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性格大變的秋鯉沫,确實讓教室内的衆人感到有些驚訝。但,也僅僅是驚訝而已。畢竟人誰都不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面對欺辱完全不選擇反抗的人。這種突然間爆發的戲碼,在校園霸淩的劇本中是非常常見的狀況。
這并沒有什麽奇怪的,隻不過證明前者對于欺淩的忍耐到達了底線而已。僅就這方面來說,他的底線其實已經底到近乎沒有底線了。此刻見秋鯉沫終于開始反抗了,大家心中反而松了口氣。當然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秋鯉沫毫無疑問會被黑皮男生狠狠的修理一頓,鎮壓掉他的反抗。然後再來一次從輕到重的折磨輪回,在不斷的屈辱中,逐漸的讓他适應最後的底線。
“你特麽在和誰,用這種語氣說話呢,嗯?!”黑皮男生無視了前者握在自己腕部的柔弱手掌,一把扯住秋鯉沫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前,瞪圓了雙眼喝道“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在對方的大力拉扯下,秋鯉沫雙腳幾乎要離開地面,隻能用力惦着腳尖擡高身體,來緩解頸部的壓力。此刻他一隻手仍不屈不撓攥着黑皮男生的手腕,偷出另一隻手隔着胸口的衣服,按下了錄音筆的按鈕。這支錄音筆,還是織從部裏配給的裝備中特意挑選出來給他的。
“我說。”秋鯉沫揚起脖子,盡量的保證自己的呼吸順暢,鎮定的說道“放開你的手,而且從今天起不許再欺負我了。不然,我就要生氣了。”
“喂,你們聽見了嗎?”黑皮男生扭頭對着自己的損友們招呼道“我們的美人魚說要生氣了啊,你們知道他生氣是神秘樣子嗎?”
還未等起哄的男生們答話,黑皮男生回過頭來突然出手,猛地一巴掌打在了秋鯉沫的臉上。這巴掌打的十分講究,出手又快又準,掌心闆的筆直正對少年的正臉拍了下去。雖然并未特别用力,但打出的響聲又脆又亮,仿佛在教室中點着了根炮仗。
隻是他忘記了,手中還拎着根銀鏈子。這一掌下去不僅打破了秋鯉沫的臉皮,也劃傷了自己的掌心。黑皮男生看着掌心蹭破的傷痕,立時暴怒起來,丢下鏈子連甩了前者五六個耳光,怒吼道“媽的,你特麽竟然敢把我弄傷了!”
這時一些女生終于看不下去了,眼見少年的臉上出現了傷口,紛紛開始出聲讨伐起黑皮男生來
“大早上的,能不能别鬧了?老師就要來了!”“他都出血了,别打了别打了。”“天天欺負小秋,你們煩不煩啊。”“華宣你就隻會欺負小秋這樣的老實人。”
聽到女生們此起彼伏的數落聲,讓黑皮男生愈發的憤怒起來。不過就是個長的白點,說話娘點的軟蛋,憑什麽就能得到女生們的關注?女生們越是在旁邊幫腔,華宣的心裏便越對秋鯉沫感到痛恨。
當然此刻被他提在手中的秋鯉沫,也并不喜歡同班的這些女生。他很清楚自己會被男生們欺負的這麽慘,和班裏某些女生的關注脫不開關系。更何況他本身要比女生還漂亮的外形,也讓其餘女生心生厭惡。
“都給我閉嘴!”黑皮少年扭頭吼道,瞬間聲浪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出聲譴責的女生們也不過是心疼少年漂亮的臉蛋,和滿足自己的聖母心。眼見黑皮男生動了真火,權衡利弊之下更沒人肯爲秋鯉沫出頭了。
“華仔,先算了吧。”一名平時和黑皮男生關系比較好的男生站出來打圓場,上前闆着他肩膀說道“大早上别太過火,等放學,再把他拖進廁所裏好好的收拾一頓。”
“我手出血了。”黑皮男生冷着臉說道“這筆賬怎麽算?”
“算了,你現在把他打的太慘,待會兒老師要來了,事情搞大了不好收場。”男生打着圓場說道“按我說,讓他給你磕幾個頭認個錯,等放學再把他堵起來好好收拾一頓,怎麽樣?”
接着男生對着被華宣提在手中的秋鯉沫威脅道“放學後老老實實坐着别跑,不然明天就把你的褲子扒下來,挂到天台的防護欄上,聽到了嗎?”
“…”考慮到要是把前者打的太慘,待會兒老師來了确實不好掩飾。黑皮少年餘怒未消的扯着秋鯉沫脖頸道“先放過你,現在立刻跪到地上,好好的給我磕幾個頭認錯,然後學狗把我手上的血舔幹淨。等放學後,我再好好教你懂懂規矩。”
說完伸手就勢一推将少年推了個踉跄,冷聲命令道“給我磕出響來!”
“到此爲止了。”秋鯉沫站直了身體,伸手揩去臉上的血迹淡淡的說道“我不會,再任你們欺負了。”
“你說什麽?你真的惹火我了。”黑皮男生攤開手掌,指着上面的傷口喝問道“你要怎麽賠償我?嗯?!”
“你這話說的就很奇怪。”少年輕柔細緻的整理着自己前襟的褶皺,絲毫沒有将暴怒的後者放在眼裏,冷靜的說道“明明是你打的我,我臉還劃傷了呢。那麽你要怎麽賠我呢?”
