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場内衆人的喧鬧聲紛紛停了下來。德米塔祭司回頭望去,卻是随船的另一名祭司接到了通知,進入了船艙中來。
後邁入船艙的祭司相比已經垂垂老矣的德米塔,不過是名二十餘歲的年輕男子。一頭打理的十分整齊的銀色卷發,和精緻滑 嫩的細膩肌膚。配上那身纖塵不染的祭司長袍,讓站在他面前的衆人,不由得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希特克斯,你來的怎麽這麽慢!”老人不滿的喝問到
“作爲信奉光明神的祭司,何時何地都要注意保持儀态的端莊。”被稱作希特克斯的男子從容笑道“德米塔大人,您也應當在這方面多多注意一下。”
“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意這些。”老者且不理會前者的諷刺,轉頭沖着場内衆人喝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神鴉推出去。”
“德米特大人,我可以問一下,發生了什麽事嗎?”希特克斯蹙眉制止道“神鴉是教派内非常寶貴的資源,怎麽可以如此粗暴的對待?”
“今夜已經損失了三隻神鴉了,我看也不差這一隻。”老者冷冷說道“這頭神鴉中的不是普通子彈,而是高級聖物打造的彈頭。隻怕是被當作誘餌,放回來的。”
“高級聖物?”年輕男子忽地輕笑“那不是要比德米塔大人的神選等級,還要高喽?”
“…”聽到前者惡意滿滿的諷刺,老者眯了眯眼睛,最後還是無言忍下了這番羞辱。
雖然兩人同爲中階祭司,但德米塔很清楚,和靠着熬資曆升爲中階祭司的自己不同。憑借着更高的異常等級,希特克斯的起點便已經是自己窮盡一身能夠達到的極限了。在瑣羅亞斯德教派内,身爲神選者的異常等級,便是衡量價值最直接的因素。
可以說異常等級的高低,便代表着一切。誰的異常等級更高,誰的地位就更高,更受人尊敬,掌握更加豐沃的資源。甚至更高的異常等級,直接被視作侍奉神明更加虔誠的證據。雖然在德米塔看來,這根本就是扯淡的事情。如果誰更加虔誠,誰的異常等級就更高的話,那麽那些低級祭司和凡人信徒反而才應該是異常等級最高的一批。
在瑣羅亞斯德教派内部,自然不會将之稱作異常,反而稱作神選。列如德米塔就是中階D級的神選者。憑此便注定,要被明明年紀輕輕,但身爲中階C級的希特克斯牢牢的壓制在鄙視鏈的下層。
“對方能夠使用高級聖物鍛造的武器,想必級别也不會很低。”德米塔沉聲說道“要知道教派在Z國的分部,也是有着不少高階神選者。聽說今夜的交接,那邊也非常重視。這種情況下還損失了三頭神鴉,對手的實力不可小觑。”
“Z國分部的高階神選者?呵呵,德米特大人,您還真是老了呢。”希特克斯搖頭輕笑道“據我所知,Z國分部那些高階的神選者,多數都被評定爲了中階祭司。而少有的幾名高階祭司中,甚至有C級的神選者。您可知這代變着什麽?”
“代表着什麽?”德米塔沉着臉反問道
“Z國畢竟是個落後偏遠,缺乏信仰的低劣國度。在那裏出現的神選者,又能獲得多少光明神的垂青呢?要知道高階祭司是要接受教皇大人欽點的大祭司親自洗禮的,說道Z國分部便是布萊克大祭司吧?”希特克斯輕蔑地說道
“那些不必接受大祭司親自洗禮的中階祭司,自然肆意謊報自己的神選階級。這不過隻是分部爲了誇大自身實力使用的可笑伎倆罷了。反而送予大祭司受洗的高階祭司,才不過中階C級而已,實際上這才是Z國分部僅有的真實戰力。”
“更何況,那種不信仰光明神的肮髒土地上,誕生的神選者也必然粗劣愚笨。即便同爲C級又怎能和我這樣出身總部的精英相比。” 希特克斯屈指自傲的說道
“不過是些靠欺騙與謊言維持尊嚴的低劣分部而已,明明在人口衆多又落後貧窮的Z國,卻連收集原胚這種基本的事項都做不好,還要總部經常救濟。也正是因爲這些好吹牛的家夥,襯得區區一個獵人組織也名聲大躁了起來。”
“你太孤陋寡聞了!Z國那個獵人組織的可怕,可并不是虛言。”德米塔看着自負的前者,重重提醒道“他們可是封印了光明神大人的三個化身,這可是非常恐怖的戰果了。”
“啧啧啧,那種貧瘠落後的土地,怎配享受光明神的賜福。”希特克斯不以爲意的說道“您不會以爲,在那種土地上光明神的化身能和歐洲相比吧?如果不是教皇冕下有令,我現在便要前往Z國,好好教訓下那邊的獵人組織。也讓那邊的分部明白謊報神選等級之餘,還有什麽是他們該做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教皇冕下都禁止我們與Z國的獵人組織沖突。”面對前者幼稚的言論,老者強壓下火氣勸阻到“神鴉現在被植入了對方的聖物,還是盡早處理掉不要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隻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槍傷,就要丢棄整頭神鴉。”希特克斯不滿的說道“德米塔大人,您是不是和Z國分部的人接觸多了,也學會了他們那種鋪張浪費的風格?”
