”美杜莎輕佻的笑聲在黑暗中飄蕩“不過光看穿了可沒有用哦,想要打到這四個孩子,可沒那麽容易呢。”
“任源!拖住這些家夥,我去把那條母蛇揪出來。”高壇之上的采九兒動作精準的踏向主祭壇上,那些繁複的構件。邊躲避着兩頭骨傀的追擊,邊如一尾矯健的白狐向高處飛速的躍動。
“你說的倒是輕松!”下方和兩頭骨傀糾纏的任源連連扣動着雙槍扳機,大聲吐槽道“你讓我怎麽同時攔住四頭!”
審判和懲戒的槍口噴吐着長長的槍口焰,将漆黑的大廳照猶如白晝。骨傀那猙獰龐大的身軀,徹底的暴露在視野之中。這些被血祭儀式喚醒的怪物,看上去就像生活在叢林中的低地大猩猩,頭上則牢牢的扣着枚骨質的面具,額頭頂端則伸出兩隻長長的扭曲尖角。而在骨質面具的眼眶之中,兩簇幽藍的火焰晃動着,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兇光。
爆裂的彈雨在巨獸身上打出無數噴濺的血洞,但卻絲毫無法阻止後者的動作。被射的如同馬蜂窩一般的身軀仿佛絲毫沒有痛覺般,借助下墜的威勢悍不畏死的向對手撲去。這邊急于上去幫采九兒解圍的任源并沒有選擇暫避鋒芒,執定雙槍迎着後者沖了上去。
兩隻如籃球大小生滿粗粝黑毛的拳頭,率先朝着任源狠狠砸了過來。握着雙槍的他張開雙手,一左一右支住了撲面而來的拳頭,想要趁勢将兩頭骨傀的手臂直接廢掉。然而在雙方接觸的刹那,從槍身上傳來的力量卻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重!”
兇猛的力道将沖上祭壇的任源整個壓了回去,生生止住了他的身形。而任源雙臂的骨骼也在這恐怖的重壓之下,發出了十分怪異的聲響。合金打造的雙槍槍身竟直接插入了那對黑毛巨拳之中,并在這澎湃的沖擊之中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
不過審判和懲戒畢竟已經不屬于這個現實中的武器,如果真的隻是兩把普通的槍械,這個時候要是任源扣下扳機必然會直接炸膛。然而即便發生了明顯的形變,卻依然不影響這對口徑竟然的手槍,在它們主人的手中射出無形的子彈。
兩聲沉悶的爆裂聲在兩頭骨傀的拳頭中炸響,而這兩發無形的子彈威力顯然要比之前那陣密集的彈雨更加驚人。被懲戒頂住的那隻拳頭内部發出了連串的崩壞之音,細屑的火苗由内而外自張裂的肌肉0縫隙噴射了出來。
而被審判頂住的拳頭則在這記沖擊之下,徹底炸裂成了漫天血雨。連同拳頭在内的整隻手臂都在這記槍擊中,徹底被抹消。粘膩腥臭的屍塊血漿,飛濺的到處都是。而趁此重創對手的機會,任源雙腳一踏,再次拔地而起。雙槍自身前交叉分指左右,對着兩頭骨傀的腦袋再次叩響了扳機。
然而這次突擊卻未能建功,兩頭骨傀一改之前魯莽暴虐的攻勢,齊齊向後一仰避開了這兩枚射向面門的子彈。被擊碎的手臂毫無桎梏的擡起,向着跳起的對手狠狠抓去。緊接着令任源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右手邊的骨傀明明被審判擊碎了前臂,然而那隻殘破的斷臂卻輕而易舉的,憑空捏住了任源的咽喉。
“什麽…”突遭重擊的任源還未來得及反應,另一隻骨傀的巨拳已經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堪比巨型液壓機的力量,瞬間将他的肋骨砸的向内凹陷了進去。
“這個玩意…”任源瞳孔驟縮,艱難的吐槽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