“老資是在問你,怎麽賠我的問題!”黑皮男生上前攤開大手扣住了秋鯉沫的腦袋,暴跳如雷的吼道“今天誰也不許攔着我,我非要把他打死不可!”
當然這話說出來,也不過隻是壯壯氣勢而已。因爲第一,他根本不可能打死對方,第二大家都等着看熱鬧,壓根就沒人想上來攔着他。這邊不待秋鯉沫掙紮,黑皮男生早連套的拳腳組合砸了上去,将體型纖弱的秋鯉沫自教室中間乒乒乓乓一路打到教室後面。
“現在,想清楚怎麽賠我了嗎?”看着被自己最後一腳踹到在地的少年,華宣獰笑着問道“還跟不跟我犟嘴了?”
“不痛呢…”秋鯉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探手撣着身上的灰塵,看起來就像隻是不小心輕輕跌了一跤般。臉色滿是從容淡然的說道“和織姐姐的刀比起來,這完全不痛呢。”
“什麽刀不刀的,你的腦子,被我打傻了嗎?”黑皮男生打量着站起身的少年,冷笑道“織姐姐?轉校那天,送你來的那個人偶臉的女人,是你姐姐?我說嘛,看着不像你媽呢。”
“我說,她是你親姐姐嗎?你不會是她養的小白臉吧?”他跨前一步再次狠狠的捏起了秋鯉沫的臉蛋,獰笑着說道“我告訴你,你姐姐那種看起來冷淡得不行的女人,其實最騷了呢。你說是不是?你不是不願意磕頭嗎?好啊,你隻要對大家大喊三聲,你是你姐的姘頭,你姐是個做雞養你的婊子,我就放了你,如何?”
“你是你姐的姘頭,你姐是個做雞…”秋鯉沫的話還未說完,就再次被黑皮男生一拳悶回了嘴裏。
“你特嗎的,我今天非要幹 死你!”他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秋鯉沫臉上,嘴裏雜七雜八邊罵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邊質問道“你到底說不說?嗯?說不說?你要是不說,我今天就打到你說!”
“不痛哦,一點都不痛哦。”盡管被後者扯住了頭發連連猛擊,秋鯉沫眸中的眼神仍明亮有神,好像兩顆即将爆發的恒星。挺着腫脹的臉頰笑着重複道“你打的,一點也不痛哦。”
“算了華仔,别管他了,放學再說吧。”之前出聲的男生見再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事,再次出聲勸道。
“這個家夥…”到得最後,連黑皮男生自己,也有些慌張了起來。看着對方被打到面目全非的臉蛋,心下不禁有些惶恐。不知道是打累了,還是什麽别的原因,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你不打了嗎?”秋鯉沫目光灼灼的看着後者,笑着問道“你不是說要打死我嗎?”
“你…你…你有病嗎。”黑皮男生下意識的避開了前者灼人的目光,啐了口痰道“回頭等放學了,再好好收拾你!”
“那麽,現在就該我啦。”秋鯉沫站起了身子,揮拳打在了黑皮男生的臉上。聲音不大,卻鎮住了整個教室。誰也沒想到少年敢還手,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黑皮男生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臉,徹底喪失了理智,怒吼着打了回去。周圍的學生忙驚叫着散開,給兩人的戰鬥讓開位置。而接下來圍觀的衆人們,見證了此生最爲難忘的一場毆鬥。
身高體重上全方位弱于華宣的秋鯉沫,在初始階段完全處在單方面被毆打的狀态,隻是間或的遞出看起來軟綿無力的幾拳,勉強算是反擊。但是漸漸的局勢開始發生了變化,打架終究是個極其消耗體力的事情,本質上跳繩奔跑這類運動沒什麽區别。縱然身體素質遠超同齡人的華宣,也在不到十分鍾左右體力告罄,他的雙拳已經因爲連續的打擊疼的發麻了。
反觀秋鯉沫,雖然被打的滿臉烏紫慘不忍睹,可是耐力卻意外的強悍,仍未顯現出體力不支的預兆。此刻見黑皮男生華宣停了手,揮着那如少女般纖弱的拳頭再次不屈不撓的撲了上來。
筋疲力盡的華宣一時不察,終于被他推倒在地。秋鯉沫咯咯的笑着騎到了後者身上,嘴中自言自語般的重複道“不痛哦,我一點都不痛哦。”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無力反抗的黑皮少年從威脅,到怒罵,又轉爲求饒,最終伴随着口鼻中滲出的鮮血緩緩的住了嘴。
“秋鯉沫…瘋…瘋了!”
教室中靜可聞針,僅剩有節奏的悶響從華宣臉上傳開。大家仿佛看怪物般,看着這名熟悉而又陌生的轉校生。面對陷入瘋狂的秋鯉沫,哪有上前分開兩者的勇氣。
“怎麽不說話了呀。”砸下了不知多少拳的秋鯉沫停了下來,伸手捏了捏後者的臉頰,亦如後者平時捏他那樣。然而回答他的,隻有聽起來愈發吃力的粗重喘息。
綁在右拳上的繃帶早就滲滿了血迹,既有黑皮男生的,也有拳上刀傷迸裂流出來的。随着他站起身來,滴滴答答的砸到了地上。秋鯉沫眸中含笑,目光從圍觀者們驚恐的臉上掃過,柔聲說道
“也不用等放學了,還有誰要和我打,現在就來吧。”
“啊啊啊!”不知道是誰率先驚叫出來,衆人一哄而散向教室外沒命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