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願意将紅彤彤的鈔票拱手送人。
即便對方付出了代價。
大家爲什麽投資影視項目？
無非爲了賺錢。
現在能不能賺錢還是兩說，還要分一筆錢出去，誰甘心！
都不甘心。
電視劇買不出去，首先男主角責任最大，誰讓他吸毒，還被警方捶死。
其次制片方要負主要責任，當初誰負責選角，是誰拍闆決定男主角人選？
投資人不了解圈子裏的事，制片方身爲圈子裏的一份子，能不知道誰吸毒，誰有黑料？
當制片方目光看向陳倩妮的時候，投資人瞬間get到關鍵，也都紛紛朝陳倩妮看去。
陳倩妮揉揉眉心，沒有推脫，沒有狡辯。
“當初的确是我推薦他做男主，這事你們都是知道的，也都同意。
現在何必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要說責任，大家都有責任。但是，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想辦法共渡難關。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何必呢！”
“你和我們可不一樣，這個項目砸在手裏，你依舊有戲拍，有錢賺。依舊是一線女星，你當然可以雲淡風輕。
我們呢，我們當初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投資這個項目，爲了支持你，甚至拆借貸款。
這個項目一壓就是兩三年，我們光是支付利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别說賺錢，回本都遙遙無期。項目砸手裏，你必須負主要責任，承擔大家的損失。”
面對指責，陳倩妮不慌不忙。
她看着衆人，語氣清淡道：“投資本來就是有賠有賺。
賺錢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分點錢給我。賠錢就要我負責，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再提醒大家一句，你們繼續吵下去，回本更是遙遙無期，這個項目就永遠砸在了手裏。
我不妨和你們明說，文斯莉手裏的名額，是我們脫身回本唯一的希望。
這一點，你們可以問制片方。你們問問制片方，他們聯系了多少家衛視平台，對方是怎麽回複我們的。”
制片方代表臉色難看。
但不得不承認陳倩妮的話，正是他們眼下面臨的情況。
“衛視認可文斯莉手裏的名額，爲什麽不認可我們的作品？我相信以陳小姐的咖位和這部劇的熱度，衛視肯定能賺錢。”
“那是因爲文斯莉手裏的三個名額，來曆非同一般。送名額的那個人，衛視惹不起，必須給面子。現在你們懂了，爲什麽我們唯一的指望就是文斯莉手裏的名額。”
“15%的要價，你們是真能接受啊！這等于是拱手給人送錢，還要感謝對方大度。TMD，就沒受過這種鳥氣。”
投資商們滿腹牢騷，說到底就是舍不得到手的錢。
“有沒有辦法請文斯莉高擡貴手，少收點。十個點我倒是可以接受。”
“是啊，十五個點太高了。”
“低于15點，文斯莉不會讓出手中的名額。”
陳倩妮看着衆人，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的意見是接受，或許還有翻身的希望。隻要這部劇一播，股價肯定上漲。劇不賺錢，股票賺錢，照樣能實現盈利。
大家千萬不要因爲舍不得這點錢錯失良機。要知道，紅太陽公司規模不大，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錢。
繼續拖延下去，三個衛視名額紅太陽自己就能消化。
據我所知，紅太陽正在制作一部偶像劇，明年年初就會上衛視。隻要這部偶像劇賺錢，緊接着紅太陽就會連續上馬幾個電視劇項目。
到那會，價格可不是15%，甚至會漲價到20%，或許更高。正所謂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諸位，目光長遠些。”
“你當然無所謂，這點錢你隻要接部綜藝，或是接兩部劇就賺了回來。我們可沒你财大氣粗。”
陳倩妮不動聲色，“那你們的意思是，就讓這部劇繼續壓在手裏？”
幾個投資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我們撤資。也不爲難你，隻要你将本錢補給我們，就此我們兩清。”
噗嗤！
陳倩妮笑出了聲。
“你們這麽有默契，是早就商量好了吧。真是難爲你們，演了這麽長的戲。諸位，沒有這麽做生意的。既然談不攏，幹脆舉手表态，少數服從多數。同意和文斯莉合作的請舉手。”
她第一個舉起手，緊接着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生意人是理智的，胡攪蠻纏的人畢竟是少數。
隻要有回本的希望，就不該放棄。
抓住機會，這是生意人的本能。
不出意外，大部分人都同意和文斯莉合作，讓這部投資幾億的電視劇早日上衛視。
舉手表決的結果出來，反對的幾個投資商都無話可說。
接下來就是和文斯莉合作，争取早日上衛視播放。
