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伊伊猜的沒錯。
三人之間的确發生了點事。
原來這一次到清水村過年,傅浩是藏了心思的。
當柴景宜好奇這世外桃源一樣的山村時,就跑去油菜花地轉悠,傅浩伺機而動送她一捧野山茶。
你想啊,女孩子嘛,哪有人繞得看美麗的東西,傅浩又趁機想盡地主之誼,帶柴景宜四處繞繞,柴景宜沒來過,初來乍到,再加上的确喜歡這邊的風景,見一幫侄兒侄女都在忙着玩兒,大人們又在忙過節事宜,她也不便麻煩他們,便讓傅浩當這個向導。
一周的時間,傅浩帶柴景宜這個從前隻知道學習的姑娘轉了好多地方,等于開了眼界,初一體驗了村裏的拔河比賽。
初二則是隔壁村的廟會;初三去了縣城的幾個景點;初四則是帶着她去了更遠的地方,遊長湖;初五大家計劃着明天要回京了,哥哥柴景清才驚覺自己妹妹沒在方琛家的山上,急得到處找人,卻從一群烤太陽的大爺那裏得知這幾天妹妹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這可把柴景清給氣壞了,暗暗咬牙等抓到那個騙自己妹妹的男人,一定揍死他。
當傍晚妹妹被送回來,樓頂上一直關注外面的柴景清臉色已經鐵青了,二話不說就從樓頂幾個縱躍落到了安家外面的路上,正好落在了傅浩的面前。
傅浩顯然也被吓到了,但也隻是一瞬的驚慌,便沉穩的打招呼。
“原來是小叔叔啊!還以爲誰的身手這麽好,都趕得上小姑父的了,我還心想等回頭就去結交一下呢,畢竟我比較慕強。這下倒是不必了。”
柴景清不說話,但他越是這樣越讓人害怕,柴景宜連忙扯扯哥哥的衣袖。
面對妹妹,柴景清的理智稍微回籠。
“你先回去,我跟傅浩有些男人之間的話要說。”
柴景宜又不是傻的,大概也猜到他哥爲啥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自然是不會走的。
必須先解釋清楚,免得傅浩被哥揍。
“哥,你别誤會,我跟傅浩什麽事都沒有。他隻是好心帶我四處轉轉,僅此而已。”
老實說,傅浩倒是希望柴景宜不要解釋呢。
不解釋的話,他還能想想,說不定她跟他一樣的心思,如今卻有些哭笑不得了,這丫頭怕真是一心在醫學上陷進去出不來了。
“沒你的事,你先進去。”還是那句話。
柴景宜見哥哥沒有放棄,便隻能投給傅浩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等人走了,傅浩自然是好脾氣的喊人。
“大哥。”
“閉嘴,剛不是還叫我小叔叔的,怎麽,背後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大哥,我的确是喜歡景宜,喜歡她很多年了。但我也知道景宜她目前的心思不在男女感情上,我可以等,而我一直也在等的。大哥放心,我會等到她畢業的,絕對不會耽擱她的學業。”
“你已經耽擱她的學業了。”
“大哥。”
“叫小叔。”
傅浩無奈了,未來舅爺很難搞啊。
……
沒人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事,就連關注這一切的安伊伊也不清楚。
隻知道景清回來後跟沒事人一樣,在家陪靳爺爺吃了頓飯後就說他未來幾天都有事,不會回來,而傅浩那邊,聽楊荷說回去後嘴角都是腫的,還能看出殘留的血迹。
這不免讓人猜測,傅浩是不是真對景宜怎麽了,否則景清也不會生這麽大的氣,甚至打人,在這種心思下,這三人暗戳戳的事就變成傅浩是活該的,就連楊荷都在吹枕邊風,傅華這個做爺爺的,覺得有必要重整家風。
就在各路人馬對傅浩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安熙熙也總算休息了緩過神來了。
這事讓她深刻知道,出趟遠門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如今長長的睡了一覺後,倒是神清氣爽的。
但偶爾也有憂愁,才十歲的小姑娘,什麽事都停留在美好階段。
突然被人告訴,你被人騙了,王馨就是個騙子,王馨她也沒有後爹,都是親爹親媽,比後爹強很多,而且王馨也不像外表看着的那麽簡單,幾次跑來安家大門口裝可憐,就是想騙取你的同情心,讓你心軟的。
這是村裏的小朋友臨走時跑來告訴她的。
安熙熙本不想相信,但小朋友們眼睛澄澈,你一言我一語的,直覺告訴她,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而從奶奶那裏,安熙熙也知道了真相。
