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整些有的沒的，就不能讓我清閑幾天。”
半夜三更被電話吵醒，杜從止不住起床氣。
尤其是得知一個新人演員，還是學生，竟然敢在片場挑戰導演的權威，當衆和導演硬鋼，他就怒了。
别管有理沒理，當衆挑戰導演權威已經犯了行業忌諱。
這種人用不得。
就算有天大委屈也不能用。
更何況，他能有什麽委屈。
演戲态度不端莊，不配合，敷衍了事，導演一再給機會給時間，還親自講戲，依舊不肯收斂。
這種人早點滾蛋。
如果紅太陽有行業大佬的資格，保準全行業封殺這人。
雖說不能全行業，但至少，紅太陽以後的戲，這人休想拿到機會。
甚至可以說，以後紅太陽投資的影視劇，合作的影視公司，這人也别想拿到機會。
“這個叫牛浩軒的演員不能用了，聯系他的經紀人，叫他們公司把人領走。剩下的事情交給法務，該索償的索償，絕不手軟。”
“真要換角？拍攝已經近半。”
“廢話！不換人難道當祖宗供着嗎？别說拍攝過半，就算拍攝結束，該換的人就得換。”
“這個資金……”執行監制很痛苦啊！
又要他監督劇組拍攝進度，還要監督劇組賬目。
如今換角，涉及到費用超支，猜都猜得到，過幾天制片杜從肯定要批他一頓。
杜從沉吟片刻，“該花的錢必須花，這事我會親自同文總交代。牛浩軒這個演員，我會讓外宣朝外面放消息。
這人沒規矩，新人都敢在片場耍大牌，不能用。我倒是要看看，他以後還能不能在這個行業混。
他要是還能混出頭，以後見着他，我躲着他。他要是混不出頭，以後他得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執行監制再次确認，“真要換人？誰來替他？”
“演員的事情簡單，我來想辦法解決，大不了再給步步高升一個名額。總之，讓這個叫牛浩軒的演員，今晚連夜給我滾蛋。别讓他礙着熊導的眼。熊導那裏，我會親自打電話安撫，甚至換人一事，可以尊重他的意見，他指定誰就是誰。”
杜從态度堅定，執行監制可算是放下心來。
有了領導的明确指示，他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事。
挂了電話，叫來保安，來到男配牛浩軒面前，當着還沒離開的全劇組人員宣布。
“劇組已經正式決定和你解約，你現在就回酒店收拾行李。一會有車送你離開。你經紀人那裏，我們也會聯系。關于解約費用的事情，會有法務跟進。”
牛浩軒懵逼。
真要“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他猛地跳起來，“憑什麽和我解約？”
“就憑你不尊重導演，态度惡劣不配合，耽誤劇組進度，這些足夠解約。給自己留點面子吧，吵吵鬧鬧不體面。傳出去，吃虧的是你。你也是成年人，該知道怎麽做選擇對自己有利。”
“你們，你們……簽了合同，憑什麽就因爲一出戲解約。我不服，我要起訴。”
“走走走，别耽誤大家時間。因爲你，大家累了一天都沒得休息。”
執行監制揮揮手，讓保安架着對方，強行帶離片場。
然後宣布今日戲份結束，大家收拾東西，回酒店休息。
明天的安排，暫停！
換了人，拍攝進度就得重新調整。
他還得趕回酒店，去熊導那裏看看情況。
這一頭，牛浩軒的經紀人精神正好，正在夜店會友。接起電話得知牛浩軒大鬧片場，硬鋼導演，被劇組解約，差點氣得吐血三升。
少爺就是少爺，沒遭受過行業毒打的新人，永遠都記不住規矩，永遠都是我行我素。
看其他偶像明星光鮮亮麗，自己也想當明星。
仗着自己有點天賦，考入電影學院。
又仗着家裏有點小錢，以爲自己可以橫行影視圈，不用看任何人眼色，不用受那閑氣。
