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房間的德米塔坐在椅子上,仍舊難消滿腔的火氣。自從總部安排新晉的中階祭司希特克斯來到船上後,他便沒有一天覺得舒心。
若是對方真的是和自己對着幹也就罷了,最令他氣憤的是,對方隻是單純的瞧不起自己和嗤笑自己的決策而已。這才是真正令德米塔惱火的地方,這名年輕的銀發祭司壓根就沒有将自己放在眼裏。自己是徹徹底底的,被對方鄙視了。
“混蛋!你以爲我在這片大海上,航行了多少年啊!”德米塔滿口被煙酒浸透的糟黃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縱然對前者恨得牙根癢癢,可最後他也隻落得個無能狂怒。
實際上他也很清楚,獵犬追過來的可能性是十分低微的。可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本身獨立現實就不具備強大戰力的德米塔祭司,都是絕對不敢冒險嘗試的。而對于希特克斯來說,發生了這個萬一,便是他白撿功勞的機會。
這種橫亘在兩人之間,難以逾越的巨大天賦差距,才是令他絕望痛苦的根源。無能并不痛苦,痛苦的是認識到自己的無能這個過程。
床上濃妝豔抹的妖娆婦人,見德米塔出去一趟之後,回來便滿臉怒容的坐在那裏生氣,也不敢胡亂開口詢問。裸着身子爬到地上,膝行到前者面前,将臉貼到對方下面,鼓起勇氣擡臉媚笑道“大人,今晚還來嗎?我先給您吹…”
“滾!”德米塔擡腳踢在在婦人臉上,力度極大踢的後者在地上滾出了幾個圈。
“大人,您…”婦人捂着腫脹的臉頰狼狽的爬起來,愕然地望向前者
“叫你滾!沒聽到嗎?!”
“我這就滾…”眼看老人發起火來,妖娆婦人頓時吓得魂飛魄散,胡亂扯過一件地上的衣服倉皇逃出了房間…
…
走出了船艙的希特克斯,并沒有急着回房間,反而迎着皎潔的月光,轉身向船頭漫步走去。兩名信徒垂首不遠不近的跟在後方,随時等候着祭司大人的命令與吩咐。
在他看來事實應如德米塔祭司預料的那樣,對方既然有能力瞬殺掉其餘三隻神鴉,那麽顯然沒有失誤放走了最後一頭的道理。這種行爲就是種炫耀和威懾,在向己方宣告“我知道你們在哪裏。”
不過要說對方真的敢找上門來,可能性卻也極低。不管是對降臨派來說,還是對獵人組織來說,越出自己的勢力範圍進行追殺都是大忌。即便是瑣羅亞斯德教派這樣在世界各地橫行的巨無霸,也會極力避免跑進敵對勢力的範圍内招惹對方,畢竟獨立現實存在着無限可能,這種行徑未免太過冒險。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盡可能不要讓獨立現實的存在對現實造成太大影響,也算是降臨派和獵人組織雙方默認的共識了。面對偶有不計後果想要降臨異源的團體,降臨派的态度也并不會和獵人組織有太大的區别。理智的人隻想盡可能的多分蛋糕,掀桌子的隻有徹底的瘋子。
有教皇冕下的法令在,希特克斯自然不會公然踏入Z國境内進行報複,同理獵人組織真的追到公海上施以打擊也是很不明智的。
當然以上都隻是通常情況,可今夜他心中莫名有種預感,對方真的會追上來。
作爲獨立現實具現了有着強烈命運色彩聖物的希特克斯來說,這種心血來潮的預感可不僅僅隻是普通的預感。對于即将而來的戰鬥,他的感應往往有着難以言喻的準确性。在他看來留下這隻神鴉,會遭到獵犬的追擊并不隻是可能而已。
海上漂泊了半個多月,他早已厭煩了和庸人混在一起的無聊生活了。他在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期待着一位有價值的對手。而在傳言中實力強勁的Z國獵人組織對災部,顯然是個非常美妙的目标。
還有什麽,比虐殺反抗光明神的暴徒,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來彰顯武勳,更能向世人展現光明神的榮耀呢?沒有!絕對沒有!
“來吧獵犬,你的主人已經給你定下了标記指明了獵物,難道你連追擊的膽量都沒有嗎?”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船頭的希特克斯,對着前方張開了雙臂高呼到“來吧,讓我來見識一下,所謂最強獵人組織之一,是否隻是浪得虛名!”
“我想,應該不是吧。”一個慵懶的男聲在身後響起,操着口音純正的Y文。
“嗯?”希特克斯猛然轉身擡頭望去,正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穩穩的蹲坐在船頭的排氣囪上。那裏顯然不是适合人類蹲坐的地方,而此刻蹲坐在那裏的也顯然并不是單純的人類。
“敵襲!”随行的兩名信徒根本沒注意到,敵人是什麽時候出現在上面的。呆立片刻,一名信徒慌忙高聲的呼喊着跑去報信。而另一人則緊張的掏出手槍,直指蹲坐在上面的神秘男子。隻等希特克斯一聲下令,便立刻開槍。
年輕的銀發祭司擺擺手示意下屬不要開槍,淡然問道“你是Z國的那個,對災部的獵犬?”