這讓安熙熙好一陣失望的同時,也有些難過,覺得自己的真心被狗吃了。
所以,她一回來洗漱完就倒床上睡了,之所以睡這麽久,中間不是沒醒過,隻是她潛意識裏就想對這個世界回避,所以才一直睡的。
自己女兒睡這麽久,這也讓安北邱疏夫妻二人慌了手腳,喊了安伊伊過去看,說是沒事,不過是她潛意識裏不想醒來,等醒來了把東西交給她就是。
一個袋子裝的東西,沒有刻意回避,裏邊有一封信和一個有些年夜的小木馬。
安北也是從清水村出來的,小時候就玩過這個東西,一下子猜到了什麽。
既然女兒沒事,便去工作了,邱疏留在家守着女兒。
也還好,第二天早上,邱疏做好早點,女兒這邊就醒過來了,她聽到女兒房間裏的動靜,趕緊去敲門。
“閨女啊,你總算醒了,來,媽媽抱抱。”
安熙熙還是給媽媽抱抱,但沒多少精氣神,邱疏能感覺得到。
本來想着女兒都睡了兩天三夜了,該是餓得狠了,先去吃早點再說,但見女兒這幅模樣,邱疏便把之前伊伊送來的信連同袋子給了女兒。
安熙熙不忍母親跟着難過,忍住丢出去的沖動撿起袋子裏的信來。
信封右上角沒有郵票,再看那字。
安熙熙(收)
這字很醜,歪歪扭扭的,安熙熙看着就辣眼睛,她就沒見過這麽醜的字,細數她認識的小夥伴裏,就沒有寫字這麽難看的,安熙熙忽然想到了王馨。
直接不想看了,甩脾氣的把信丢到一邊去,還孩子氣的把頭扭朝一邊。
哼!騙子寫的信有什麽好看的,肯定也是一堆謊話。
打小幼兒園老師就教過他們,要做一個誠實的孩子,狼來了的故事說的就是不能騙人。
安熙熙到底是小姑娘,氣鼓鼓的給自己做了一堆心理建設,但還是撿起那信來看。
典型的口是心非。
信紙很厚,數一數有十三頁,每一頁都滿滿的,就是字醜,信裏把她從小的生活跟她講了一遍,但不是訴苦,是在坦白她做過的壞事,信裏特地提了那天她騙她的事,安熙熙能看出來信紙上滴落了淚珠的痕迹,即便那人立即擦過,還是有些許印染的痕迹。
安熙熙莫名的眼睛也跟着酸澀了,心軟了。
王馨該是知道錯了吧。
信的最後,王馨說感謝她送了她書,她很喜歡,也感謝她被的藥膏,真的神奇,她的傷第二早就發現結痂了,也感謝安家人送她書包,聽說她要回去了,她也想送她禮物,但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小木馬,那是她從小玩的唯一玩具,雖然舊了,但絕對不髒,她反反複複擦幹淨了的,别嫌棄它。
安熙熙撇嘴,誰稀罕你的禮物了?
但還是伸進去拿出那個小木馬。
小木馬不大,是幹淨,但也看得出有些年歲了,都被抱着玩得滑亮滑亮的,顔色都是褐色的,但看得出來它以前應該是木頭的本來顔色,沒有刷過漆。
想必是玩它的人玩太久了,才有如今的模樣。
玩得久,那就是喜歡了。
安熙熙想到王馨穿的衣服破舊,肯定沒有什麽好玩的玩具,這怕是她唯一的玩具了,她卻舍得拿來給她,單是這份心意,就讓她自愧不如。
安熙熙想得投入之時,邱疏在門口卻笑了,旋即搖搖頭,她就說,自家閨女就是個心善的,這樣她就放心了。
吃過飯的安熙熙,在大人的幫助下,收拾出了一些不要的書文具洋娃娃衣服鞋子之類,分成兩大包拿到郵局寄給了王馨。
包裹裏還夾了一封信,說那些反正也是她要丢的,如果能用就用,不想要就丢了。
小姑娘聽媽媽說,這樣人家就不會有負擔了,其實邱疏也怕對方胃口大,不然給新的也不是不行,但就王馨那個媽,邱疏是不看好的,但閨女想跟王馨做朋友,那她就先觀察觀察,到底是小姑娘,等懂事了或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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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柴景清這邊,辦完正事後,原本的計劃是報複他那個姑姑的,大伯一家收拾完了,自然該輪到他那個親姑姑了。
可他一直有個顧慮,畢竟柴盛琴的丈夫在藍天高中教高三,如果老師出事了,怕會影響到這一屆學子的備考心情,便想着等高考完再說。
可有些人啊,就是這麽不知死活。
那天柴景清去看曾經的老宅,之所以過去,是父親留給他的手劄裏,提到他曾經藏了東西在後院,讓他有機會務必去取。
能放到手劄裏特意提醒他,那個時候父親可還沒有出車禍,這說明着東西很重要,同時怕也是猜測到了大伯的狼子野心,隻是後面大伯母出手太快,讓父親沒來得及阻止這一切吧?