還真以爲有點錢，就可以當話事人，決定自己演什麽，不能演什麽。
天真！
愚蠢！
不可理喻！
自以爲是的傻子！
劇組不僅要解約，還要索償，特麽的……
經紀人忍不住國罵。
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牛浩軒電話。
當對方接起電話，他劈頭蓋臉罵過去，“牛浩軒，你腦子抽筋嗎？你以爲你是誰啊，你當自己宇宙中心，人人都要圍着你轉嗎？
别給我說錢，你家那幾個臭錢算個屁。你真以爲自己天賦異禀，随随便便就能在這個圈子裏混出頭嗎？我告訴你，做夢！
要不是我厚着臉皮求你們老師推薦你，你以爲你能拿到這個角色嗎？沒有你們老師的推薦，你連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靠，你真以爲你們老師會看上你那點臭錢，人家是因爲同我過往的一點人情，才肯推薦你。
既然你認爲有錢可以橫行無忌，那行吧，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找人解決去。該賠的賠。
賠了錢後，趕緊卷鋪蓋滾蛋，老子還不樂意帶你這個蠢貨。我告訴你，不光是劇組會和你解約，公司也會和你解約。
就算你有本事說服老闆留下你，我也不稀罕帶你。誰樂意帶你你找誰去，從今以後老子不伺候了。”
經紀人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通大罵，完全是放棄牛浩軒的态度。
演技不好，可以學。
身體不好，可以養。
這自以爲是，仗着家裏幾個臭錢，真把自己當成牛逼富二代的毛邊慣不得。
錦城，龍城，多少通天富二代，都沒他這麽嚣張。
那些星二代，難道不比牛浩軒家裏有錢嗎？
對比對比，星二代在片場是什麽态度，牛浩軒又是什麽态度。
别管對導演是不是有意見，都不能當面硬鋼。
有意見，私下裏提出讨論。
當着劇組所有人的面硬鋼，劇組要是忍了這口氣，導演威嚴何在？
後面的戲份，導演還能指揮誰？
誰還聽導演的安排？
這戲還拍不拍？
說到底，不是一線大咖，就别想着耍大牌。
更何況，人家一線大咖反而更謙遜，更懂得人情世故，如何交流溝通。
就算對導演的安排不滿意，也隻會私下裏含蓄提出來。
哪像牛浩軒，直接硬鋼。
真以爲自己是新時代新青年代表了，要打破一切規矩。
沒規矩不成方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就不要在圈子裏繼續混下去，浪費時間。
……
第二天一早，杜從趕到公司，在文斯莉面前彙報劇組情況。
“……責任全在我，是我決定換角，給公司造成了損失。公司追責，我一人承擔，和其他人無關。”
“責任當然在你。”文斯莉少有的冷漠表情。
杜從：“……”
他頓時就覺着完了，文總肯定饒不了他。
但他還是說道：“我不後悔！導演是一個劇組的靈魂，熊導的壓力很大，我必須力挺他。
有人公然在片場同他頂缸，那我就必須無條件站在熊導這邊，替他出頭。
如果這件事采取和稀泥的辦法，以熊導的資曆和名氣，恐怕後面拍攝會出現更多的問題。”
文斯莉問他，“你有沒有計算過，現在臨時決定換角，試鏡加上後續的鏡頭補拍，需要花多少天？
你還剩下多少時間做後期？還能趕上電視台那邊的檔期嗎？
要是錯過檔期，就得和電視台協商，恐怕不是延後一兩個月，至少也是半年起步。這可不符合你短平快的最初想法。”
杜從咬咬牙，“我已經想好了，邊拍邊剪輯。接下來一個月，我就帶着剪輯師蹲在劇組，争取能将後期時間縮短，貼補拍攝用時。還有，我打算厚着臉皮去找李教授，請他借兩個高徒給我，制作後期配樂。”
