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不破,北地運不轉,鎖鏈若崩,則此人脫困!”
昆侖秘境,蟠桃林中,長發男子看着手中玉簡,不由歎息:“确實是陽謀,随着神藏開啓,此事已是迫在眉睫,從紫玉的描述來看,被困之人的道行或許還在他之上……”
“在紫玉之上?”
對面的元留子聞言一愣,随即臉色大變:“那豈不是說,這被困之人的修爲至少也是歸真?”
“能有這等布局,還能逃過吾等推算,該是有些借了天時地利,而且……”長發男子看了元留老道一眼,“須知這神藏之中,環境莫測,也不算人間,就算是世外在裏面,也不見得能受到限制!”
“這就糟了!”元留子難免擔憂,畢竟他們昆侖對神藏本有謀劃,又派出了兩個弟子入内,真要是出了變故,可謂首當其沖,自是憂愁。
“既然如此,你不如請示上界。”長發男子眯起眼睛,指了指上方,“看看仙庭是否早有預料。”
“這……”元留老道遲疑了一下,随即行禮道:“弟子遵旨。”
“除此之外,”長發男子忽然話鋒一轉,“神藏異變若因轉世仙而起,餘下兩位還未入内的仙人就十分關鍵,派人去照料一番,省得節外生枝。”
“遵旨!”
“那人還未進來,不過……”
破舊的廟宇中,鎖鏈之聲陣陣,那龐大的身軀微微挪動,張口噴出一口黑氣。
那黑氣落在地上,就地一轉,化作一名男子。
這人身着黑色蓑衣,面色蒼白,鷹鈎鼻,蒙着下半張臉,露出一雙血色的眸子。
“封鎮已然松動!河東之地的門徒,倒是可以利用起來了。”
此人動念之間,傳出一道念頭,随即邁步前行,消失在陰影深處
五日之後。
“怎麽這跑腿的事,最後都要落到某家頭上?”
河君廟外,秋雨子滿臉的無奈與惱怒,偏偏因着命令自門中高層傳來,他又推脫不得,隻好悶頭來此。
“你之前不是覺得在神藏谷中乏味無聊,現在離開了,卻又抱怨起來了,”背上桃木劍嗤笑起來,“再者說來,你莫非就不想再見見陳小子?”
“某家想與陳小子叙舊是真的,畢竟他如今這番氣象,隻要不中途隕落,日後必是修行界中的大人物,提前搞好關系,就算不作爲靠山,也能留下人脈、人情,何等潇灑,但今日過來可不是單純叙舊,某家這剛出了神藏谷,又擔負一事,如何能舒暢的起來?”
一人一劍對話間,已然到了廟門跟前,随即秋雨子臉色一變。
“不對勁!”他拔出桃木劍,“此處……似有世外氣息!”
“不錯,确實是世外氣息!而且……”桃木劍微微震顫,周遭氣流随之流轉,朝着劍身彙聚,“這股氣息和當初你在建康城中察覺的那點氣息,有些類似!”
“建康城中?”秋雨子一愣,随即回憶起來,他當初得了九龍神火後,第二次抵達建康城,行走在路上的時候,曾經從一個路人身上捕捉到一縷鬼怪之念,捏碎之後,竟從中捕捉到些許世外氣息。
“當時某家就打定主意,要趕緊離開建康,但因爲牽扯到青相子和陳小子,卻不得不多停留些時日,也并未接觸到世外,桃花,你的意思是說……”秋雨子臉色凝重起來,他朝着廟中看了一眼,“陳小子那個時候已經是世外了!他一直在隐藏修爲,難怪啊,這小子能逼着世外飛升,原來他這濃眉大眼的家夥,早就……”
啪!
話未說完,就被桃木劍一下子抽在腦袋上。
桃木劍道:“他若是世外隐藏,能瞞得過太華山道隐子?再者說來,他又有什麽理由隐瞞,世外修爲,足以在人間橫着走……”
“還橫着走呢,還不是被逼走一個!”秋雨子嘀咕着,随即握劍推門,步入廟中,結果一進去,卻見一名少年道人盤坐院中。
“嗯?你是……”秋雨子神色微變,“南冥子?”
那少年道人神色如常,聞言轉頭看去,露出笑容:“原來是秋雨子師兄。”
“你……長生了?”
看了兩眼,秋雨子面露遲疑,捕捉到南冥子身上的氣息變化。
“不錯,有些機緣,得以長生,”南冥子笑容不變,“算起來,多虧了虞師兄指點,一個月前,他與我一番論道,令我靈肉重合,否則就是能夠長生,也要拖個一年半載,說不定就錯過了我家師弟之事。”
秋雨子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家夥,太華山又多了一個長生,你們這一輩……不對,等陳小子也長生了,你們這一輩可就是長生比道基還多了,了不得,了不得!”
