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山的日子,安伊伊過得漸漸有了規律。
早上依然會早起,但不是從前的晨跑,而是順着山林爬山到南山寺。
因爲香火旺盛,爲了滿足前來的顧客需求,寺内專門有一個閣樓拿來做齋飯,供客人們吃喝歇腳。
安伊伊從第一天吃過後,就對南山寺的齋飯念念不忘,這不?跟風要了小米粥和野菜包子,香噴噴的吃飽了,再慢慢下山。
等回到住處了,也該準備中午飯了。
閑着也是閑着,安伊伊就幫風摘菜等,至于廚房裏的事情他自己搞定。
而喬鶴義老兩個今天則是下山了,老兩個走着下山,走的是水泥馬路,去年修了一條上南山寺的水泥路,下山還能承受,但上山還是吃力,到底是爬山,原本風要開車陪他們去的,但老太太夫妻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說是他們故意要鍛煉身體的。
說什麽專門鍛煉堅持不住,但要是下山買點特産,又背上山,一來一回有事做,就不覺得累。
幾次後,安伊伊也不管他們了,就是囑咐他們小心點看路,少買點東西。
别說,沒了老太太一天的在耳邊說東家長西家短,山上的日子還真是無聊。
但再怎麽無聊,安伊伊漸漸也喜歡上了這方甯靜緻遠的土地。
早上一醒來就能聽聞鳥語花香,呼吸新鮮空氣,沒有都市的車水馬龍喧嚣,日子過得平靜又惬意。
就是隔壁鄰居,總能天天送上瓜給她吃。
看了幾日熱鬧,安伊伊總結出幾點來。
雷老頭像是被董老太迷了心智一樣,不顧兒女的阻攔,更不屑老妻的眼淚,死了心的要離婚跟董玲在一起。
說什麽就算明天就死,今天他也要跟董老太結爲夫妻,可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把他和董老太的愛情升級到了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幾個兒女受不住父親的吵鬧,索性也不管了,下午,孫奶奶含着淚的下山跟雷老頭領了離婚證。
據說雷老頭領完證都不挪窩的,直接招手讓董老太上前來一起辦了結婚證。
到了晚上,安伊伊也不見孫奶奶上山來,接連幾天,孫奶奶家像是突然人去樓空一樣失了蹤影。
安憶華歎氣:“唉!也不知道你孫奶奶怎樣了?老都老了還遇到這糟心事,都不讓人安享晚年了。等着吧,那雷同甫就等着後悔吧。我瞧着那個董玲就不是個好的。”
安憶華跟孫女也沒什麽不可以說的,“上次那個董老太還趁着我不在,給你爺爺送桂花糕來,說是自己辛苦一下午做的。
别以爲我不知道她那點心思。
做一下午的桂花糕拿來送給一個年齡相仿的老頭子,說的話都含深意,打扮也花枝招展,如果你爺爺賞個臉,估計這個女人勾的就不是雷老頭了。”
安伊伊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茬,心想果然有些女人老了都不安分,腦海裏閃現出程旋甯的模樣。
話說程旋甯,自從那日被嫂子撞見她虐貓,她也就不掩飾自己的這一面,對自己大嫂也不客氣起來,這幾天,硬是把家裏鬧得烏煙瘴氣。
程信業覺得自己不知上輩子是遭了什麽孽,竟然有這麽一個不正常的妹妹。
想着她是不是在國外受了什麽刺激,有了什麽心理障礙,便找了最權威的心理專家過來做治療,不想第一天就被她給氣走,接下來接連幾個,都是同樣的情況。
人家還直接告到爺爺那裏。
老爺子從小就偏愛這個嘴巴甜的孫女,當即就訓斥了程信業一頓,甚至爲了補償孫女受的氣,還把自己的一部分産業過戶給了孫女。
程信業更氣了,倒不是氣給妹妹的東西,他是男人,妹妹是女孩子,有财産傍身的确更好,他沒意見,問題是老爺子的縱容。
爲此,程信業找自己父親來了一次夜談。
