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泉歐導，既是《緊急任務》的總導演，也是編劇。
剛入行的時候，他是廣告導演，後來拍了兩部小成本電影，賺了點錢。
之後就一心琢磨着要搞個大動作，拍大電影。
折騰了好幾年，總算拉到了投資，敲定了劇本和演員，加上他自己還有點存款，萬事俱備，開機。
拍攝是很順利，他找的都是便宜又好用的演員。等到拍完後，真正的困難才剛剛開始。
後期制作這麽燒錢，特效這麽燒錢？
沒錢，又拉不到更多的投資怎麽辦？隻能賣房！
就這，才勉強做完後期和特效。
爲了院線上映，他是求爺爺告奶奶，出讓了很多利益才換來排片。
沒想到電影爆了，成爲當年現象級的影片，也是那一年的票房冠軍。
前後折騰了好幾年，總算有了回報。
隻是沒想到更大的危機還在後面，各大影視公司，各路明顯紛紛找上門來，要拍第二部。
任何一個咖位都比他大，任何一個都比他有名，誰都不能拒絕。
他也沒膽子拒絕，怕得罪人。
别看他拍出了爆款電影，實則他在圈内的地位很尴尬。拍出了大電影卻沒有大導演地位，誰都能拿捏他。
如果不是紅太陽橫空出世，他很可能會選擇妥協，接受各路明星帶資進組，然後他被人架空，電影爲了突出演員變得面目全非。
甚至會走上販賣版權的道路。
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類似的事情在圈内比比皆是。
沒有靠山和名氣的導演，就是會被人欺負。
反倒是紅太陽的劇組都是導演說了算，這在圈内才是真正的鳳毛麟角，簡直是稀奇。
這也是爲什麽，别的公司開雙倍價格挖角紅太陽的導演，至今爲止沒有一個成功。
錢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話語權。身爲導演豈能淪爲金錢的奴隸。
要是沒有紅太陽，差一點他也成了奴隸。
爲了得到投資，更重要的得到一個靠譜的靠山，歐導特意去做了造型，還準備了PPT，準備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
然而……
情況和他預判的似乎不一樣。
文斯莉不看PPT，就看劇本。然後聊創作，聊他拍攝《緊急任務》的難忘經曆，如何客服困難諸如此類的内容。
越聊越嗨，又越緊張。
不聊現在聊過去，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還是忍不住問出聲，“文總看過劇本，覺着怎麽樣？”
“劇本還需要打磨打磨，有幾個鏡頭人物，似乎有點多餘。我想了解一下你爲什麽要創造幾個無用的人物？”
哎！歐導一聲歎息，道盡心酸苦辣。
“之前找我的人太多，劇本塞不下，隻能加入幾個沒什麽鳥用的配角。”
“也就是說，這版劇本是你特意給投資方準備的？”
歐導拿不定文斯莉的态度，就顯得有些遲疑。
“文總如果不滿意，我可以删掉這些人物。很快的，給我幾個小時就能搞定。”
文斯莉表情緩和，對方似乎太緊張了。
莫非她很兇嗎？
她自個還當自己是軟萌妹子，殊不知幾年曆練下來，她已經是氣場十米八的女強人，妥妥的大女主。
一般人見了她，緊張都不可避免。
也就是她自己還沒有清晰的認識到自身的變化。
“璐姐沒告訴你嗎，我這人更看重劇本的質量，而不是能塞多少人進去。保證劇本精彩，就算隻有一個演員，那也是好劇本。你把各種人都塞到這個本子裏，劇本質量直接五折腰斬。
我可以投資你的電影，也可以替你出頭做靠山，甚至現在就可以簽訂合作意向書。前提是，你得拿出堪比第一部的好本子。否則，我能替你出頭，也能落井下石。”
啊！
歐導受到了很強烈且直觀的沖擊。
他入行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隻看中劇本質量，不要求塞演員的投資人。
有點不适應。
可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質量，質量！
一切以質量爲重。
什麽明星，什麽戲份，都不重要。
這一刻他決定了，他要跟着文總打天下。
“好！我改劇本，一直改到文總滿意爲止。”
文斯莉很滿意對方的态度，“你身邊如果缺人的話，我可以安排兩個編劇輔助你。放心，你始終是第一編劇，該是你的名譽誰都搶不走。”
“謝謝文總。這麽說文總真的願意投資我？”
歐導很激動，又努力克制。
他怕高興太早。
“你有誠意，又能拿出好劇本，加上第一部口碑，我當然要投資你。我會給你安排一個靠譜的制片，幫你把劇組拉起來。你放心，劇組始終以你爲中心，制片隻是輔助你。隻要你能拍出好電影，沒人會搶走你的話語權。但是，後期剪輯和制作，必須公司的意志爲主導。你這麽多年沒拍片，也該感受到現在的市場，可謂是瞬息萬變。”
歐導有些遲疑。
說是導演中心制，其實還是制片人負責制。
制片人決定院線上映的版本，他的意見隻是參考，這就很要命了。
文斯莉見他猶豫，于是試着說服他：“我們目标一緻，都是想讓電影很好看，能賣錢。區别隻是在于，對于藝術和商業結合，公司會更偏向于商業。我希望《緊急任務》第二部繼續大賣，甚至還有第三部第四部。”