老者感覺自己的忍耐已經快要接近極限了,本就因被打斷好事,和今夜沉重的損失氣憤不已。面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不過是因爲自身等級更高就在這裏大放厥詞。讓着急處理神鴉的他,愈發的煩躁了起來。中原書吧
“那枚聖物…”德米塔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的平靜,操着不慎熟練的英語認真的說道“被彈頭炸的四分五裂,已經随着神鴉體内的循環滲透進去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清理不幹淨。拖延下去,隻怕對方…”
“所以說啊。”希特克斯語帶憐憫的打斷了老者的話“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麽如此懼怕,那種不信奉光明神的土地上,孕育出來的野蠻人?教皇冕下不過是因爲太過慈愛,所以才不肯讓我們和對方發生沖突。傷害了三隻神鴉,已然是罪無可赦。若是他們敢追來更好。”
說到這裏,希特克斯輕擡雙手,傲然說道“光明神在上!我定然讓他們爲今夜的無禮,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不是讓你逞能的時候。”老者忍不住火氣,提高了音量說道“你有沒有想過,貿然行事會帶來多大的風險?”
“會有什麽風險?這裏是公海,Z國凡人的武力所觸及不到的領域。”希特克斯無所謂的說道“如果有不知好歹的獵犬,膽敢追蹤而來,我自會讓他們知道向光明神信徒揮拳的下場。”
“如果來的獵犬,不隻一隻呢?”
“所以說,早該向教皇冕下進言。”希特克斯鄙夷的看着老人道“就不該招收那些蠻夷之地誕生的神選者來總部任職,連話都說不利索,膽子也小的可憐。面對亵渎光明神的敵人,隻會一味的退縮。背叛神明榮耀的獵犬,來多少個我殺多少個!”
“你這頭愚蠢自負的呆鵝!”老者忍不住破口罵道
“我不會在意您言語上冒犯的,德米塔大人。”希特克斯冷笑道“這種低俗的語言,正配得上您的出身和地位。光明神教導我們要對弱者抱有憐憫,時刻懷揣仁慈。因此我很樂意原諒,您粗魯的言辭。”
“随你的便,我不管了。”老者一氣之下,揮袖轉身離開了船艙。
艙中的信徒們,哪裏敢插言兩名尊貴祭司大人之間的争吵。眼見德米塔氣鼓鼓的離去,紛紛吓得把頭壓得更低,生怕成爲後者遷怒的對象。
這邊希特克斯見對方負氣而走,當下心情大好。在他看來,這種出身低下,神選等級又低的老家夥,哪裏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資格。剛才那番言語自然有瞧不起Z國對災部和教派分部的因素在内,不過也未嘗沒有故意羞辱後者的意思。德米塔表現得越退縮,他便越想在這些老家夥面前彰顯自己的能力和勇氣。
更何況,在得不到大規模艦隊支援的公海上,又有那頭獵犬膽敢貿然追蹤襲擊呢?須知和能力未知的神選者作戰,本就是界内大忌。更何況作爲界内赫赫有名的巨無霸,瑣羅亞斯德教派旗下所屬的艦船,本身就是強大和無敵的代名詞。
而年輕狂傲的希特克斯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把瑣羅亞斯德教派這個名号放在眼裏。就在船艙内兩人的争執剛剛宣告結束,一名不速之客已然于黑夜中,悄悄的登臨到了這艘巨大的郵輪上…
…
守在沙灘上的小新,靜靜的凝視着夜幕下的大海,等待增援部隊的到來。此刻陪伴着他的,除了躺在地上的三名降臨派異人,便隻剩下遠在半裏外高坡上盯梢的魚謙二人組了。
因爲冥靈突如其來的破釜沉舟之舉,增援老X灣附近的土狼大隊成員,盡數投入到了對孩子們的救援之中。新的增援部隊到達速度,實際上并非如他向任源保證的那麽快。此刻他正無聊的猜測着,如果追殺神鴉順利的話,搞不好僞神之軀反而會率先回來。
就在此時,突然間出現的異常波動,驚動了他的注意力。
“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一叙呢?”小新霍然起身,扭頭對着一處空地說道“閣下,是爲了這三人兩棺而來嗎?”
“不愧是能接替騎士鎮守S市的神選者。”夜枭嘶啞低沉的笑聲緩緩響起“我才剛要動手,便被你發現了。”
随着話音落下,一名披着鬥篷的男子,突兀的出現在了那片空地上。手種持着根材質不明的法杖,全身都蜷縮在巨大的鬥篷中,頭臉也被兜帽徹徹底底的遮住。不知是佝偻着腰身還是本身就長得十分矮小,粗看上去還不及十五六歲的孩童生的高大。
“如果你不貿然出手,我還真發現不了你。”小新低頭仔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對方此刻現身的目的不言而喻,必然是爲了解救同伴而來。面對三名同伴敗北的情況下還敢出手,顯然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想到這裏,小新不免格外的警惕起來。
“也罷,偷襲本就不是我擅長的事情。既然已經被你發現了,便堂堂正正的來吧。”說着黑袍矮人輕杵法杖,劇烈的異常波動從他身上迸發出來“時間緊迫,我們速戰速決吧。”
“喂…開玩笑的吧…”小新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場,驚訝的說道“高階異人現在,已經這麽不值錢了嗎?今晚我已經,見到五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