好在父子倆意見一緻,最後再給程旋甯一次機會,如果一個月内她安分守己,那就由着她,跟着會給她找個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禍害也是禍害男方家。
但若是一個月内,這個妹妹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那他就把她強制送到國外,讓專人看管,終生不得再回國。
别怪他這個哥哥無情,實在是這個妹妹的想法很危險,接連出了那麽三件事,找她談話,她半點不知道錯,這種的,留在家裏隻會是個禍害。
程信業正在想妹妹這個糟心玩意兒,就接到自家媳婦的電話,他以爲就是平常的閑話家常,不料媳婦給他扔了枚炸彈。
炸得程信業腦袋嗡嗡嗡作響,好半天才語無倫次的回應:“媳,媳婦。你說的是真的?”他剛剛一定是幻聽。
電話線那邊的冷閑好笑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快做爹了。”
冷閑嫁來程家十年,始終沒能爲程家開枝散葉,這也是讓婆婆诟病的地方,好在有丈夫壓着,而他們也因爲工作忙很少着家的原因,倒是很是和婆婆有摩擦。
但不代表嚴珍對這個兒媳婦看得上,背地裏少不得抱怨幾句。
這些年,冷閑也渴望過像别人家一樣生兒生女,可惜她和丈夫都去醫院查過,問題在她,這讓她這些年心裏倍感壓力,好在丈夫從來不在這個事上對她冷言冷語,相反還過來安慰他,說如果到四十歲還沒有孩子,就去領養來一個也不錯。
這些年,靠着丈夫的寬容大度,冷閑日子過得也還是舒心,就是總覺得欠丈夫點什麽。
如今好了,她終于懷了他的孩子了。
這邊,程信業終于反應過來後,也是一陣狂喜,連忙從部隊裏請假回家看媳婦。
自然的,晚上全家人來了個聚會,程老爺子讓保姆多弄一些菜,也算是給孫媳婦慶祝,他們程家馬上要添丁了。
不過,相比其他人,程旋甯一閃而過的陰鸷就讓人不能理解了。
“也就是大哥,是其他男人早就把這隻不會下蛋的雞給踢走,就我哥的條件,随便一勾手也有很多女孩子跑過來給他生孩子。”
程旋甯的嘀咕,讓耳聰目明的老爺子不悅了。
“你說什麽?”
程旋甯撇嘴:“我難道說錯了?爺爺,我說的難道不都是實話?就你向着她,你看看李家那個長孫媳婦,沒有孩子過的是什麽日子?”
老爺子也想起來了。
李家那孫媳婦當年可是方圓有名的美人,被李家老太太看上後上門提親娶回來當孫媳婦。
想當年上她家求娶的人家,都快踏破門檻了。
隻因袁李爺子對人家有恩,人家把閨女嫁過去了。
可結婚三年,女方也沒生下一男半女,李家人一改從前嘴臉,把個好好的人磋磨得隻剩半條命,而李家孫子還在外面有了人,要不是嶽家舅子發現情況不對後,喊着人打上了門,這才把姐姐接回家也離了婚。
後來聽說身體一直不太好,可像這種因爲沒個孩子而關系變惡劣的,并不在少數。
孫女說的對,像他們家兒媳進門十年還沒生孩子的,真是打着燈籠都少見。
以前不覺得,被孫女這麽一提,程老爺子臉色也變難看了。
程義恰好聽到自己女兒的胡說八道,又看到老爺子難看的臉色,當即呵斥女兒。
“程旋甯,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趕緊收起你那心思,否則别怪我程義六親不認。”
“還有……爸,冷閑現在懷了咱家的孩子,可不能受半點氣,你可别老糊塗聽人挑撥,否則這個家哪有好日子過?”
老爺子雖然被兒子掉臉,但也如同當頭棒喝,剛剛不悅的心思也消散了。
回頭也對孫女瞪眼。
雖然他一直寵這個孫女,但家裏要添丁可是喜事,他分得清。
撺掇不成的程旋甯自讨沒趣,吃飯也沒心思,胡亂吃兩口就往外跑。
又是晝夜不歸,第二天傍晚,例行回家的靳逸準備回去換套衣服,就上山看媳婦。
不想人在院子裏就被人攔住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靳逸不耐煩的蹙眉,“做什麽?”
