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纏着厚厚繃帶的小新眯縫起雙眼,擡頭朝着擺放在教堂大廳中,那座威嚴聳立的光明神雕像頂端看去。再入大教堂的工程小隊所發現的敵人,就出現在雕像之上。
安放在光明大教堂一樓正廳的光明之神雕像高達十餘米,下方是純白鑲金的巨型玉石底座。雕像身披着瑣羅亞斯德教厚重的長袍,面部則是一片平整純白象征着神之容不可被凡人仰視。張開雙臂呈擁抱狀微微向下俯視,四周雕刻着代表放射光芒的尖刺性造型。寓意着向凡世間播撒無盡的光輝與榮耀,庇佑着世間萬千信徒。
隻是此刻這座輝煌的巨型雕塑,早在之前土狼大隊的炮火中炸的殘破不堪。雖然是以閃光和聲浪爲主要殺傷手段的震撼彈,但本身仍是用于攻破堅固堡壘的穿甲彈頭。無論是首輪的撞擊還是二次的引爆,都給這座雕像帶來了不少損傷。除了遍布上下的無數裂紋和兩隻斷裂的臂膀,雕像的頭顱也被一發直擊的炮彈徹底崩碎了。
一名笑容甜美的嬌媚女子正光着兩條豐潤修長的美腿,儀态閑适的坐在雕像斷裂的脖頸之上。女子身上穿着輕薄純白的絲質長袍,下方對災部衆人透過飄舞的下擺可以清晰的看到,掩映在長袍下的嬌軀未着寸縷,幾名年輕的戰士不免有些尴尬的移開了視線。
在這遍地狼藉硝煙未散的慘烈戰場上,坐在雕像脖頸上的女子仿佛從天而降的天使,透露出治愈溫馨的氣息。那身素白長袍和兩隻晃動的赤裸玉足纖塵不染,讓人難以想象,她究竟是怎樣出現在那個常人難以存身的位置上。就像是朵盛開在廢墟中的純潔百合,令人下意識摒住了粗重的呼吸。
而出現在大廳中敵人并不止這名女子一人,還有一名身披紅邊黑袍面色陰鸷的男子侍立在旁,站在了雕像的肩膀上。正是剛剛當着小新面逃走的瑣羅亞斯德教派低階祭司,那個被稱作鳳輝的神選者。
站在下方的小新細細的端詳了雕像脖頸上的女子片刻,在視線掃過鳳輝祭司後壓下面上的訝異之色,緩緩開口道
“是你!”
“是的,是我。”女子悠然的晃動着雙腿,絲毫沒有在意從長袍下擺中暴露的春光,看着前者笑容歡暢的說道“好久不見啊,我記得您是叫,傭兵吧?”
“閣下好記性。”小新回問道“隻是上次相遇匆匆,還未詢的姑娘芳名。”
“呵呵,您可真會誇人。”美杜莎銀鈴般的嬌笑着“好記性什麽的,距離我們上次見面還不到一個月吧?而且你這種一見面就把人家全身摸了個遍的壞蛋(詳見第二百一十二章),人家怎麽會忘記呐。至于我的名字嘛,雖然我沒有親口告訴您,您其實也早就偷偷查清楚了吧?”
雖然知道會出現在這裏的陌生人絕對是敵人,面前的女子也定然不是個普通的角色。可聽到對方說出這種話,跟着小新進來的幾名土狼大隊先鋒隊員,臉上還是閃過了古怪的神色。看向小新的目光當中,不免參雜了絲絲豔羨欽佩的意思。
“咳咳,生死相搏的戰場上,自然顧及不得繁文缛節了。這麽說,你就是美杜莎了?”小新清了清嗓子,瞟了眼站在後者身旁的鳳輝祭司冷笑道“那麽既然你出現在這裏了,是要試圖阻止我們占領這座教堂嗎?你們的人手已經匮乏到這種程度,連剛剛從這裏逃出去的家夥,都要拉過來充當戰力了?”
雖說在這裏點出鳳輝祭司背刺友軍的行徑,挑動敵方内讧似乎對局勢更有利。不過小新思忖片刻,還是将這點不着痕迹的跳了過去。他并不覺得對方僅憑兩個人就能擋住對災部的大部隊,既然有自信出現在這裏,背後必然還有着别的手段。
這個時候一名低階神選者的戰力并不能影響大局,倒是留着這個不穩定的因素或者在更關鍵的時刻點破,說不定能夠收到更好的效果。他打算先探探對方的口風,再決定如何處理當下的局面。
“拉人什麽的,不過是來的路上看見了順手帶過來罷了。”美杜莎眼波流轉,斜乜着小新輕笑道“怎麽啦,看到我和别的男人接近,吃醋了?話說今天怎麽沒有看到,那個跟在您身邊胸部特别大的女孩了?莫不成上次我手下那炮,出手太重了?”
“時間寶貴,我想我們就不要東拉西扯的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題了。”小新直奔主題的沉聲說道“你不會以爲,憑你們兩個就能守住這座大教堂吧?如果你現在乖乖投降,配合對災部的收容工作,我可以在此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
“真是個憐香惜玉的好男人呢,嗚嗚嗚,我感動的都要哭了。”美杜莎裝模做樣的說道“那麽親愛的傭兵先生,您能不能再溫柔些,就這樣帶着外面那些士兵從這座地堡中退出去呢?”