文斯莉突然笑了起來，“這麽看來，你都已經想好了。那你就放手去幹吧！”
咦！
杜從意外。
“公司不追責嗎？”
文斯莉靠着椅背，“公司當然要追責，但不是現在。你給公司造成了損失，若是輕輕放過，豈能服衆。
所以，我決定以收視率作爲标準，這部劇要是到達了收視要求，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要是收視不理想，就得從這部劇你本人的分紅裏面扣除一部分，作爲對公司的補償。”
杜從點點頭，他接受。
很公平！
全憑作品說話。
這個時候，韓敏芝敲門，說熊導來了。
原來，一夜睡醒，熊導突然就有點後悔。
拍攝接近一半，這個時候換角，是個很嚴重的事情，不說拍攝周期被拖長，關鍵是成本增加啊。
一兩百人的劇組，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一個龐大數字。
他想着，爲了劇組，爲了這部劇，大不了他忍下這口氣。
所以，他一早趕了回來。
見到文斯莉，他就說道：“換角沒必要。隻要牛浩軒改正态度，給我道個歉，可以繼續用他，不影響後續拍攝。我是專業導演，不會帶着情緒去執導作品。”
“熊導，你這是做什麽啊？”杜從都懵了，“我和文總都談好了，你盡添亂。”
熊導：“我也是替劇組考慮。我想了一晚上，牛浩軒的鏡頭很多，其中還有不少群戲。重拍比起最初的拍攝更勞心勞力，又費時又費錢。
牛浩軒是個沒出社會的年輕人，我何必同他一般計較。大不了，以後我當他是木頭人，隻要表演勉強通過，就不NG。
實在不行，就将後面的戲份删掉一部分，讓他早點殺青滾蛋。”
杜從氣得頻繁白眼，“我的熊導啊，昨晚上，已經當着全劇組的面宣布換角，今天又改變主意，不說我的威嚴何在，你呢？
這樣搞，你怎麽指揮整個劇組？你怎麽服衆？你就别添亂了，換角的事情已經成爲定局，步步高升那邊也通了氣。至于拍攝周期，已經有解決辦法？”
“什麽辦法？”
“一邊拍一邊剪。雖然麻煩了些，也不是不能解決。”
“拍攝的鏡頭不連貫，又不是按照第一集第二集這樣的順序拍攝，怎麽剪？杜制片，你是不是把問題想太簡單了。”
“我就是将事情的方方面面都想好了，才做出這個決定，這就考驗你這個導演的調度能力。”
杜從拍着熊導的肩膀，意思就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别廢話。
熊導朝一直沒開口的文斯莉看去，“文總，你的意思了？”
文斯莉笑道：“杜從是制片，這件事全聽他的意見，我不參與。”
天又沒塌下來，換角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紅太陽提前感受換角，未嘗不可。
再說了，影視圈雲集各類牛鬼蛇神，個人在積累經驗，公司也需要積累經驗。
積累如何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的經驗。
然後，她還感慨了一句，“現在學影視表演的學生，都這麽‘硬氣’，公然要挑戰片場規則，竟然不将導演放在眼裏。啧啧……”
很意外啊！
固有印象，耍大牌一般是行業老油條，名氣不大，脾氣不小。
或是一夜爆紅，底蘊不足的一些人。
萬萬沒想到，紅太陽遇到的第一起耍大牌，竟然是個行業新人，還沒畢業。
現在的新人演員真的不得了。
“牛浩軒隻代表他個人，不能代表整個群體。大部分表演專業的學生，還是很懂事的。牛浩軒嘛，典型的仗着有點天賦，有點錢，加上家裏寵愛，沒有吃過苦，挑三揀四，任性胡爲。”