歐導已經快要躺平，現在又想掙紮一下。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又是加油又是鼓勁，最後也隻是做了半個仰卧起坐。
“文總就不能多信任我嗎？我其實是個商業片導演。”
文斯莉忍着沒笑，這位歐導可真有意思。
她闆着臉，故意很嚴肅德說道：“你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商業片導演，得看你交出來的成片怎麽樣。”
歐導試探一下，“那就等拍完再讨論。”
“可以。隻要你能達到公司的要求，上映導演版成片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這句承諾，歐導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恨不得現在就閉關修改劇本。
簽訂了意向協議書，公司給他準備了一間辦公室。他随時可以來公司搞創作。
就這，歐導還挺滿意的。
有沒有辦公室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受到尊重的感覺真的太棒了。
難怪紅太陽的人員跳槽率是業内最低。
……
杜從放下電話，心中感慨，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當初求着别人演，别人嫌棄紅太陽規模小。
如今反過來求着紅太陽給機會。
說的就是李高遠。
李高遠是誰？
他是網劇《追蹤》第一季的男主演。
杜從本來想簽他演第二季，結果對方嫌棄《追蹤》是冷門題材，生怕自己被綁定。
人家追求的是流量劇，是大紅，要成爲流量小生。
結果幾年過去，李高遠在流量劇裏面折騰了一圈也沒紅，更沒有成爲流量小生。
反而是他的事業因爲一直在流量劇裏面折騰，有逐步下滑的趨勢。
誰能想到，《追蹤》第一季竟然成了他的代表作。
真是造化弄人。
他的經紀人消息靈通，知道韓自言演完《追蹤》第四季，後面至少十年不會碰電視劇。
但是《追蹤》項目會繼續拍下去。
這是機會啊！
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回了。
于是，經紀人主動聯系杜從，表達了李高遠想要重新回歸《追蹤》劇組。
潛台詞就是取代韓自言。
反正韓自言以後不拍電視劇，不存在競争關系。
唏噓啊！
當年你對我愛答不理，如今你高攀不起。
杜從沒答應，隻說考慮考慮。
《追蹤》第五季要到明年開機，現在定男主爲時過早。
工作領域，考慮考慮，通常都意味着客氣拒絕。
經紀人懂行規，所以沒敢将希望都放在杜從身上。
他問李高遠，“你和蔡秋霜還有聯系嗎？蔡是《追蹤》的固定女主，她說話也管用。”
李高遠皺眉，“我和蔡秋霜不熟。”
“現在不熟，以後就熟了。”
見李高遠還在猶豫，經紀人直接将話挑明。
“你現在的處境很尴尬，這幾年你事業沒起色，連帶着你的資源被降級。你現在處在一個非常緊要的關頭，要麽穩住，要麽就直接下滑到三線男星。我不是吓唬你，就算你還有名氣，市場也會将你降級爲三線明星，以後很難拿到男主劇本。”
李高遠緊皺眉頭，“杜從那裏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杜從爲什麽要捧你。紅太陽那麽多小鮮肉，演技還能調教，用他們還便宜。你在杜從那裏不占優勢。蔡秋霜才是你最大的關系戶。經紀人總是簡單粗暴，一點餘地都不留。
李高遠不高興，也隻能忍着。
他還要靠經紀人給自己聯系工作，暫時沒有撤換經紀人的想法。
見對方不說話，經紀人繼續加碼，“蔡秋霜電視電影雙開花，雖然比不上于李莉，那也是女星裏面發展很好的一位。而且，蔡秋霜現在的咖位比你大，商業活動費用比你高。這代表市場認同她。你要是和她搭上關系，再買點熱搜，未必就不能事業飛升。”
李高遠翻了個白眼，“你不如直接讓我出賣色相。”
“這怎麽能叫出賣色相，這是正常的社交。你不會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拉不下臉面？這都什麽時候了，你事業的關鍵期，是飛升還是就此沉淪都在此一搏。放下你那可憐的自尊心吧。”
怎麽可能真的放下。
以前合作的時候，他的咖位，蔡秋霜拍馬也追不上。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竟然要去求對方。
臉呢？
他可不是什麽社交名人，沒有能屈能伸的本事。
光是做思想建設，怕是要好長時間。
經紀人在他耳邊洗腦，他搓搓臉“你讓我再想想。萬一蔡秋霜不理我……”
“不會的，你長得這麽好看，她一定還記得你。你們合作《追蹤》第一季的時候，蔡秋霜就像是你的小迷妹，對你可喜歡了。她的性格我了解，隻要你肯主動，一切都不是問題。”
“你這麽看好我？”
“你到今天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優勢嗎？你最大的優勢不是演戲，而是讓女人着迷。”
李高遠是個很奇怪的體質，他的電視對女觀衆的吸引力有限。
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他的魅力讓女人着迷。