未免日常夢多，更擔心文斯莉改變主意，陳倩妮和投資人會面結束後，直接前往紅太陽公司同文斯莉面談。
這回她還帶上了制片方，以及公司法務。
見陳倩妮将法務都帶來了，文斯莉就知道對方是真的急了。
她是守信之人，所以并沒有坐地起價。
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說不定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處好關系，總比結仇強。
而且，陳倩妮認識很多電影圈大佬，這是一股不可忽視的人脈資源。
明年紅太陽有好幾部電影上映，排片是個大問題。
院線這一塊都成了一桶江湖，文斯莉縱然有錢也打不進去。
因爲院線方背後的老闆，都是不差錢的主。
他們要防的就是類似文斯莉這類捧着錢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上次，周緻給她透露消息，三線城市有幾家私人影院轉讓。
結果他她還是晚了一部。
周緻不是圈内人，他的消息終歸趕不上院線方。
最終，這幾家私人影院被六大院線其中一家吃了下來。
文斯莉：“……”
總有種不妙的預感，紅太陽下一部電影的排片，恐怕也不會理想。
所以，陳倩妮手中的電影資源，值得重視。
雙方各有所求，都很爽快。
很快就簽訂了三方合同，紅太陽，制片方，出品方。
白紙黑字，大紅印章，看着合同，陳倩妮長出一口氣。
壓在手裏兩年多的片子，總算見到了曙光。
從今以後，誰還敢笑話她是衰神。
有了名額，後續事情都變得極爲簡單。
同衛視方談妥價錢，确定檔期。
檔期定在元旦，開年大戲。
得知這個消息，杜從啧啧稱歎：“開年大戲，這個檔期，這個待遇，衛視對這部劇很重視啊！
這規格這待遇，大部分劇組都不配享受。衛視既然這麽重視這部劇，那之前怎麽死活不肯購買。”
有點前後矛盾。
文斯莉了然于心，“因爲所有衛視購片主任都不願意擔責。一部出過問題的電視劇，而且鬧得人盡皆知，即便知道這部劇賺錢，但賺錢和前途比較，當然是前途更重要。
現在不一樣，陳倩妮他們拿着名額找上門，購片主任責任全無，等于是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就算播放途中出了問題，大家都不用擔責。自然是怎麽賺錢怎麽來。還有什麽比話題十足的開年大戲更容易招商？
而且，電視圈都傳遍了，這部劇質量不錯，有很大可能會爆。就憑這部劇集合這麽多話題人物，收視率肯定不愁。”
文斯莉對這部電視劇回本賺錢的信心很足。
反倒是投資方憂心忡忡。
或許這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檔期定下來，後續事情文斯莉不再關心，他隻等收錢。
杜從稍稍八卦一下，“文總，這部劇賣給電視台多少錢，能透露一下嗎？”
文斯莉看着他，“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最近圈内好多人都在打聽。文總手裏捏着衛視名額的事情也傳了出去。現在圈内盛傳，是文總救了陳倩妮，讓這部劇翻身有望。好多電話都打到我這裏，我也是好奇。”
文斯莉笑了笑，“陳倩妮還是有幾把刷子，親自出面和電視台談價錢，拿了一個不錯的價格。
原本她是打算簽對賭協議，有機會大賺一筆。最終還是被投資方攔了下來，投資方怕了，怕輸。
首輪播放權450萬一集。網絡平台首輪也賣了出去，要比衛視平台晚四個小時，價錢還不錯。
等首播收視率出來，二輪三輪趁機一賣，回本肯定沒問題。要想盈利，就要看口碑和整體收視率。”
哇！
杜從感慨了一聲。
450萬一集的價格，他眼紅，他嫉妒，他也想要。
不愧是幾億的大制作。
也正因爲是大制作，電視台才肯花巨資購買。
如果普通制作，普通劇組，想賣高價，都是做夢。
“公司的偶像劇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他幽幽一歎，羨慕啊！
不敢奢求上百萬一集，好歹也能賣個好價錢。
文斯莉順口關心了一句，“拍片順利嗎？什麽時候能拍完，開始制作後期。你想拿明年年初的檔期，可要抓緊時間。”
“我能不能要明年暑假的檔期？那時候學生都放假了……”
剩下的話都已經說不出口。
文斯莉遲疑了一下，說道：“暑假檔是熱門，雖說我們手裏有名額，但也不能強人所難。最關鍵的是，公司第一次做偶像劇，質量如何還不确定。
你想争取更好的檔期，就要拿出質量過硬的成片。對于成片質量，你有多少信心？”
杜從想了想，說道：“我有七成把握，這部片子我親自監制，質量不會差。還有，我對熊導有信心，他真的很适合拍甜寵劇。”
“演員呢？一部偶像劇大部分都是新演員，沒有号召力啊。”
爲了壓縮拍攝成本，除卻步步高升推薦的女主，其他演員基本上都是沒流量的新人。
好幾個配角，還是電影學院在校學生。
這樣一個班底，想要争取暑假黃金時段，難啊！
當然……
文斯莉可以用手中的名額，要求電視台給暑假黃金時段排片。
隻是，這麽做得罪人。
以後還想不想合作了？
紅太陽以後還要不要拍電視劇，還想不想上衛視？
電視就是一個圈。
不是大制作，不是大卡司，不是大明星，卻想要最佳檔期，就憑面子大嗎？
