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要比魚謙想象中長的多。他原本以爲,不過是追殺一隻看起來體型比較龐大的怪鳥而已。在土狼大隊收拾戰場的時候,他也得以近距離詳細的觀察了被任源斷首的巨獸。同時也徹底理解了爲什麽前者會對他說,等你看到了就明白神鴉是什麽樣子了。
盡管這難以言語形容的怪異巨獸,看起來似乎很難對付,不過事實上終歸不過落得被一劍枭首的結局。魚謙很清楚相比之下,自己的搭才是更可怕的怪物,遠比這頭看起來惡心的巨獸更加的不可理喻,更加的恐怖危險。
可是直到人群散盡,整片沙灘都被土狼大隊恢複成了,什麽都沒發生般的摸樣,他還是沒有等到任源的歸來。發出的通訊信号,也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這顯然并不是個好兆頭。随着等待時間的延長,遠方的天空已經慢慢升起了啓明星,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焦躁起來。難道說,真的遭遇了什麽連任源都難以應對的事故?
就在他等的快要不耐煩時,終于看到了模糊的身影從遠處的天空中擴大開來。一直緊盯着天空的魚謙振奮起來,連忙起身對着前者揮手示意。任源也看到了等待在沙灘上的搭檔,調整角度優雅的收起翅膀降落了下來。
“都快三個小時了,你怎麽去了這麽久?”魚謙看着身軀赤裸的搭檔,遞過了備用的衣物皺眉問道“遇到麻煩了?”
“啊,我追到了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遠洋油輪上。果然不出我所料,對方正是使用貨輪搭配神鴉的套路。”任源擠擠眼得意的說道“今晚真是收獲不淺啊,抓到了三名俘虜,還毀掉了對方一艘遠洋油輪。我估計瑣羅亞斯的教派那邊,怕是要氣炸了。”
“呃…可能收獲也不是那麽多…”魚謙看着眉飛色舞的搭檔,一時有些尴尬起來。任源出發去追降臨派之前,戰果确實豐厚的緊。可是之後發生的事,就讓他有些難以啓齒了。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嗎?”任源察覺到搭檔的遲疑,打趣道“難不成還讓俘虜跑了不成?”
“啊…呃…嗯,跑了一個…”魚謙避開前者的眼神難堪的回答道
“哦?是那個西門楚進跑了吧?看來我還是有些小瞧他了。”任源收斂笑容,沉思片刻自語道“他的獨立現實,果然并沒有那麽簡單啊。”
“不過也無所謂,隻是跑了一個而已,不還剩兩個嗎。”任源很快就再次振奮了起來,拍着前者的肩膀笑道“能帶逮到兩個中階異人,已經大大超出預期了。”
“剩下的兩個…死了一個,那個被叫做陰的異人,也受了重傷…”
“啊這…也沒關系。”任源強行安慰道“我們今夜的目标,原本就是阻止降臨派的物資運輸嘛,截下了兩棺頂級原胚就已經算是圓滿完成目标了。”
“水晶棺材…也被對方搶走了一口,我們…隻保下了一個。”魚謙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這…”任源哭笑不得的說道“怎麽我出去了一趟回來,你們這邊全是壞消息騎臉啊?接下來你不是要和我說,傭兵那家夥戰死了吧?”
“啊這倒沒有,小新隻是中了劇毒。不過處理的很及時,應該并不嚴重,已經送往研究院檢查去了。”魚謙趕忙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任源好奇的問道“我不過離開了幾個小時,怎麽感覺像是穿越了了啊。”
“話說爲什麽聯絡不上你啊。”想到這魚謙不免有些氣惱了起來“如果你在,恐怕也不會出這些問題。”
“喂喂喂,這可不能全怪我啊,我哪裏想的到對方還有能搞定小新的後手。”任源滿臉無辜的說道“至于爲什麽通訊器斷了,我那邊也不輕松啊。追過去遇到了個神系的異人,獨立現實竟然具現了亞瑟王的聖劍。我也是經曆了好一番苦戰才搞定的,哪裏保得住通訊設備啊。”
“話說,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增援,趕在土狼大隊前抵達了?他們還真敢正面應戰啊?”任源砸着嘴說道“啧啧,好家夥不簡單啊。”
“情況還挺複雜的,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魚謙歎了口氣說道“上官鎮守說等你回來就讓我們去地下指揮所開緊急會議,這麽久了估計大家都等的不耐煩了,我們快點動身出發吧。至于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兩句也說不清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哎,連軸轉了一天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任源搖頭晃腦的抱怨着,轉身和魚謙上車,兩人直奔博物館地下的指揮所而去…
…
今夜絕對是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十年來遭受的,最慘重的一次損失。以至于七罪部隊傷亡近半的消息在教派内傳開始,絕大多數信徒都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
恐慌的氣氛在教派内蔓延,高層的領導者們尚還能夠冷靜的做出應對,當然情緒上來說大祭司布萊克已經失控了。對于底層的這些教衆來說,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們,簡直是猶如神明化身般的存在。不僅有着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并且都是受者光明神眷顧的命運之子。他們竟會在敵人手中殒命,這是怎麽都不能接受的結局。
此刻驟然聽聞到如此噩耗,心理上遭受的沖擊無疑是非常巨大的,對于一些意志薄弱的信徒來說,信仰更是從根本上産生了些許動搖。如果這些深受神明眷顧的祭司大人們,尚且會遭受如此下場。那麽和那些神選者們比起來,遠遠不如的自己,真的能安享光明神大人的庇護嗎?
