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起飛的任源消失在了夜空中,這片海灘終于再次歸于了平靜。
留下來看守戰利品的小新,垂眸審視着躺在地上的三名瑣羅亞斯德教派異人。不管是緊身打扮的西門楚進,還是周身穿戴着金屬戰袍的陰、陽兩人,都被罪衍貫穿了四肢傷損了主要的關節,此刻已然是待宰的羔羊了。
作爲暗中被抽調過來,應對僞神之軀失控的後備手段。小新要遠比其它人更加了解任源的秘密,和他所擁有的獨立現實的真相。僞神之軀的确是非常強大的獨立現實,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再強大的獨立現實也都存在缺陷和弱點。
抛開無法徹底消滅這個問題,僞神之軀本身并非多麽具有攻擊性和破壞力的獨立現實。小新很清楚,如果能夠杜絕前者那詭異的轉生特質,部裏并不會對處決僞神之軀有任何的糾結。即便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如果換個人擁有僞神之軀這樣的獨立現實,在進攻端都很難算上什麽獨擋一面的重要戰力。
在來到S市前,他幾乎詳細的閱讀了對災部内每份,有關僞神之軀的戰報。他想從中了解對方的運用獨立現實的方式,分析對方的戰鬥風格于行爲習慣,從而來找出僞神之軀的缺陷和弱點。
可是看來看去,他卻由衷的覺得,除了因爲僞神之軀自身超越A級的異常等級,使他能夠無視幾乎所有直接針對他自身的獨立現實,以及豐富戰鬥經驗帶給他的那些出人意料的花招和小手段。此外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麽過人之處,更多時候他的戰例更像是拖到對方犯錯,來強行扳回劣勢的局面。
至少在小新看來,隻要能夠觸碰到僞神之軀,自己就必然能夠擊敗對方。
可是曆史上無數次的戰果卻證明了一件事,僞神之軀總能在戰鬥中獲得最終的勝利。即便是在看起來極爲劣勢或者根本沒有勝算的戰鬥中,他也總能在最後奇迹般地獲勝。時至今日,當年僞神之軀在鏡月世界中,是如何強行讓形如神明的月之領主同意了和他的交易,至今仍是界内的未解之謎。
就比如今夜發生的事情,且不談他究竟是從何渠道獲得了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行動計劃。小新相信既然分做了兩組行動,那麽兩邊的戰力配給應該并不存在本質上的差距。可是相比呼叫了土狼大隊進行支援行動的自己,帶着魚謙、姜梓文這樣聊勝于無的搭檔,他獨自一人卻取得了驚人的戰果。
三名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信徒,被制服後整齊的碼放在了地上。遠處兩具龐大的水晶棺也完好無損的停在那裏,小新知道裏面還安靜的沉睡着超過三十餘名少男少女。呼嘯的海風吹拂過被斬首的神鴉和瑣羅亞斯德教派信使,帶來酸腐的腥氣。而随着任源消失在遙遠的夜空中,想來剩下那隻神鴉也難逃被斬殺的命運。
同樣是埋伏交接物資的降臨派,對比自己糟糕的戰果,任源簡直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小新擡頭向四周看去,雖然不知道遠處魚謙和姜梓文的具體位置。但他知道,那兩人就是今夜任源僅有的,外部支援了。
随着近距離的接觸僞神之軀後,他愈發看不懂對方了。盡管他已經知曉了僞神之軀幾乎所有的底牌,也準備好了針對漫長曆史中後者所掌握的那些知識和術法的手段。可他卻覺得,對上後者的勝算随着接觸的深入越來越低了。
“如果現在僞神之軀真的做出了背叛部裏的行徑,我真的能夠成功制服他嗎?”看着眼前的景象,小新陷入了沉思中。
正在爲任源的驚人戰果而感慨的小新,對于兩組降臨派戰力差距的預估并沒有出錯。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這邊冥靈安排下的并非是三人而是四人。這沒有落網的最後一人,便是從開始便隐匿在暗處的妒嫉之罪夜枭。
當楚進與陰、陽兩人被任源捉住後,夜枭并沒有選擇出手而是繼續按兵不動。非是他不想救出三人,實在是因爲面對任源他的獨立現實被克制的非常厲害。
作爲七罪部隊最精擅偵測感應的他,是整個由新生代神選者組成的七罪部隊中,資曆最老的一位。他擁有着非常神秘的神系獨立現實,和極其豐富的戰鬥經驗,這正是他在七罪部隊中站穩腳跟的根本。冥靈的分組中,雖然選擇了心腹西門楚進作爲指揮者,但真正的最強戰力卻是夜枭。
如果今夜埋伏在此地的,并不是僞神之軀任源,而是傭兵小隊,那麽結果可能會發生很大的不同。奈何現實沒有如果,是以從開始他邊做好了,如果楚進三人失敗,他便獨自逃離的打算。
然而現在因爲任源的離去,讓夜枭重新升起了些許希望。動用獨立現實進行趕路的小新,也讓他輕松的看穿了對方的異常等級。隻是B級的情況下,夜枭很有把握偷襲得手,爲楚進三人逃跑争取機會。
隐在暗處的他方才已經聽到了任源兩人的對話,知道稍後土狼大隊的援軍便會抵達。此刻天敵任源已經離去,獵人方面支援的大部隊尚未趕到。對于他來說,此刻是極好的動手機會。僞神之軀會等待此人到來後才動身離開,恰恰說明了周圍除了那名水平一般的狙擊手并無其他埋伏。
