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來到車前提出邀請的采九兒,令車上的三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上官善水倒是并沒有遲疑的意思,很幹脆的拉開了後車門跳了進去 ,坐在了姜梓文的旁邊。
“我記得,上面給你頒布了特級-權限吧?”采九兒笑問道“賞個臉,陪我走走喽?”
“是私人邀請嗎?”任源冷聲問道
“可以這麽認爲啦。”
“我拒絕。”任源幹脆的說道“老魚開車,我們回去。”
“啊,你還真是個别扭的人。”采九兒無奈的苦笑道“當然也有公事要商量啦,和明天的行動有關哦。我想現在你多少也已經猜到了,我要說什麽了吧?”
“…”任源思忖片刻,推門下了車,一言不發的跟着采九兒上了後者那台顔色鮮紅的跑車。
這邊魚謙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想要開口問點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選擇開口。帶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發動了汽車,頭也不回的問道
“善水姑娘,你住在哪裏?我先把你送過去吧。”
…
且說這邊采九兒駕車一路向市區外開去,沿途的行人建築愈發的稀疏,很快便到了人迹罕至舟車難行的海邊。她在近乎廢棄的路邊停下了車,示意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子随自己來。
“到這麽荒僻的地方,你是打算在這裏提前處理掉我嗎?”任源下車看了看四周,開口道“上面已經等不及了?”
“你在說什麽呢。”采九兒笑道“我怎麽會傷害你呢,再說就算現在殺了你,也并沒有什麽意義吧?”
“後半句,才是重點吧。”任源冷哼了一聲
“不要這麽說嘛,出于個人感情我也舍不得殺了你呀。”采九兒整理了下頭頂掩映在長發中毛茸茸的大耳朵,伸手向遠處的海邊指了指道“陪我走走吧,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
“非要到這種地方說?”任源挑眉看着率先拔步向海邊走去的前者,也隻得擡腳跟了上去。
“劍閣在S市可沒有什麽勢力,想要找個能說悄悄話的地方可不容易啊。”采九兒脫下鞋子勾在食指上,踏着沙灘邊走邊偏過頭看着身後的男子調侃道“再說既然是佳人有約,那麽約在僻靜無人之處,不是更浪漫些嗎?”
“佳人有約?哼。”任源冷笑道“隻怕你是替伏羲那個老家夥,約我的吧?”
“唉,我們之間的關系什麽時候,變成充滿疏離了呢?”采九兒故作憂傷的說道“我們曾經不也是,相互之間依托生命彼此信任的戰友嗎?”
“什麽時候嗎?”任源微眯起眼睛道“我想就是你們剝奪了我的獨立領域,把我當作實驗品那時候開始吧。”
“…”采九兒長長的歎息道“你在痛苦于不能結束的死亡,而我們在絕望于不能延續的生命。我想我們本該是能夠互相理解的,畢竟我們都是在命運之下痛苦掙紮的蝼蟻,都在感受着同等的痛苦與絕望,不是嗎?”
“所以,這就是隐士他叛逃的理由嗎?”任源譏諷道“還是說這就是你對于我當初,遭到你們那樣對待的辯解和開脫?”
“這不是什麽辯解和開脫,我并不認爲那是需要辯解和開脫的事情。”采九兒認真的說道“我想你是理解的吧?不若說,正因爲是你,才更能理解我們當初所作的事,不是嗎?”
“算是吧。”任源默然片刻,滿是蕭索的說道“我想,再回的那天我和一号異源初見的時候,我還是會應下那份契約的…人從自己行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不會吸取任何教訓。”
“但這也并不該是隐士背叛我們的理由。”采九兒話鋒一轉,漠然說道“實驗的成果,明明是我們六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但是他卻在最後帶着一切逃之夭夭,這是絕不能被原諒的行徑!”
“這個地方,你倒是雙标的很…我說你不是認真的吧?”
“什麽?”
“你剛剛會上說的那個。”任源提醒道“你不會真的想要借這次機會,讓我去對付隐士吧?這是不可能的,雖然不知道隐士如今情況如何。但是既然洛東已經那個樣子了,我們根本抓不到他吧?再說我既便是正面對上隐士,現在也毫無勝算。”
“如果這次能借機會把這個叛徒清理掉,當然更好。但我還不至于不清楚,追捕隐士的難度。”采九兒笑笑道“這次行動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必然會有不少漏網之魚,不用想着在這次畢其功于一役。這次出手的主要目的,還是落在那個裏祭壇上。”
“這次突擊行動,是你們劍閣定下來的?”任源問道“爲什麽這麽急?既然都已經拖了這麽久了,現在爲什麽又不肯穩紮穩打的來呢?”
“之前是因爲并沒有找到降臨派的據點,但是既然現在找到了,就要快點動手了。”采九兒沉聲說道“盯着那個裏祭壇的,可并隻有我們劍閣。”
“哦,有點意思。說到這裏,我正好有件事想問你。”任源摩挲着下巴,頓了頓道“洛東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我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就不會要三号院的夏宇辰,将那個信封轉交給你了。(見第二百四十三章)”采九兒淡淡說道“有人不想我們抓到隐士,有人則也想要那個祭壇。”
“獵人那邊的?”