“逸哥,送給你。”程旋甯臉紅的遞出自己的禮物。
昨晚上跟好閨蜜酒吧待了一晚,好閨蜜傳授的經驗,說攻不下的男人,試着送心儀的禮物。
比如手表,比如領帶皮帶之類,一般男人都會轉了性子。
她觀察過了,靳逸換手表很勤,便通過閨蜜介紹,今天緊急買了塊絕版英國王室流出的定制表,上邊鑲嵌了十八顆黑色鑽石,看上去就适合靳逸這種尊貴的人。
程旋甯想靳逸肯定會喜歡,都想象着靳逸接受她的表白,兩人過上沒羞沒躁的日子。
隻是,她所想象的跟現實恰好相反。
沒想到靳逸繞開她,直接擡腳走人。
她印象中紳士的太子爺,竟然有這麽沒風度的一面。
程旋甯氣得跺腳,“靳逸,你等等。”
但靳逸不等她,“砰”一聲關了門。
程旋甯氣得想罵人。
“靳逸,我有哪點不好?你跟我講。别裝死,我知道你聽得見。
我們兩家從小就是世交,我們倆說青梅竹馬也不爲過。
那女人有什麽好的?我可以給你助力,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那個女人可做不到。
靳逸,娶我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邊,剛回到部隊的程信業,兜裏的手機突然就響了。
一看是靳逸,莫名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他不敢耽擱。
“喂……”
沒有靳逸的聲音,正納悶呢,就聽到剛剛的那些話。
而這個聲音,就是化作灰他也聽得出來。
程信業臉色“唰”的白了。
這個時候,電話裏才傳來靳逸的聲音。
“程哥,處理好她,我不想再看到她。程哥是聰明人,其中厲害關系不需要我講。”
程信業當然知道。
他自己就是這個系統的人。
家裏這個蠢貨難道不知道破壞軍H是犯法的嗎?
而靳逸的話也在隐隐提醒他,家裏繼續留着她就是個禍害,指不定這枚定時炸彈某個時候就引爆了,到時候整個程家都得跟着陪葬。
他深知靳逸不是危言聳聽,是完全有這個可能。
挂了電話,程家大哥怒氣沖沖的再次折返回家。
當天晚上,老九這邊就傳來了消息。
程旋甯被程信業派人強行送出國,并且請了人在那邊看住她,終生不準她回國。
這個結果,連程老爺子都沒想到,還跟孫子生了氣,不過,程信業堅持自我。
辦完一切就重回部隊。
而程旋甯其實在大哥的人押着她去機場的途中,她是打過電話求助于葉鶴軒的,可惜被拒絕了,最後人家直接把她拉黑了。
嚴珍聽說女兒被送出國,不但埋怨上了自己兒子,還恨上了安伊伊。
她這種人是不會從自身找原因的,出了事全都是别人的錯,也難怪教出那樣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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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逸沒耽擱,換了衣服就出發,後備箱裏則是放了滿滿的吃穿用,都是拉上山的,有兩位老人家的,也有小媳婦的。
靳逸一到,讓靳水靳木搬東西,屬于老人家的搬給老人家,可把安憶華和喬鶴義給樂了。
“看看,還是孫女婿好,知道來看我們,還給我們帶了一堆生活用品,都不用我們下山買了。”
一旁的靳木有些一言難盡:老太太你說這話良心不痛嗎?據他所知,老太太的生活用品每周安青竹都會讓人送一次,而且都是頂頂好的,現在都怕把二樓給堆滿了,而且安青竹還請了金牌保姆過來照顧二人的器具,可惜被兩位老人拒絕了。
不單大房這邊,還有二房那邊,也沒有忘記兩老,不管是喬青雲還是陶落芳,也或者幾個孫子,人家都會上山來看他們,也連帶着送東西。
怎麽到了老太太這裏,就變成其他皆是沒良心,就隻有他們靳帥唯一好?
有靳水靳木陪着老太太老爺子下棋聊天,靳逸就放心的和媳婦關起門來親熱。
雖然還不能做深一層的交流,但過過瘾解解饞還是可以的。
也幸好是晚上,不用再出來吃飯什麽的,不然這臉得有多紅。
“媳婦,咱下山吧?”一陣訴說衷腸後,靳逸開始慫恿媳婦下山,他實在是受不了獨守空房的苦悶日子。
忙的時候還好,閑的時候就不美妙了,腦海裏總是小丫頭的身影。
折磨得他天天晚上流鼻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