面子是互相給的。
三個名額終有用完的一天。
沒有了名額，又把人得罪，以後怎麽辦？
所以，檔期這一塊，能拿個差不多的就行了。
差不多的檔期，劇爆了，才是真牛逼。
杜從也是被陳倩妮的劇刺激狠了，才想換個檔期。
冷靜下來後，他也覺着自己糊塗了。
别想些有的沒的，制作好公司的第一部偶像劇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
這檔偶像劇中途還是出了點問題。
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問題。
男配演戲不上心，心思太多，多到全花在戲份之外的地方。
他嫌棄自己戲份少，人設不讨喜，外加有幾場夜戲還要淋雨落水，劇組還不許他使用替身，就開始鬧情緒，在片場當着所有人的面同熊導硬鋼。
熊導别看胖乎乎，樂呵呵，似乎很好說話，這都是平時的樣子。
一旦拍起戲來，可是六親不認。
别管多大來頭，經紀公司多牛逼，家裏多有背景，照罵不誤。
男配不配合，連着幾次NG。
熊導耐心講戲，明顯對方也不在狀态。
最後一遍，男配依舊不在狀态，嚴重拖慢了拍攝進度。
當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原定計劃這兩場戲應該是在晚上九十點鍾左右結束。
明早五點又要起來拍日出。
本以爲今晚可以提早收工回酒店休息，結果卻因爲男配狀态一直不在線，讓全劇組的人陪着熬夜。
最後一遍剛開了個頭，熊導立馬就怒了，完全控制不住火氣。
他這暴脾氣，都沒喊咔，當場發飙。
他指着男配，怒罵，“會不會演戲，會不會演戲？你這是什麽态度……你到底還想不想演？學校這就麽教你演戲，你們老師推薦你到劇組，你就是這個态度……要是不想演，你就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男配一扒拉外套，直接丢在地上。
“我就是不想演，就一破角色，台詞沒幾句，要求還挺高。一個配角，一場破戲，反反複複折騰了一晚上，有完沒完。”
男配硬鋼導演，片場全體震驚，感到不可思議。
雖說熊導沒名氣，圈内也沒什麽地位，但他是紅太陽的人，又有制片杜從撐腰。
杜從不在，熊導就是片場老大。
所有人對熊導都是尊重有加，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大家不打折扣地執行。
之前有道具組對熊導的要求陽奉陰違，熊導當場發飙，事後制片杜從直接更換了道具，請了電影廠離職員工擔任道具組老大。
硬鋼啊！
牛逼大了！
女主是步步高升力捧小花，她都不敢不聽導演的話，一個男配竟然敢硬鋼導演？
什麽來頭？
什麽背景？
隻聽說電影學院的學生，還是老師力薦。
難道現在電影學院的學生都這麽牛了嗎？
男主江景浩更是感到不可思議。
男配的戲份，僅次于他這個男主，是名副其實的男二，就這，還不滿意，還說是破戲……
天啦，這底氣……
隻能說‘有錢’任性。
沒錯，男配家境極好。
他爸爸在老家那邊是個名人，因爲錢出名。
他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當然，比不得文斯莉這類頂級富二代。
男配隻是四線城市的富二代，卻足以讓他順風順水長大，要什麽給什麽。
二十啷當的年紀，就沒受過什麽委屈，吃過什麽苦。
這部《住在隔壁的先生》，他擔任男二，也是他首次出演電視劇。
在這之前，隻在一些電影劇組跑過龍套，露過臉。
或許是因爲家境，或許是身爲頂級影視院校的驕傲，或許是從小到大沒吃過苦頭，總之，今晚他發飙了，還是對導演發飙。
這在劇組，在影視圈，是決不允許的事情。
當衆挑戰導演的權威，這是壞規矩的事情，絕對會成爲一個演員的黑曆史。
嚴重點，甚至從此告别影視圈。
一個新人，哪來的底氣啊！
真不怕壞了名聲，從此沒有任何一個劇組敢用他。
還是太年輕，太沖動，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任性胡爲，在工作場合還依着自己的性子來。
熊導怒極反笑，“嫌棄這部戲破爛，嫌棄要求高，就是不想演。沒問題啊，滾，現在就滾。給杜制片電話，換角，必須換角！這個劇組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說完，直接踢翻小杌凳，轉身就走。
“導演，導演……”
有人相勸，卻勸不住。
戲份拍攝已經接近一半，這個時候換角，麻煩啊！
劇組近兩百号人，多拍攝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這些都要算到拍攝成本裏面。
天啦，天啦！
杜制片天天強調成本，現在直接搞個大事出來，完蛋了。
執行監制頓覺頭大如麻，回過神來後，狠狠瞪了眼男配，然後趕緊給杜從打電話。
女主這邊，幾乎是同時撥電話，給自家老闆羅忠清通風報信。
男主江景浩：“……”
他現在是個體戶，沒簽公司，想了想還是給好朋友蘇白發了個微信，并偷偷拍了幾張照片發過去。
希望通過蘇白聯系邱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