“不知道,伏羲并沒有查出來。不過介于隐士研究的内容,誰對此感興趣都不奇怪。”采九兒嗤笑道“除了你這種已經獲得永生的家夥,沒有人能夠抗拒永生的誘惑。尤其是,能夠主動掌控的生死。”
“十年前陷害我的,也是那夥人嗎?”任源眯着眼睛問道
“我隻能說很有可能,但也隻是猜測罷了。”采九兒搖搖頭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在獵人這邊的處境是非常尴尬的,即便現在伏羲在對災部高層的支持下執掌了劍閣。可依然處在被監視和限制的位置上。”
“更何況當初劍閣六極裏,你現在處境是這個樣子,隐士叛逃了,洛東的獨立現實又遭到了原因不明的侵蝕。那個家夥…”說到這裏,采九兒搖搖頭無奈的說道“那個家夥不提也罷,實際上隻剩下我和伏羲,在苦苦支撐罷了。”
“那麽這次行動之後,你們會怎麽處理我?”任源點點頭表示了解,轉而問道“說起來對于我的處置意見,劍閣方面的态度是很重要的吧?”
“伏羲當然是很想讓你回劍閣的,不管你能不能恢複六極中的席位,對于我們這邊的實力都是很大的加強。”采九兒微一颔首說道“但中央總部那邊,可能還是傾向于對你進行保守處理。如果能像對待‘神之左手’那樣直接封存起來,他們絕對不會猶豫。結果上,你再次被關回異人監獄的可能性會更高。”
“洛東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就不怕我在監獄裏自殺了,轉生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麽。”
“如果洛東的現狀,是出于中央總部某些人之手,那麽他們讓洛東恢複正常應該也不是不可能。”采九兒淡笑道“你要是覺得這樣就能從對災部手中逃掉,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不管怎麽說,你和隐士可完全不一樣,他們是沒可能輕易放任你脫離控制的。”
“呵呵,難道你們的想法,和中央那些老家夥有什麽區别嗎?”任源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你的重要性對于各方來說,都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嗎?”采九兒并沒有正面回答,但言語間無疑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随你們的便吧,總之劍閣對于我現在的處境也沒什麽辦法對吧。”任源聳聳肩說道“所以呢,隐士暫時抓不到。伏羲讓你過來,就是沖着那個祭壇來的喽?那個祭壇,真的有那麽重要?”
“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吧?不過你知道咯,我這人很笨的,搞不來那些精細的活計。”采九兒嬌俏輕笑“伏羲到底從中研究出了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呵呵。”任源冷笑了兩聲,顯然并不相信這種粗淺的托詞。
“不過我可以稍稍透露些内容給你,據說通過那個祭壇,能夠…”采九兒突然停步轉身,趴到後者的肩頭上,附耳輕語了幾聲。
“竟有這種事?”任源難以抑制心中的波動,忍不住脫口問道
“你真的不知道,那個祭壇的存在和作用嗎?”
“我說了那個祭壇不是我造的,愛信不信。”任源不耐的說道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了,誰讓我是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傻女孩呢。”采九兒飄然從後者身邊離開,打趣道“這樣的話,就要等那個祭壇到手後才能确定了。這可是看在你我曾經的感情上,給你的福利哦,你可不要到處亂說呀。”
“算了,不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爲了不讓這個祭壇落進對災部手裏,我都隻能幫你們把那個搞到手。”任源道“不過明天衆目睽睽之下,我又不是隐士,你要我怎麽做?”
“這就是爲什麽,要把你編入由我直接指揮的支援部隊了。”采九兒踮起秀氣光潔的雙足,輕點着濕潤的沙灘,曼聲說道“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那個地堡,除了正門之外,似乎還有兩個隐秘的通道。被你抓到的那個陰,便恰好知道其中一個。”
“恐怕不止兩個吧?”
“便是再多,我們不知道又有什麽辦法嘛。”采九兒裙擺掀動,一條銀灰色的光潔狐尾從其下伸出,靈巧的尾尖卷着枚指甲大小的存儲器塞進了身後男子的手中“哝,這是那條能夠确定的密道位置。”
“行動開始之後,主力部隊會在正門突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二百二十分鍾後會基本控制整個地堡。你要在此之前,找到那個構建在幻夢境中的祭壇線索。能做到嗎?”
“隻有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嗎…我盡力而爲吧。”任源将存儲器丢進嘴裏,不置可否地答道
“我可是一直,都非常信任你的呢,要加油哦。”采九兒回首妩媚一笑“工作話題到此爲止,話說天色這麽晚了,要來我家坐坐嗎?”
“沒有興趣。”任源果斷地拒絕道
“還是和以前一樣呢。”采九兒掩唇輕笑,末了沖着正大踏步離開的任源問道“呐,我們還能回到過去那樣嗎?”
“回到過去?”男子冷漠的聲音遠遠的傳來“真是個沒有笑點的玩笑。”
采九兒擡起頭來,看着升起的月亮,微微一笑
“是呀,一切都回不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