可他才進去沒多久,就聽到外面有動靜,出來一看,就看到有人把一捆一捆的柴火從圍牆外往院子裏扔,而且還能聞到汽油的味道。
柴景清突覺大事不好,立馬沖了出去。
外面的人可能也是聽到裏裏邊的腳步聲,吓得連忙鼠竄,隻是他們哪裏是柴景清的對手,一陣風似的就捉住了逃出去十多米遠的兩人,雙雙被他摁翻在地,一手一個,直接讓人動彈不得。
對方連連求饒,說的是南方口音,穿的也是舊衣服還帶補丁的,柴景清猜他們怕是受雇于人。
“好漢,求你了,饒了我們吧。我們兄弟二人聽說沒人才敢過來,我們下次不敢了。”
另一個也附和:“是真的,我們兄弟二人也是沒辦法,那人給了我們兩千塊錢,說事成之後還給我們三千塊,我弟弟身體不好,就等着這錢去看病呢。”
柴景清這才注意到對方臉色蠟黃,跟得黃疸似的。
一時松了手。
那兄弟二人得了空,又是對柴景清一頓道歉。
“對不起,我們鬼迷心竅了,但真以爲裏邊沒人,我和哥哥來踩點好幾天了,這裏都沒有一個人的。”做弟弟的沒說,自己親哥還親自翻牆進去看過。
不想的住着人啊。
“原本我是要把你們送去派出所的,畢竟這種縱火的事對社會的危害就大了,如果我說我就住裏邊,你們目的就是要燒死我,那更會罪加一等。”
兩兄弟頓時吓得臉色蒼白,又是一陣跪地求饒。
柴景清不會同情他們,就算是爲了錢去救命,也得有自己的底線,今晚他要不是發現的早,他們一點燃,風一吹,不出一分鍾這裏就能成火海,到時候他想出去都難。
“那你們倒是跟我說說,誰指使你們這樣做的?”
這下子,兩個男人面面相觑。
柴景清看出蹊跷,擰眉:“說啊!”
大哥忙道:“我們是收了人家的錢,可我們也沒看清那人長什麽樣,他是晚上過來的,光線太暗,而且那人還蒙住了臉啊!”
“聲音呢?”
做大哥的同樣愁:“聲音倒是個女人的聲音。”
女人聲音?
柴景清便提着二人去見了一個人。
正好這個時候柴盛琴從院子裏出來,在外面碰到人打招呼。
“是這個聲音嗎?”
兄弟二人都很爲難。
“我們也聽不出來,那人的聲音又尖又細。”
“像是捏着鼻子說的。”
折騰了一晚上,兄弟二人也不确定是誰,但柴景清的直覺就是這個姑姑。
但現在事情不成,也拿不到尾款,他也不能制造一場真火災。
柴景清暫時讓兄弟二人回去,兄弟二人千恩萬謝,講若是那人還來尋他們,他們會通知他。
柴景清想了想就給他們留了電話和一些錢。
回頭,柴景清去找了林松柏,二人連夜去查了這個事,總算在天亮之前确定了,就是柴盛琴買兇縱火的。
而這個事情,她那個教師丈夫是知道的。
柴景清突然就覺得自己錯了,就關月山這樣的德性,就算他教學業務好,那也不配當老師,先是出軌,再是冷眼旁觀,這樣的害群之馬如果繼續留着教師隊伍裏,既損了教師這個職業的顔面,讓社會對這個職業失望,還讓學生留下不好的榜樣,繼續留着才是得不償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