“直接點，就是缺少社會的毒打。還以爲自己中二少年，所有人都得圍着他轉。”
杜從冷哼一聲，依舊充滿了怒火。
他很不滿，有人竟然膽敢在他的片場亂來。
文斯莉敲着桌子，“替換牛浩軒的人，你們有想法嗎？幾天之内能解決替換人選？”
熊導推着眼鏡，“劇組臨時聯系了幾個人，最遲明天都能到達劇組試鏡。步步高升那邊也推薦了他們公司的演員。”
“步步高升的演員不能用，已經給了他們四個名額，再給一個名額，這個劇組幹脆挂步步高升名下得了。”杜從态度很堅決。
情願從外面找演員，也不能讓步步高升的演員抱成團，在劇組成爲一股勢力。
文斯莉點頭同意。
劇組必須是制片或是導演獨大，絕不能讓演員抱團。
演員抱團的弊端，遠大于好處。
很容易架空導演，改變劇本，改變拍攝進度，讓整個劇組變得面目全非，脫離原定計劃。
最後拍出來的成片，到底是四不像還是比原本的劇本更好，想都想得到，基本上不會有意外，通常都是更爛。
否則，劇組也不會防着演員抱團。
尤其是這種沒有大咖壓陣的劇組。
既然不能用步步高升的演員，那就直接從其他經紀公司選人。
定了調子，杜從和熊導就馬不停蹄的忙碌起來。
通過介紹，試鏡，最後敲定了一位男團組合成員。
剛出道一年，名氣正在迅速下滑中，急需一部作品刷存在感。
勝在便宜，有基礎，跟着老師學過表演。
更重要的是，配合度很高，導演讓怎麽來就怎麽來。
什麽淋雨戲，下水戲，完全不在話下。
同之前牛浩軒對比，可明顯了。
劇組趕進度，時間抓得很緊，全劇組成員都疲憊不堪。
爲了鼓舞士氣，提高工作效率，杜從不唱一句高調，直接來實惠的，給大家發紅包，改善夥食。
這比任何話的效果都強。
就算紅包不多，大家也充滿了幹勁。
爲什麽？
靠譜！
實在！
就沖着杜制片給每個劇組成員發紅包，跟着他幹踏實，不鬧心。
……
今年就剩下最後一個月，電影《主婦的反擊》票房分成總算到賬。
院線方這拖那拖，催了幾次賬，錢好歹是進了公司賬戶。
《追蹤》第一季陸續還有收益進賬，隻不過都是一些小錢。
緊接着，《追蹤》第二季就要在土星視頻上架播放。
土星視頻看了成片，對第二季的期待值非常高，提前放出預告片，爲第二季造勢。
當然……
有了第一季的成功，第二季的價錢也跟着水漲船高。
獨家首輪播放權，土星視頻給了保底分成的合同，保底價格直接上漲到一百萬一集。
隻要播放數據超過單集一千萬播放量，價錢就開始往上調整。
每一千萬調整一次。
紅太陽對第二季信心十足，單集一千萬肯定沒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需要幾天時間達成這個目标。
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
小湯哥那邊傳來消息，他已經和網絡平台談妥，《追蹤》第一季，将在本月上架播出。
屆時，國内的網民将看見國産懸疑劇登錄國際網絡視頻播放平台。
這個宣傳點，太足了。
土星視頻那邊一個勁地催促紅太陽。
“這麽大的消息，趕緊買熱搜宣傳一波啊！肯定能爆。”
宣傳肯定要宣傳。
至于要不要買熱搜，要不先觀望兩天。
文斯莉打開自己的渣博賬号，她的賬号下面常年蹲守吃瓜群衆。
仿佛，她是一名瓜瓜制造機，專門娛樂大衆。
她敲着手機，點擊發送，确認！
“恭喜@《追蹤》第一季，将在本月10号登錄NewTV。恭喜《追蹤》第二季順利賣出海外版權。”
與此同時，紅太陽公司相關聯的幾個官方賬号，也都發布了這個消息。
公司僅有的幾個簽約藝人，也都紛紛轉發，吆喝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