南冥子笑容微微一凝,随即搖頭歎息道:“師兄你損人的功夫,還是這般精純,我太華山一共才有幾人,若是不知道的,光聽你這話,還以爲是多大的門派。”
“你多慮了。”秋雨子擺擺手,随即眯眼打探了起來。
“莫多看了,這世外氣息與我無關。”南冥子搖搖頭,轉身朝着廟中内殿看去,“這事還是和扶搖子有關,等他出來,問問便是,不過……”說到這,他忽然轉頭看向秋雨子,“這次,師弟我卻不會被一陣風就給卷走了。”
“哈哈哈,師弟這話有趣,有趣啊!”秋雨子哈哈大笑,額頭流汗,心道,難怪師父說,太華山的人都格外記仇,當時情急之下,有些孟浪了。
南冥子并未在這事上多言,還是看着内殿。
秋雨子便也看去,他這一看,才赫然發現,整個内殿已然被一股莫名之力包裹,就像是與整個河君廟、天地間割裂開來了一樣,有幾分格格不入的味道。
他低聲感慨道:“這表象,該不會陳小子覺得踏足長生不過瘾,要直接一步世外吧,那他不是白白轉世一番?”
南冥子卻道:“該是師弟前世布置之一,能提前接觸世外桃源之意。”說話間,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裏面似是放了什麽物件。
秋雨子還待再說,忽然心中一動,朝着一處看去。
“什麽人,出來吧。”
“果然是瞞不過師兄。”随着一聲輕笑,一隻灰色的鴿子落下,“終南山灰鴿子,見過師兄。”
“原來是你這懶貨,若非方才一點靈光跳動,差點将你當做尋常飛禽了,”秋雨子嘿嘿一笑,“怎的舍得出山了?”
“師兄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灰鴿子落下來之後,咕咕叫了兩聲,“自是因爲屋中那位,如今神藏生變數,正要通報屋中那位,讓他在神藏中,可以幫襯我家師弟。”
秋雨子就道:“你那師弟恐怕不會領情。”随即,他忽然眉頭一皺,“不過話說回來,聽說這次明明是五位轉世人,最後卻多了一個,但清微教那位從頭到位都沒有露過面。”
他話音剛落下,角落中就傳出一聲輕笑,一人道:“有勞師兄挂念。”
“嗯?”
兩人一鳥齊齊色變,朝着院中一角看去。
角落裏,一名翩翩佳公子手拿折扇,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這人面如白玉,眼如桃花,唇紅齒白,一張臉精緻得宛如瓷娃木偶,見幾人看來,輕笑一聲,拱手道:“在下清微教紅鸢,見過幾位師兄。”
秋雨子皺眉道:“你是清微教的人,是轉世仙人?”
“如假包換。”紅鸢一把打開折扇,露出了上面一朵浴火紅蓮。
南冥子就問:“你既是清微教的轉世仙,不去神藏,何以至此?”
紅鸢嬌笑一聲,道:“早就聽聞太華山扶搖子師兄名号,自然是來拜訪的,不過啊……”說着,目光流轉,看向天上,“來的卻不是時候!”
話音落下,對面三人也紛紛有所察覺,各自捏出印訣!
呼啦!
一道漆黑閃電落下,随即一道道鎖鏈顯化出來,赫然是從雲端直接連着内殿,然後驟然收緊!
咔嚓!
碎裂聲中,一道道裂痕不斷在鎖鏈上浮現,裂縫中殘魂哀鳴。
“好厲害!”灰鴿子急切的扇動翅膀,快速後退,“這些殘魂已然被煉化,聲入心念能亂道心!”
紅鸢目露精芒,笑嘻嘻的道:“不愧是鎮運大陣,真個是千變萬化。這些鎖鏈光影,能鎖住性命,就算是長生之人被鎖住,也是難以掙脫的!不知屋中那位師兄可否應對,不過我既然在此,真要是局面不利,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說話的同時,也捏動印訣,引而不發,似是局面一旦失控,就會出手相助。
“豈止是長生會被捆住!”秋雨子見狀,沒有多少意外,拿出一張符箓,“師弟,你幫我壓陣,眼前局面早已被人料到,要先将陳小子和這些鎖鏈一同鎮住,否則要生亂的!”
說話間,他就要甩出符箓!
南冥子眉頭一皺,從符箓中窺得一點,就道:“你這是要将我師弟也鎮壓?”
“權宜之計,某家鎮住之後,還有法子将他摘出來!”秋雨子面露歎息,“你當某家願意做?還不是被逼着來的!”
可就在這時。
吱呀。
内殿門開。
花瓣卷如風,自其中旋轉飛出!
頓時,廟院之中景象扭曲起來,像是被人将一張畫紙覆蓋在上面。
景象扭曲、光影重疊。
前一刻還混亂兇險的廟景,下一刻就歲月靜好、小橋流水。
一個個農夫織女在其中勞作。
先世避秦亂,率衆來桃境,從此不複出,忘卻塵世間。
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夢!”
寄夢山水間!
坎坷世無情,從此醉夢鄉。
稍微晚了幾分,四舍五入,其實也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