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惡化的局勢,将本隻不過承擔場外支援的魚謙兩人,推到了主力的位置上。
身受重傷的西門楚進身型還有些搖晃不穩,看起來倒是沒有開始那麽具有威脅性。但是問題在于,己方的主要戰力——傭兵小新,此刻的狀态着實有些不妙。逃進海中的那道黑影,射出的毒镖上有着極其可怕的劇毒。跪倒在沙灘上的小新此刻莫說戰鬥,就連開口說話都頗有些艱難。
“我們要在援軍趕到前,把敵人牽制住。”魚謙将準星牢牢地套在場中那名異人的腦袋上,肅然說道“支援馬上就要到了,隻要再撐一下!”
“魚叔,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了吧?”姜梓文心下不安,緊張地說道“他要走,就讓他走吧…”
“問題是,看起來他暫時并不想一個人走啊!”魚謙咬着牙狠狠說道…
…
緩緩站穩了身子的楚進,并沒有做出趁此機會立刻逃跑的打算,反而眯着雙眼開始打量着不遠處單膝跪倒的小新。雖然看起來關節被貫穿的他似乎傷的很重,但其實此刻的楚進已經基本上恢複不少戰力了。故意擺出虛浮的姿态,隻是示敵以弱,想要試探下小新的情況而已。
眼見小新并未直接攻殺過來,楚進的心中也有了幾分把握,悠然開口問道
“看起來,你傷的并不比我輕啊?”說着又瞥了眼丢在地上烏紫的血肉輕笑道“中毒了嗎?”
“…”小新面色冷峻的看着站立場中的對手,前者四肢關節處被洞穿的傷口并沒有愈合的迹象,還在汩汩的流着鮮血。顯而易見的是,對方的獨立現實并不是擅長恢複的類型。對于他爲什麽能強行頂着重傷爬起來,小新此刻心中也沒有摸到頭緒。
不想讓對方看穿自己此刻的虛實,小新幹脆緊緊的閉上了嘴巴保持沉默,氣勢上倒也不落下風。喉間幾陣輕顫,慢慢将情況悄無聲息的報告了出去,接下來他能做的唯有拖延。拖到土狼大隊到達,亦或任源回援。
“如你所見,拜僞神之軀所賜,我現在的狀态也不是很好啊。”楚進拖動着雙腿,一步一步的走向後者,嘴角噙着獰笑“今天晚上,真的是被你們狠狠的擺了一道啊…”
眼見跛行的楚進越走越近,小新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顧不得尚還殘留着麻痹感的喉嚨,急對通訊器吼道
“他他他…目目…目的…是是棺棺…材!”
說時遲,那時快!上一刻還虛弱不堪的楚進,突然暴起發難,急轉身間撲向僅剩的水晶巨棺。事已至此,他似乎仍然還想完成今夜的任務,将這棺頂級原胚帶回教派。而此刻在遠方瞄了良久的魚謙,在得到小新示警後也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特制的彈頭穿透濃重的夜幕,直奔水晶棺旁的目标射來。早有防備的楚進猛然停步側身,輕松的避過了這枚半公裏外襲來的彈頭。之前神鴉被彈頭射中的悲鳴仍曆曆在目,他可不覺得這是能夠輕易硬接的玩意。
首槍打空後魚謙并未着慌,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當下追着敵方閃避的身影,本着精度不夠數量來湊的原則,連連的叩響了扳機。左手飛快重複着抽 插槍栓的動作,一把栓動狙擊步槍生生被打出了半自動步槍的味道。
咬着前者翻滾閃避的動作,轉瞬間魚謙便将彈匣中的五發子彈傾瀉 了出去。此刻這把造價昂貴的狙擊步槍缺點暴露了出來,順暢度較低的槍機與極低的攜彈量,面對需要進行火力壓制情況顯的極爲乏力。
這還不如架把機槍!魚謙推掉空彈匣,邊火急火燎的裝上新彈匣,邊在心中抱怨着。原本在任源的計劃中,魚謙隻是擔負着首輪進攻,與标記對方運載物的任務。并沒有指望在拉鋸戰中,作爲什麽中堅力量。是以攜彈量這方面,五發子彈理論上是完全夠用的。
然而誰曾想,局勢會演變到這步田地。就在任源離開後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裏,竟要本來負責邊緣OB的兩人,擔負起主力輸出的重任。推上彈匣的魚謙再次架正狙擊槍,低聲喝道
“梓文,報點!”
“敵人躲在棺材後面了!”舉着觀瞄設備的少女急忙說道“魚叔,小心不要傷到棺材,裏面可能都是活人。”
“我知道,再說想要打穿那個棺材,恐怕也不是那麽簡單。”魚謙回想起被黑影掠走的那口棺材,不由得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
被那麽大的力量撞飛出去,躺在裏面的人感覺豈不是和出了車禍差不多?不會都死了吧?情知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魚謙趕忙壓下了心頭的突發奇想,集中精神再次把槍口對準了那口被敵人充作遮蔽物的水晶巨棺。無憂
随着時間的流逝,勝利的天平毫無疑問是偏向獵人一方的。不管是暫時喪失戰鬥力的小新,蹲守在遠處的魚謙,還是此刻暫時避于晶棺之後的西門楚進都深深的知道這點。因此幾乎在狙擊槍的火力停下的同時,楚進便立刻做出了應對。
蹲伏在地的楚進左手扶住棺蓋,右手插入棺底,一聲怒吼生生将數噸重的水晶巨棺從地上拔了起來。關節處的貫穿傷,因爲巨大的壓力激射出大量的血液。然而他卻恍然未覺,平舉着巨棺向山崖方向了奔去,看樣子竟是要就這樣将巨棺帶走。
雖然知道異人的身體素質,并不是常人可比的,看到這幕魚謙還是大感震驚。當下對着身畔的少女命令道
“梓文,帶上觀瞄設備,時刻準備出發!”