流言在底層教衆口中飛快的傳播着,浮躁不安的情緒如山林野火般悄然而起。可在這關鍵的時刻,身爲主教的普羅米修斯并沒有動用強力的手腕,來封鎖七罪部隊戰敗的消息。仍舊端坐在虛無之間的座椅上沉思着,任由這些野火,逐漸壯大了起來。
“主教大人。冥靈他們已經回到教派了,正在等候您的召見。”葉靈無聲的推開門扉走了進來,伫立在旁恭聲請示道。因爲之前被布萊克震傷的緣故,盡管他已經很努力的去控制氣息,聲音仍舊有些不穩的輕顫。
“嗯。”普羅米修斯睜開眼睛,緩緩說道“叫他們去空靈之間等我,另外通知完冥靈他們之後,你就先去休息吧。”
“無礙的大人,這點小傷怎敢勞您聖慮。布萊克大人并未下重手,我己經恢複的差不多了。”葉靈遲疑片刻說道“隻是另一件事,屬下有些擔心,不知該不該…”
“你在擔憂什麽?”普羅米修斯溫聲問道
“關于七罪部隊失利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少信徒首次經曆失利不免有些恐慌。要不要我去通知李法大祭司,讓他今夜先回教派來,召集信徒把輿論給平息下去。已經有些不好的流言散播開了。”葉靈小心的說道“而且布萊克大祭司正在忙着籌備光明會議,好像也無暇估計這件事。”
“小黑不是要開光明會議嗎?”普羅米修斯淡笑着說道“那他自然會親自去通知李法回來的,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可是那些散布流言的教徒們…”葉靈不安的問道
“無妨,他們也并不是有意去散布的。我自執掌主教大位以來,教派内從未遭受過如此大的失利。突然損失了三名祭司,大家會感到惶恐也是情理之中的。”普羅米修斯聲音溫和的說道“恐懼,怯懦,猜忌。這本就是人難以克服的天性。正因爲想要從這凡俗的桎梏中跳出來,我們才追随着神明,聆聽着主上的教誨。期待能夠獲得最終的救贖,不是嗎?”
“可是大人,這些流言恐怕會對那些意志薄弱的信徒,産生不好的影響。”
“隻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我們會經受的苦難,全都是神明對我們降下的試煉。”普羅米修斯淡然說道“會因此而産生動搖甚至退縮,正是對神明不夠虔誠的表現。即便我們制止了流言的擴散,這些信仰不夠堅定的信徒,以後也會因爲别的挫折而萌生退意。”
“況且還遠遠未到神明降下最終考驗的時候,那些不過面對這微小的挫折,便心生動搖者。如何能夠指望他們在最終之日降臨時,堅定的跟随着主上的榮光?”
“那大人,您的意思?”葉靈試探着問道
“不要理會那些怯懦的弱者,身爲神明的代言者,我們要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在狂風暴雨之中,仍然堅持着信仰的,不屈不撓的虔誠信徒身上。”普羅米修斯用着微帶嚴肅的口吻說道
“靈,要記住。那些面對試煉而退縮潰逃之人,不是他們抛棄了信仰背叛了神明。恰恰相反,是神明取消了他們被拯救的機會。雖然神愛着每一個被其創造的生靈,但是唯有信仰之心猶如真金的赤子,才能獲得最終的榮光。不信神者,不值得救贖。”
聽到此番話語葉靈并掌身前,以額觸地恭敬的說道“謹遵主教大人聖訓。”
普羅米修斯不去鉗制言論,當然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葉靈跟随老普已久,自然聽弦音而知雅意,明白主教大人此番話語中暗藏的意思。計劃即将迎來關鍵的時刻,對于教派來說,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信徒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現在,需要開始篩選有價值的目标了。
“我這就去通知冥靈他們,來空靈之間見您。”
“哦對了。”普羅米修斯叫住了下屬“你今天,見過凡星了嗎?”
“屬下今天還沒有見過凡星祭司。”葉靈知道主教大人想要問什麽,連忙答道“我這就去找他了解下,美杜莎大人今日的狀況。”
“不要暴露了你的意圖。”普羅米修斯輕聲囑咐道“旁敲側擊的打探下就好,并不是要你去打探她有沒有得手的。而是了解下,她究竟是用什麽手段遮掩過去的。他畢竟不是我們的人,不要引起那邊的警覺。”
“屬下明白。”葉靈沉聲應道,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