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啊,腥風惡雨兇禍從天降,黃世仁催租逼債似虎如狼,我爹爹被他們毒打身亡,惡風迎面獨身擋,舍生奮力斬犲狼,珠兒我且記下這深仇血淚賬。
春日播下種秋天收米糧,還望各位父老鄉親大發大發善心,慷慨解囊,讓珠兒先把爹爹葬,嗚嗚嗚……”
小乞丐遭遇凄慘,哭得肝腸欲絕,走過路過的人,于心不忍,銅闆哐當哐當,落如雨下……
靈珠郡主聽着銅闆撞擊缽子的清脆聲音,于是嗚嗚嗚哭唱得更凄慘了,恨不得把整條大街哭倒的架勢。
君北夜和定南王一行一路秘密找來,正好找到了這座鎮子。
喬如星跟着小九出來的時候,擔心出狀況,一路上還是認真的留了記号的,如果自己一直沒回宮,她知道君北夜一定會來找她。
君北夜果然沿着記号找到了這個邊陲小鎮。
一行人才入城呢,便聽到了肝腸寸斷的鬼哭狼嚎……
君北夜何等機敏,一下子便聽出了這嗓音十分熟悉,猛然擡眸看了過去。
哪怕徐靈珠把整張臉塗成了烏糟糟,還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裳,一副孤苦伶仃的凄慘孤女一樣,君北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因爲這乞丐的形象與她平時靈珠郡主的形象大相徑庭,他一時間看不透她這裝扮的意義,故而便一直看着她,思考着她這是被人劫持被逼出來乞讨還是什麽别的原因。
定南王跟在皇帝的身旁,看見皇帝盯着那邊鬼哭狼嚎的小乞丐一直看,他便也看了過去,不悅的道,“這邊關就是野蠻之地,看看這小乞丐,乞讨都乞得這麽霸氣十足,嚎得人耳朵……”
“疼”字還沒說出呢,他忽然瞳孔驟縮,虎軀一震,一夾馬腹,一個箭步往前,一下子便站在了小乞丐的面前。
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着這個雙手揉着眼睛幹嚎的死丫頭,心腔劇烈起伏,一顆老心肝都要蹦了出來!
一時間都不敢叫她,生怕一叫她,面前的景象就是一場夢。
他擔驚受怕,寝食難安,長途跋扈,一直找啊找,找得人都快要崩潰了,不想峰回路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入城呢,竟然就看見了她!
這烏糟糟的小乞丐,是她吧是她吧一定是她吧,這烏糟糟的小乞丐一定就是他那走失的閨女啊,嗚嗚嗚……
這死丫頭,怎麽乞讨葬起了“爹!”
一歲沒了爺爺,兩歲沒了奶奶,三歲沒了娘,是真的。
四歲洗衣裳,五歲能砍柴,六歲磨豆腐,七歲把豬殺,八歲能放羊,這是什麽鬼?
他定南王府金尊玉貴的小郡主,怎麽可能會做這些粗活!
她不會是被人劫持到此處,被逼做這些苦力賺銅闆吧!
要是這樣,她倒是做得有模有樣,虎虎生風!
不愧是他定南王的閨女啊,哪怕淪爲小乞丐,也是這條街上最霸氣,乞讨最多的乞丐!
定南王越看越激動,端坐白馬上,忍不得就抹起了老淚。
靈珠郡主搓着眼睛,吼嚎大哭淚眼朦胧之中,感覺一個人站在自己的攤檔前,又不給銀子,又不走,不爽了!
這人,占着茅坑不拉屎,這不是阻住人給她扔銅闆麽!
當即一提真氣,扯開嗓子,吼嚎得更大聲了,“不曾想啊,腥風惡雨兇禍從天降,黃世仁催租逼債似虎如狼,我爹爹被他們毒打身亡……”
定南王:“……”
一提真氣,大聲道,“你爹爹在此呢,誰有本事把你爹爹毒打身亡!”
鬼哭狼嚎的靈珠郡主,蓦的虎軀一震,猛的拔開了自己面前亂糟糟的頭發,擦幹自己滿眶模糊的眼淚,睜大眼睛一看……
“啊——”的一聲蹦跳了起來,激動至極的大叫了一聲,“爹爹!”
躺在地上,白布蓋面的老乞丐“爹爹”聽得她這一聲驚叫,以爲出了什麽事,要穿幫要被人毒打了,猛的掀開白布,一下子站了起來,急急道,“小丫頭,快跑啊!”
靈珠郡主:“……”
定南王:“……”
周圍一衆走過路過的人:“……”
“原來是假的,這父女倆,竟然裝死騙錢,太過分了!”
“就是啊,哭得這麽凄慘,還以爲真死了‘爹’呢,沒想到啊,都是騙人的!這個世道,還能不能有點真誠了!”
“這一對父女,有手有腳的,竟然出來乞讨,還裝死乞讨,簡直不要臉!以後再也不能相信這些肮髒的伎倆了!”
“……”
一衆人你一句我一句,憤憤不平,恨不得要給他們扔臭鴨蛋了!
靈珠郡主滿臉通紅,把一缽銅闆塞給老乞丐道,“全都給你,你快跑吧!”
“小姑娘,你跟我一起跑啊,快,不然要被人家揍羅!”
老乞丐一手抱着破缽,一手就要去拉她。
靈珠郡主立即擺擺手道,“不會不會,我不怕挨揍,你快跑吧,後會無期!”
“你不跑?那我跑了,我真的跑了啊!”
老乞丐抱着缽子,試着跑幾步,看靈珠郡主真的不跑,他不管了,撒開腿丫子跑了。
一衆圍觀的人看老乞丐跑了,這才紛紛散去。
靈珠郡主走到了定南王的面前,眼眶紅紅,哽咽的叫了一聲,“爹爹……”
定南王翻身下馬,一把将她擁進了懷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擔心死爹爹了!”
“都是女兒的錯,讓爹爹擔心了,女兒不孝,嗚嗚嗚……”
靈珠郡主又激動又愧疚,禁不住哭唧唧了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你這一身,像個叫花子一樣,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定南王疼愛自己的閨女,把披風解下來,披到了她的身上,一把将她舉到了自己的大白馬上。
牽着大白馬回了大部隊那邊。
靈珠郡主看見大部隊的前頭竟然走着聖上,吓得差點沒一個踉跄從馬上栽了下來。
聖上怎麽來了?
聖上不會是來找她的吧?
我的媽,要死了,她何德何能,竟然勞駕聖上親自過來找她!
她立即翻身就要下馬,要滾去聖上那邊負荊請罪。
定南王一手壓住她的肩膀,低低道,“别沖動,一切等回到客棧再說。”
“哦。”
靈珠郡主心顫顫的點了點頭,大白馬上坐得如坐針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