他又好多富婆粉絲，給他買各種奢侈品。
隻可惜這群富婆給不了影視資源，沒辦法幫他紅。
他人擰巴。
優點就是一旦想通了，做起事情就沒有障礙。
通過制造活動偶遇，時隔多年他終于和蔡秋霜再次聯系上。
依舊是溫柔體貼，讓蔡秋霜感覺很好。
尤其是對方真心恭喜她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蔡的内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事業發展順利，難嗎會生出一些小心思。比如跑到以前認識的人面前顯擺一番。
李高遠以前咖位比她高多了，如今卻反過來捧她，這種滿足感一般人都給不了。
兩人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恢複聯系，開始聊一些日常話題。
“最近在忙什麽？”
“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調整一下狀态。我家文總也說我需要沉澱一下，将過去吸收的内容好好消化一下。”
“你已經很好了。一線咖女明星裏面，在我看來你演技最好。”
蔡秋霜抿唇一笑，這話她愛聽。
不過她還是适當謙虛了一下下，“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好。于李莉就比我強。”
“你是你，她是她，你們的風格和發展路線都不一樣，沒必要和她比較。而且在我眼裏，你演技比她好，情感更充沛。”
這番話一下子就治愈了蔡秋霜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郁悶和不滿。
“我也覺着我的情感更充沛。但很多時候導演反而讓我收着點演。”
“導演有導演的道理，你也有自己的優點，不必介意。總之我祝福你早日拿到影後桂冠。”
“謝謝。”
“你的新電影什麽時候上映，到時候我發動身邊所有人去支持你。”
蔡秋霜簡直心花怒放。
她也想拼一拼票房，即便是都市言情劇，也有機會翻身逆襲票房。
不敢說十億八億，有個五億七億，她也能揚眉吐氣。
愛情片一向都是以小博大，她想成爲愛情片女王。
“到時候你真的會去支持嗎？”
“我肯定支持。”
“很可能會在年底上映。”
“那我更要支持。”
“謝謝！”
“隻可惜我們現在沒機會一起拍戲。當初拍《追蹤》第一季的時候還挺開心的。”
蔡秋霜抿唇一笑，那時候的确是簡單快樂的年紀，沒那麽多心思，就是單純的想拍戲。
有了這次交流，之後兩人的聯系頻繁起來。
一次出門吃飯，竟然還被狗仔拍了照片，被人傳绯聞。
邱姐看了新聞，才發覺兩人之間有來往。
她直接殺上門去。
“小蔡，你不會真的和李高遠在一起了吧。”
蔡秋霜矢口否認，“沒有，都是媒體亂寫。我已經在微博上澄清了。信不信是網友的事情。”
邱姐立馬松了一口氣。
“沒談戀愛就好。你現在處于事業上升期，要專心發展事業。這個時候談戀愛隻會影響你的事業心，拖你的後腿。我和你說圈子裏的感情就那麽回事，分分合合沒意思。多少女明星在事業上升期跑去結婚生子，結果婚姻沒了，事業也沒有了。你可要吸取教訓，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邱姐的意思是，我以後都不能談戀愛。”
邱姐冤枉，“我是讓你現在不要談戀愛。過幾年等你事業穩定，你想和誰在一起都行。”
“再過幾年我都三十好幾了。生孩子就像是鬼門關更耽誤事業。”
蔡秋霜顯得很委屈，更多的則是抱怨。
這個口氣不對勁啊！
邱姐眉頭一皺，“你告訴我實話，你和李高遠真沒談戀愛？”
“沒有。我還沒拿到視後影後怎麽可能談戀愛。”
“最好這是你的真心話。我就這麽和你說吧，換做于李莉，什麽都沒有事業重要。有了事業就有了一切，無論是男人還是婚姻。到時候你想要小奶狗就有小奶狗，想要小狼狗就有小狼狗。
等到那會，李高遠已經是油膩大叔。他脫光了站在你面前，你對他都沒想法。我和你說，男人一旦放松身材管理，脫光了衣服真是沒眼看，辣眼睛，不堪入目，醜陋都不足以形容。姐可是閱人無數，這是對你的忠告。”
噗嗤！
蔡秋霜笑出聲來。
她好奇問道，“中年男人真有那麽難看？”
“隻會比我形容的更難看。松弛的皮膚，肥碩的肚子，那個畫面你能想象嗎？”
無法想象，卻可以從影視劇中找到原型，是挺油膩的。
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李高遠想參演《追蹤》第五季，以男主的身份回歸。他雖然一個字沒提，但我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杜制片的路沒走通，他才會退而求其次找上我。”
“行啊，我還當你傻，生怕你被人騙。沒想到小腦瓜子挺精明的。”
邱姐感到欣慰，蠢姑娘終于長進了。不容易啊！
蔡秋霜睜着一雙卡姿蘭大眼睛，“他很會哄人，把我哄得很高興。看在他這麽賣力的份上，幫他争取一個機會也不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