隻要自己能夠限制住眼前這名體型奇偉的高大男子,那麽未必不能帶走失陷的三人。不管眼前這名男子擁有怎樣的獨立現實,從表面上看大概率和強化自身有關。即是如此,那夜枭便有絕對的把握偷襲成功。
就在場中暗流湧動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海面上有人正在靜靜的注視着場中的變化。此人在楚進和瑣羅亞斯德教派的神鴉到達前,就已經隐藏在這裏了。魚謙射出的那幾發點燃導火索的子彈,任源與楚進三人的激鬥,小新的支援抵達,盡數都被此人看在眼裏。
可不管是任源假裝陷入危機的時候,還是楚進三人被重創倒地,此人都沒有任何行動的意思。仿佛隐沒在水面下的浮标,自始至終連平緩微弱的氣息都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整個人都已經化作了這幽靜海域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第二中文網
…
遠離Z國海岸的公共海域,一艘巨大的油輪正劈波斬浪的穿行在大海上。标志着所屬國的旗幟早已被摘下,關閉了衛星導航的油輪早已偏離了國際航道,在人迹罕至的航路上急速行駛着。
本應滿載貨物的船艙并未塞滿油桶,反而留出了巨大的空倉。此刻數十名水手圍繞趴伏在船艙中的巨獸忙碌的作業着,臉上皆布滿了緊張的神色。
“快,把祭司大人請下來。”一名看上去像是大副的水手高聲指揮道“你們幾個不要亂碰神鴉,先去把待會兒要用的材料準備好!”
這艘油輪,正是隸屬瑣羅亞斯德教派名下海運公司的遠洋巨輪。這艘船上的所有水手和乘員,都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忠誠信徒,他們正是鏈接各地教派分部與總部的橋梁。他們也在瑣羅亞斯德教派内被尊稱爲,承載和播撒神之榮耀的信使。
今夜便是在這艘船上,起飛了四隻裝載了水晶棺的神鴉。然而誰曾料到,從未出過差錯的運輸隊伍今夜卻遭到了重創。四隻無比珍貴的神鴉和八名駕駛它們的信使,被卑鄙的Z國獵人組織伏擊,損失慘重。
僅僅隻有三名信使,共乘一隻受傷的神鴉死裏逃生,艱難的逃回了郵輪上。此刻船上衆人既驚且懼,紛紛咒罵着膽敢向光明神信使動手的卑鄙獵人。将三名信使安頓好後,又急忙開始處理受傷的神鴉。
衆人忙碌了半天,卻隻在神鴉身上找到了一處槍傷。雖然大口徑狙擊槍的威力十分驚人,中槍處的軀體因這槍而變得如炸碎的爛棉絮。不過相對體型不下于小型噴氣式飛機的神鴉來說,這點小傷實在是無足輕重。
可處理過傷口的神鴉,依然痛苦地哀嚎着。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地折磨着它,無論衆人怎麽安撫都不肯平靜下來。
“恐怕它中的那槍,并沒有那麽簡單。”大副很快就發覺到了問題“那些卑鄙的獵人,定然在子彈上用了什麽無恥下流的手段!光明神在上,如果讓這名膽敢對神鴉開槍的惡人落在我的手裏,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擔心這隻僅剩的神鴉受到了什麽嚴重的創傷,衆人隻得前去将已經睡下的兩名随船祭司請下來。
“我才剛剛睡下,你們又闖下了什麽禍事!”率先走下船艙的祭司,是名長着酒糟鼻子和栗色短發的肥胖老者,操着口濁音濃重不慎熟練的英語。敞開的睡衣領口露出布滿口紅印的脖頸,顯然他方才可能并未睡下。衆人見老者走下了船艙,紛紛恭敬的退避到一旁,不敢擡頭。
“德米塔大人,神鴉好像受了重傷…”大副走上前去,臉滿是悲憤的神情“我們擔心卑鄙的獵人施下了詛咒,所以懇請大人您查驗一下。”
“是嗎?”被稱作德米塔的老者皺起眉頭,審視着眼前哀嚎的巨獸,嘀咕着“你們退開讓我看看。”
大副殷勤的攙扶着老者登上了腳手架解開了覆在傷口上面的人皮,德米塔祭司細細的查驗着巨獸身上的傷口。看了片刻并沒有發現什麽異狀,思忖片刻,探手伸入了神鴉破爛的傷口中感應着内部是否有什麽變化。
“這是…難道說…”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老者的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不理會仍在哀嚎不已的神鴉,将手向跟深處探去。
“德米塔大人,這…”看着老者表情有些不對,大副也跟着緊張起來“神鴉,受了很重的傷嗎?”
“現在,不是神鴉的問題了。”片刻之後,老者神色大變,慌忙說道“快快快,現在我們走到那了?快把神鴉從船上推下去。”
“啊…大人這是?”老者此話一出,倉内衆人皆驚。大副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大人,你是說…”
“把神鴉推下去!沒聽懂嗎?”老者暴跳如雷的大叫道
“發生了什麽事讓您如此慌張?”平靜淡然的聲音自後方響起,蓋過了衆人的喧鬧
“我親愛的德米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