“啊,算是吧。”男子笑笑回道“你們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人吧?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銀發祭司。”
“通常來說遇不到的。”希特克斯笑道“隻是你今天的運氣,實在是有些不好。”
“不好嗎?我覺得不差啊。我叫任源,不知你怎麽稱呼?”男子熟絡的打着招呼好心情文學網
“瑣羅亞斯德教派銀發祭司,希特克斯。”年輕的祭司問道“隻有你一個人嗎?”
“嗯,這裏畢竟是公海,搞出什麽大動作收拾起來也不是很便利。”
就在兩人看似平和交談之際,接到通知的信徒們,已經紛紛帶着武器沖到了甲闆上。從面對敵襲的應對速度來看,果然不愧是教派總部的精銳。包括在房間生着悶氣的德米塔祭司,也帶着武器往這邊趕來。
不多時,衆人已經成扇形包圍了船頭,而在包圍的核心對峙中的兩人。正是銀發祭司希特克斯,與僞神之軀任源。
“喲,好隆重啊,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任源有些腼腆的說道“這麽晚登船,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啊?”
“不用客氣,光明神教導我們,向迷途的旅人敞開家門,這是每個信徒都應有的美德。”希特克斯謙遜的說道“不如說,我已經等了您好久了。”
“希特克斯!”德米塔祭司躲在人群中聽着下屬的報告,對着這邊暴跳如雷的吼道“你看看你幹的好事!那頭獵犬剛剛殺掉了兩名信徒,毀了駕駛室的操作系統!”
“這位是?”任源側過頭來,疑惑的問道
“這位是德米塔祭司。”希特克斯語氣優雅的說道“亦是本派駐船的祭司之一,出身荒蠻之地,言語上有些粗魯希望您不要介意。”
“哦不會不會,我這人脾氣也好得很嘞。”
“從您純正的口音我便能感覺到,您要比我的這位同伴有教養的多。”
看着兩人在那裏談笑風生,肆意調侃着自己,老人頓時火冒三丈。揮手對着衆人說道“把那頭獵犬給射下來!”
“都不要動手,退遠些!”年輕的祭司臉色突沉,不滿的瞪了衆人一眼,呵斥道“這是我的獵物,沒有你們插手的餘地!。”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胡搞!”老人氣憤的喊道
“我會解決掉他的,不用你來操心。”年輕的祭司雙眼眯出條危險的弧度“還是說,殺掉他之後你們來陪我取樂?”
衆人對上他的眼睛,頓時皆感後脊發涼,紛紛向後退去将船頭讓了出來。雖說名義上德米塔才是這艘船的最高負責人,可此刻他哪敢和前者叫闆。最後隻能忍氣吞聲,提着武器随衆人向後退去。一時間,諾大的船頭便隻剩下兩人了。
“那麽礙事的人已經離開了,我們便說回正題吧。我很敬佩你的勇氣,明知道這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船,竟然還敢追來。”希特克斯肅容說道
“不僅公然傷損了寶貴的神鴉,還在船上殺害了兩名光明神的虔誠信徒。難道說你們Z國的獵人組織想和我們瑣羅亞斯德教派開戰?你就不怕因爲你冒失的行爲,給你的組織遭來滅頂之災嗎?”
“你們的通訊設備,我已經毀掉了哦。”任源微笑着說道“隻要把這艘船上的人都殺掉,不就沒人知道是我們對災部幹的了嗎?”
“把船上的人都殺掉?”希特克斯失聲笑道“如果今夜我不在這艘船上,或許你真的能夠成功。然而可惜,你會遇到我,恰恰說明你亵渎神明的行徑,已經招緻了命定的天罰。”
“啊這…”任源愕然道“這是怎麽了?現在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年輕祭司,口氣都這麽大的嗎?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都?怎麽,你還見過我們教派别的祭司嗎?”希特克斯好奇的問道
“嘛,上周見過一個…那個你們教派在Z國有分部嘛,今晚我還和你們分部的幾位祭司交流了下。”
“分部的祭司嗎。”希特克斯的臉色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難怪你敢追到這裏來,看來分部的那些廢物們給了你很大的信心啊。可惜,你的好運氣到此爲止了。亵渎光明神的榮光,殺害我教的信徒,這些隻能靠你的生命和鮮血來洗刷了。我會送你到地獄中,在無盡的折磨着中慢慢忏悔你的罪孽。”
“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銀發祭司…”任源點點頭說道“确實有狂傲的本錢,不過既然是銀發,你應該隻是中階異人吧?真的那麽自信能幹掉我嗎?或許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弱哦?”
“所以說啊。”銀發祭司長身而立,傲然道“還停留在根據神選等級來判斷戰力的你們,就是落後和愚昧的證明。”
話音既落,希特克斯雙手虛握上下交疊與胸前,姿勢猶如倒持着一把雙手巨劍。仿佛在回應着他的召喚般,無數刺目的金光自虛空中溢出,快速的向銀發祭司的手中聚來。從旁看去,就好像在手中握着把流光溢彩的閃耀巨劍。
“原來如此!”遠處觀看着場内變化的德米塔祭司,臉上露出了駭然的神色“難怪他如此的有底氣,這個家夥的獨立現實竟然具現出了這把劍!總部培養出來的,都是這種可怕的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