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你我抵達這個時代後,第一次出關中,往山東六國吧?這道聽途說的,與親眼相見的确實還有不同。”
黃沙滾滾的道路上,清虛道人與玉虛教主聯袂而行。
二人每一次腳步落下,大地中都有淡淡的光輝滲透出來,融入二人之身,令他們體内的暗傷迅速恢複,同時更将因步入隔絕時代後,與原本代爲執掌的天道失去聯系後留下的虧空慢慢補充填滿。
走着走着,清虛道人不由感慨道:“到底是真正的道主手段,即便不能親自抵達這段隔絕時代,其力量依舊可以滲透進來。”
邊上的玉虛教主卻臉色陰沉,并未搭腔。
清虛見此情景,已然明白這位同伴心中所想,就傳念道:“那樹精雖被點化,天授靈智,得了莫大機緣,一化形就有諸多記憶積累,但終究還是新生,哪裏知道進退,對你我有些不敬,也是正常。須知,就連凡人都知道,人靠衣裝,你我如今爲了避免麻煩,加上時代壓制,根本不顯神通威勢,那樹精成型後連修士都不曾見過,反而得了那位師兄的照拂,言語上有出格的地方,伱又何必在意?”
“我憂愁的并非此事。”玉虛教主搖了搖頭,“樹精固然無禮,但他既是狐假虎威,我也無話可說。我真正憂慮的,是此行成敗,我本就有傷在身,五六年時間都不曾修養完畢,在這封閉時間段中又失了天道眷顧,此刻雖得了師兄之助,補充天道之力,可其實與先前那陳氏一般,即便是補充滿了,沒有時時刻刻的天道眷顧,那也是後繼乏力,最多隻有一擊之力,若一擊不成,爲之奈何?”
清虛道人面露古怪,仔細的打量起玉虛教主。
玉虛教主被他看的眉頭一皺,遂道:“怎的了?你爲何這般模樣?”
“這些日子,你這性子逐漸有了變化。”清虛道人收回目光,語氣中多了幾分唏噓之意,“與當年未成教主前,有了幾分相似。”
“……”
玉虛教主聞言,卻是沉默不語。
“脫離了那些,對你我而言,确實是難言好壞,隻可惜……”清虛說到後來,他亦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不複再言。
就這樣,兩人一路徒步,快速前行。
他們雖是走的,但速度堪比車馬,不過兩日時間,便入了三川郡境内。
如今的三川郡,依舊還是屬于秦國,甚至經過五年的發展,秦國的統治在這裏已然穩固,原本用來安撫人心的諸多措施都被取消,諸多制度都逐漸向着關中的秦國本土靠攏。
“這裏與秦地,幾乎沒了區别,若不細看,甚至連細節處的許多差距都發現不了。”看着來往之人,清虛道人低聲評價,他與玉虛教主在秦地生活了五六年,對于風土人情自有一番認識。
“這個自然,如今秦國勢如破竹,一路向東。這三川郡原本算是多國交界之地,但現在魏國東遷、韓國苟延殘喘,兩國都丢失了大量土地,這三川已然不算邊疆,秦國對這裏的統治方法當然就要有變化。”玉虛教主說着,停駐腳步,遙遙眺望。
他的雙目泛起淡淡光輝,視線跨越時空,籠罩了近乎整個三川郡。
霎時間,這郡中的人念縮漲、氣息變化,便幾乎都入心中,旋即他神色微變,低語道:“果然如此!這三川郡與秦國其他地方比起來,那種被人爲幹涉的迹象更爲明顯!乍一看,與祖龍的混元殘道十分相似!”
清虛一聽就明白其意,感慨道:“祖龍登基不到六年,如今還未覺醒,并未真正開啓立道之事,否則關中、鹹陽早該有迹象,所以……”
“隻能是陳氏的手筆!”玉虛教主說的斬釘截鐵,“他的興衰之說,眼下大行其道,已然爲一時風尚,尤其是秦國貴族,更近乎人人皆知!也唯有如此局面,方可令他在潛移默化中改變長河之理,不對,在這段近乎凝固的時光中,長河之理都無法影響,乃是純粹的人念之理!一旦被他梳理清楚,固然無法在這封閉的曆史中踏足天道位格!但要再次凝聚天道之力,卻不困難!我們确實沒有多少時間了。”
話落,他搖搖頭,再次邁開步子,隻是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這兩個所謂的教主,倒也算是識相,讓他們作爲誘餌,将那陳氏的底牌引出來,我才好将老爺的神通施展出去,到時候,就算那陳氏真個再次凝聚出了天道之力,也是無力回天了!隻是,爲何老爺非要保住這兩個傀儡的性命?如果不分出力量護持二人,更是十拿九穩啊!”
樹精綠影無聲無息的走在兩人後方,他的身上披着奇異道袍,宛如雲霞彙聚而成,閃爍着斑斓光彩,并散發出淡淡煙霧,将他整個人籠罩,令行走于前方的兩名教主都不曾察覺。
“不過,想來以那陳氏的道行,亦不足以窺破老爺的布置,哦?快到了。”
他跟在二人後面,一路風馳電掣,在踏足了三川郡後,沒過多久就到了那成臯城外,目光一轉,便見到了遠處那座屋舍連綿的陳莊。
得益于陳錯的名聲與手段,以及巨大名望和廣收門徒的影響力,當初他所圈下來的那片地方,毫無疑問成爲了亂世中的一片安甯之地。再加上爲他耕種的佃戶,不僅上繳微薄,更有諸多便利,如那農具、種子、耕牛等,因此短短五年多的時間,這裏已是初見繁華,發展成了一座小鎮。
“還似模似樣,嗯?這是怎麽回事?”
趾高氣揚的點評之後,綠影心念一動,察覺到自己身上正有絲絲縷縷的光輝跌落下來,融入土中,就不見了蹤影。
“哦?竟有精怪踏足,心思晶瑩剔透,竟未曾被人間之念侵染,偏偏有着近乎第五境的修爲!看他的模樣,雖與兩位教主一路,卻有着自己的打算,當是當初那名道人布下的棋子吧?”
陳莊中心,正在給諸多弟子講解興衰之說的陳錯,忽然停下了動作,擡頭看向門外。
“老師,您這是做什麽?”
“無他,有老朋友過來拜訪。”
陳錯先是安撫住學生,讓他們在此處自修,旋即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老友此來,乃是爲了助我更進一步,理應親自迎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