“這麽說你是要死守這裏了?不過區區一名中階異人。”小新嗤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
“再怎麽強大的猛獸,若是被當作獵犬馴養,到頭來終不免沾上了滿身犬類的低劣氣息。就和它們那些,下賤愚昧的狗主人一樣。最後能夠拿出來炫耀的,也隻剩下皮相和血統了。完全忘記了自己賴以在荒蠻兇殘的黑森林中,是靠什麽存身的。”美杜莎帶着十足的鄙夷與嘲諷的語調說道
“收起那沒有威懾力的獠牙吧,愚蠢的獵犬。你現在身體狀況如何,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若是你真的有把握擊敗我,就不會縮在那裏狺狺狂吠了,而是早就龇起獠牙撲上來了不是嗎?”
“呵,我現在的狀态确實不好。”小新漠然說道“不過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擋住整支專業清剿你們的部隊。”
“磐石沒能擋住你們的進攻,那是因爲他是個十足的蠢貨和廢物。我已經把他安排到最适合他的位置了,結果還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美杜莎冷蔑的說道“而你們,不過是在個廢物的手底下占到了丁點便宜,竟然就搖着尾巴慶祝起來了?”
“如此說來,你要比他聰明的多咯?”小新反唇相譏道“那麽你又打算怎麽,阻擋我們的進攻呢?”
“磐石蠢就蠢在,用一個本來就打算敲碎的破碗扣住了蟲子。不第一時間把碗和蟲子一起敲碎,偏要把碗掀起來看看裏面的蟲子長成什麽樣子。”美杜莎哂笑道“這不是蠢,是什麽?”
“如果換做我,在見到蟲子鑽進碗裏之後,自然是立刻用錘子把碗砸成粉碎。”妖豔的女祭司說着伸出白皙的手掌狠厲的一揮“就算裏面的蟲子真的硬到一錘子砸不死,那等砸完了再補上幾下也完全來的及嘛。”
“如果那個叫磐石的老人之前真的那麽做了,确實會棘手的多。”小新暗自慶幸剛剛幸好不是這個瘋子負責把守這座大教堂,邊冷靜的說道“然而沒有如果,現在他已經死了。你們守在這裏的大批信徒和異人,也成爲了我們的俘虜。大勢已去,你們徹底失敗了。”
“是嗎?我并不這麽覺得。”美杜莎垂眸看着後者邪魅一笑,将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擺出了和屁股下巨大雕像同樣的造型。隻是她的後伸出的右手掌心中,似乎握着某種方形的物體。
“誰說能夠砸碎這個碗的鐵錘,隻有一柄呢?”
“你要做什麽?”小新眉頭微皺,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你手裏的,是什麽東西?”
“沒什麽,隻是個能讓大家冷靜的坐下來談條件的小工具,一個簡單實用的起爆器而已。”美杜莎輕柔的笑道“我想傭兵先生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如果我們頭上的那個拱頂徹底壞掉的話,這座大教堂恐怕瞬間就會坍塌下來。”
“炸藥早在今晚之前,就被我安放在這座教堂内的各個承重結構的關鍵位置了。隻要我輕輕的松開手指,這裏就會‘嘭’的一聲變成一片廢墟了。”說到這裏美杜莎略略停頓了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诶呀不對,應該是‘嘭嘭嘭嘭’的好多聲呢。”
“你要是敢引爆炸藥,你也會因爲塌方被壓死在這裏。”小新冷冷的說道
“那沒有辦法啊,畢竟誰叫你們逼得那麽緊呢。”美杜莎笑道“或者你們可以賭我不敢引爆這裏的炸藥,事情聽起來開始變的有趣了呢。”
“就算你把這裏炸塌掉又如何?現在我們的人已經都撤出去了。”小新道“你不會以爲隻要造出塌方,就能阻止我們繼續深入吧?我們的工程小隊,很快就能清理出新的通路。”
“不不不,傭兵先生,您搞錯啦。”美杜莎搖着手指得意的說道“什麽樣的武器最有威懾力?當然是還沒有擊發的武器啊。現在的您還有把握正面擊敗我嗎?恐怕沒有了吧?要讓那些普通人插手嗎?要多少人才能解決我呢?”
“悄悄告訴您哦,我在教派内可是有‘主場不敗’的傳說呢。要是小瞧我的話,你們會吃大虧的喲。我知道我無法和幾百人的軍隊抗衡,我們不妨來做個遊戲吧。看看最後你們爲了解決我要往這裏投入多少人手。”美杜莎緩緩的眯起了那對冰涼的黃金雙瞳,微笑着說道
“而我,會在你們往這裏送進多少人的時候,按下起爆按鈕。”
“…”沉默片刻之後,小新再次開口問道“那麽,你這麽做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從一開始就告訴你們了不是嗎?”美杜莎淡淡的說道“我要你們從這座地堡中退出去。”
“你覺得可能嗎?就憑這?”小新不屑的說道
“當然不可能,但是至少在解決我之前。”美杜莎傲然說道“你們休想,通過這裏!”
“很好,你會知道我們怎麽解決你的。而且,我們很快就會通過這裏。”小新冷笑一聲,揮手示意跟着自己進來的幾名土狼大隊先撤出去。
看着美杜莎真的憑一己之力,守住了光明大教堂,鳳輝祭司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喜色。他很清楚小新幾人隻是前來确認下狀況,而己方的底牌也已經出完了,接下來才是最艱難的時刻。
“美杜莎大人,接下來,我們怎麽辦?”鳳輝祭司躬身恭敬的請示道“就在這裏等着獵人們,進攻嗎?”
“你是笨比嗎?怎麽可能靠這種手段長時間拖住入侵者。”美杜莎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下屬,狡黠的說道
“趁現在,當然是快點把我們守住了聖域的消息,告訴賢者聖殿的那些廢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