“啊?去哪?”少女不解的問道
“跟着他,他到哪我們就去哪!隻要還有目擊者,對方的隐匿手段就有漏洞。他帶着那麽大口棺材逃不快,增援就要到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那裏去。”
話音剛落,魚謙扯起狙擊槍從藏身處一躍而起,扯下身上的僞裝。既然彼此都已經暴露了,那麽再穿着這礙事的家什也沒必要了。他光明正大的站起身來,擡槍盯準了夜幕下移動的那口巨大的棺材,向沙灘方向快速的推進,絲毫沒有放過對手的意思。
盡管心中滿是不安,少女還是咬牙跟了上去。她很想勸前者不要冒險,畢竟面對高階異人,僅憑兩人此刻的武裝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可事已至此,已然容不得退縮了。心中安慰着自己隻是需要稍微拖延下時間而已,硬着頭皮提着望遠鏡跟了上去。
雖說擡起了水晶巨棺,可對于關節遭受重創的楚進來說,保持這平舉的姿勢顯然十分費力。正在往高坡下狂奔的魚謙也絲毫沒有放松火力上的壓制,隻要找到稍微合适的角度就立刻開槍恫吓,極力想要拖延住對方逃跑的步伐。
遠方已經能夠看到隐約閃現的探照燈光了,仍跪在海邊的小新冷冷的盯住舉着水晶巨棺,艱難前行的對手。從目前的情況看,這名瑣羅亞斯德教派的異人根本不可能趕在土狼大隊抵達前,翻過後方崎岖的山崖,從陸路成功帶走巨棺。正确的選擇無疑是抛棄累贅孤身逃離,否則再耗下去他自己也逃不掉。
“他應該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爲什麽不放下晶棺逃走?難道說山崖後有降臨派的支援?可剛才那道黑影不是逃進了海中嗎?”
看着猶自不肯放棄水晶巨棺的楚進,小新努力推測着對手的意圖。突然之間,腦海中靈光一閃,驚駭的神色浮上面頰“不好,這個家夥是想要…”
想到這裏,小新顧不得中毒的身體,單掌撐地向着楚進撲去…
…
瑣羅亞斯德教派那艘如幽靈船般出沒于 大海上的巨輪,此刻真的化作了真正的鬼船。扛劍的血色惡魔,悠然而又殘忍的收割着,船上衆人的生命。
在祭司希特克斯被任源輕松擊敗後,這艘船上就沒有能夠阻止他的存在了。在其餘衆人看來,銀發祭司已經是難以仰望的強大存在了。更何況那道貫穿天地,前所未見的聖劍光幕,令他在衆人眼中已然與神明降世無異了。
可是誰能想到,如此不可一世的希特克斯,就這麽被那頭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獵犬幹掉了。因爲擔憂被戰鬥的餘波所波及,在那道聖光劈下來前,衆人便紛紛逃走了。以至于現在,竟無人知道之前在船頭,究竟發生了什麽。
或許是那名卑鄙獵犬用了令人不齒的手段,也可能是對方在暗中藏有實力強大的幫手,當然也不排除己方祭司真的技不如人這個可能。但不管怎麽說,當看到那名遍覆赤鱗的怪物,扛着長劍走下船艙的時候,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信徒們立時被絕望扼緊了咽喉。
在任源無視了潑面而來的彈雨,輕松将帶頭反抗的大副斬做數段後,餘下的信徒頓時一哄而散,徹底喪失了反抗的勇氣。四散奔逃的信徒們,每聽到遠方傳來陣惶急的槍響,便知道又有一名倒黴的同伴落入了赤色惡魔的手中,永遠回歸光明神的懷抱了。
漫步在巨輪中的任源不緊不慢追殺着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餘孽,在和銀發祭司交手前,他不僅潛入了駕駛室破環了駕駛系統和通訊裝置,還将救生艇與儲物室統統毀掉了。此刻孤懸海中的巨輪,已然變成了副巨大的移動棺材。沒有人能夠從中逃離,歇斯底裏的絕望溢滿了整艘油輪。
無路可逃的信徒們,有的逃回了房間自欺欺人的祈禱着。有人幹脆想從幾十米高的船舷上跳下逃命,然而這個高度水面已經和水泥地面沒有什麽區别了。結果也隻是在大海中平添幾朵凄美的血花。
幾十名信徒根本沒有做出什麽像樣的反抗,便紛紛殒命于任源手中,這是場根本沒有懸念的戰鬥,僅僅是單方面殘忍的屠殺罷了。在得知八艘救生艇都被毀掉了後,德米塔便很清楚,今夜對方根本沒有放過任何一人的意思了。
逃回房間的他面如死灰的看着修飾豪華的艙門,聽着代表死神的腳步聲從門外逼近過來。随着三聲清脆的敲門聲過後,語調輕快的禮貌問候自門外響起
“哈喽哈喽,請問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