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弄着骨盒的魚謙,并沒有理會任源的瘋言瘋語。思忖了片刻問道
“你做的這個針劑,是隻對我有效嗎?還是說不管是誰,瀕死的時候都能靠這個救回來?”
“當然是誰用都有效喽,你在小瞧我…等下。”任源驟然變了臉色“你在想什麽?我警告你,這個可不能給别人用啊。”
“這麽小氣幹什麽?”魚謙奇道“你也不缺這幾管血吧?我看你每次吐血流血都跟用自來水似的。“
“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任源嚴肅的說道“聽着老魚,你要知道注射了這支針劑,就等于默認承擔了變成異人的風險。你如果決定自己用,自然便是做好了覺悟。但是你如果對别人使用,那就是在扼殺别人的人生。”
“所以,你不肯出手救小梅是嗎。”魚謙問道
“我們沒有資格,去決定别人的命運。”任源面色冷厲的說道“如果我們肆意去改變别人的命運,那麽我們和萬惡異源有什麽區别?我們的使命,可不是去做自以爲是的神明,而是替萬千普通人,弑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将他們拉下王座。”
“我明白了,我不會對别人使用這個的。”魚謙很少見任源這麽認真的樣子,被搭檔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剛才的話頗爲不妥。幹笑兩聲,有些尴尬的調侃道“看來你對神…應該說異源的怨恨很深啊?說到覺悟,你也很高嘛。”
“這不好笑老魚,這一點也不好笑。”任源嚴肅的說道“我希望你永遠都用不到這三支針劑,當然我相信如果你決定使用的時候,也做好了相應的覺悟。我之所以送你這個,是因爲我相信你能在沖擊中堅守住底線,不會輕易的喪失人理。你要謹慎的使用它們,不要讓我失望。”
“嗯,我明白了。”魚謙點點頭将骨盒收進懷中放好,突然想起來在三号院發生的事,忍不住問道“話說,你真的在身體裏養了那個叫什麽什麽塔塔的蟲子嗎?你不說它們會吃掉宿主嗎?”
“哈哈哈,你也相信了?”任源笑道
“我感覺你當時可不像是在開玩笑。”魚謙并沒有因爲這句話,而認爲那隻是個臨時編造的故事。
“唔,确實不完全算是編的故事。”任源淺笑道“維布雷斯塔塔這種蟲子,确實是存在的,能夠吞噬宿主也是真的。它們也确實是被太平洋上那個小島的土著們所供奉信仰。要知道那些土著原本平均壽命恐怕都不到二十歲,而被維布雷斯塔塔寄宿的人能夠百病不侵的活到上百歲。在他們看來,這當然是神明的奇迹了。”
“那個島上的土著,真的都被蟲子吃掉了?”魚謙問道
“嗯,開始隻有他們的大祭司有資格将蟲子接種到體内。普通的島民,還沒有這個資格嘞。”任源道“後來蟲子徹底吞噬掉他們的大祭司後,便開始逐步侵蝕全體島民。至少在我登島的時候,已經沒有活人了。”
“這種蟲子真的能繼承宿主的記憶?”魚謙好奇的問道
“能,也不能。”任源解釋道“就像我和那個趙構說的那樣,維布雷斯塔塔會在吞噬過程中,替代掉被自己消化的器官。從而和宿主達成一種,奇怪的共生關系。比如說被它們吃掉眼球後,會有蟲子來代替你眼球原本的功能,你仍然能借助它們擁有正常的視力。所以直到被徹底吞掉前,宿主确實還掌握有自己身體的主導權。”
“而當它們吃掉部分大腦後,也同樣繼承了原本那部分大腦的功能,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思想和記憶。從這個角度來說,維布雷斯塔塔确實繼承了宿主的記憶。”任源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這一切,其實隻是它們爲了成功潛伏的手段。它們在宿主體内的活動,是從内部開始的,這麽做是爲了不讓宿主和宿主周圍的人,察覺到自己被寄宿的事實。”
“直到徹底掌控了軀殼,從皮囊中鑽出來前。維布雷斯塔塔實際上隻有單純的吞噬本能,并忠實的承擔着被自己吞噬掉器官,原本的功能和使命。宿主并不會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一點點的吃掉,等身體被蟲群掌控的時候,維布雷斯塔塔便不再受宿主壓制,開始擁有自己的意識了。那時候,宿主的記憶和思維自然也就消失了。所以實際上,并不能通過它們來獲取宿主的記憶。”
“也就是說那個趙構甯死不說你也沒辦法喽?這…”魚謙皺眉說道“好像有些不對啊。”
“哪裏不對?”任源看着沉思中的魚謙,饒有興趣的問道
“你說這種蟲子,是被當地土著奉若神明的。可既然如此,這種蟲子的習性爲什麽又以潛伏和隐秘爲主呢?”魚謙蹙眉說道“從你說的内容來看,聽起來這叫‘維布雷斯塔塔’的蟲子,倒像是種被造出來的,生物兵器?”
“你猜的很對。”任源贊歎道“可以啊老魚,很敏銳啊。不錯,維布雷斯塔塔實際上正是被降臨派造出的武器,投放到了那座海島上進行實驗的。我之所以會接觸到它們,也正是前去處理降臨派和做清理善後工作的。這種蟲子原本,降臨派是打算投放到大城市中的。”
“這個維布雷斯塔塔,也是種觸媒嗎?”
“嗯,并且級别不低,按照對災部的标準來看異常等級算是中階了。但是因爲其對人類的危害性,和強大的隐匿特性,危害等級可是H級的。”
“那麽你身體裏的那些…”魚謙下意識的按了按懷裏的骨盒,如果任源真的在自己的身體裏養了這種蟲子,那麽說不定這三支針劑裏也有殘留的蟲卵。新城
“啊你說那天我放出來的蟲子啊。”任源失笑道“當然不是啦,我閑着沒事在身體裏養那種東西幹什麽。那些隻是我用血液模拟出來的,看起來很像真的蟲子是吧?”
“你的血液,還能做到這種事?”魚謙訝然
“看來,你還是沒有理解啊。”任源悠然的說道“我和你說過,我的獨立現實是概念系的,本質上是生命這一概念的具象化吧?”
“嗯。”
“換句話說,我能夠以任何生命形式,來延續存活。”任源道“如果需要,我甚至能夠以單細胞生物的形态在宇宙中,生存下去。相比之下化作堆蟲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這樣也可以?”魚謙納悶道“你不是說,創造器官要消耗時間的嗎?重生整幅身體要一天左右,我看你那天很快就搞出了那麽大堆的蟲子啊。”
“嗨,包餃子和煮面條那能是同樣的速度嗎?衍生堆節肢動物當然快的很,要一天才能重生的那可是正了八經的‘僞神之軀’啊。”任源擺擺手說道“你看我受傷的時候恢複的非常快,那是因爲…”
說到這裏,任源突然停了下來。
“那是因爲什麽?”魚謙追問道
“沒什麽,這個話題就聊到這裏吧。”任源好像想起了什麽,轉而說道“那麽你就先熟悉熟悉這把狙擊步槍吧。我上去找梓文通知下傭兵小隊過來,商議下周的行動。順便問問,看看她願不願意給你當觀察手。”
“要不我去吧?”魚謙出聲阻攔道“我感覺梓文那孩子,好像有些怕你。”
“那就更應該我去了。”任源起身長笑道“接下來可是要帶她上前線的,團隊内部還存在這種隔閡隐患怎麽能行呢?”
“好吧…”魚謙張了張嘴也沒有說什麽,任源的話也沒錯,梓文也不能總是躲着他。再說這半個月相處下來,他感覺前者也沒有流言中說的那麽兇神惡煞,雖然說話很多時候着實有些讨打。但從各個角度上來看,并不算是個難相處的對象。
等任源起身離開後,他也把視線轉移到了桌上這架狙擊步槍上。遙想當年,自己從軍數載都沒有摸過狙擊槍,第一次打88式還是在警隊的靶場。
不管是作爲個男人,還是作爲名軍人。武器,尤其是昂貴且強大的武器,永遠是最能勾起心中原始欲望的存在。從這兩點來說,這架狙擊步槍無異是其中的佼佼者。魚謙伸手輕輕的撫摸着槍身,感受着掌中順滑有力的線條。注意力很快就被這把精密華貴的死神之鐮所吸引,再也挪不開目光。帶着些許炙熱的語氣喃喃說道
“這就是二十六萬的媳婦?今天我可要好好的操練下…”
…
自從任源的行動記錄轉爲機密事項,不再受實時監控後,姜梓文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公司提前預告了辭退通知的員工般。雖然魚謙還不熟悉如何與其餘三個大隊進行正式的溝通協調,小隊内的文書工作也離不開她。
但可以預見的是,這些随着時間的流逝,前者遲早是會熟練起來的。到那個時候,作爲協助龍牧魚謙前期工作的自己,也将返回自己原來的崗位。想到這裏,她不免有些喪氣。
倒不是說姜梓文多麽喜歡這個工作,隻是這樣被踢出隊伍多少有些讓人心裏不爽。再者這半個月的工作細說起來,自己的成果實在是乏善可陳。難得下了那麽大的決心來趟這龍潭虎穴,回頭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覺悟?
在種種複雜難明的小心思促使下,她心中萌生了個非常大膽的念頭。也許是因爲假扮不良少女這個屬性讓她入了戲,又或者是因爲前半生的乖巧現在發生了反彈。總而言之,這個大膽的念頭不僅沒有被第一時間按下去,反而随着時間越來越牢固了起來。
這兩天正好沒什麽事情,姜梓文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專心的搗鼓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原本她将和任源搭檔這件事看做人生中最重大的挑戰,如今眼看這個挑戰将以特殊的形式消弭,她又将之前爲之準備的滿腔豪情,盡數投入到了這件事中。
撓了撓散亂的頭發,少女看着電腦屏幕露出滿意的笑容,進展要比她想象中順利得多。按照這個速度推斷,估計再用不了幾天就能初步完工了。姜梓文不禁在心中自鳴得意起來
“嘿嘿,這麽看我優秀的很嘛,誰還不是個天才少女呢。”
就在她美滋滋的欣賞着這兩天勞動成果的時候,突兀的敲門聲自身後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