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早上按時起床,洗漱好出來,見餐桌上留着紙條。
“晚晚,桌上的早餐記得吃,今天媽媽值班,晚上就不回來了。”
姜晚抿了抿唇,将紙條折了下,扔進垃圾桶。媽媽周淩意是護士,他們住的小區也是當初醫院分的老房子。
周淩意所在的科室很忙,消化内科,再加上她自己也很拼,所以經常值班加班,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常态了。
姜晚剝了個雞蛋,又從冰箱裏拿了盒純牛奶,眼看着上學快來不及了,立馬就背着包包出了門。
小區裏,守車棚的張大爺正坐在棚子外抽煙,旁邊放着一袋毛桃,見着姜晚,笑得和藹可親,“姜姜丫頭,上學去啊?”
“嗯。張爺爺早。”姜晚手裏還拿着沒喝完的牛奶,笑着點頭。
“來,吃倆桃子。鄉下的親戚一大早送來的,又脆又甜,但是得削皮啊。”張大爺随手拿了兩個毛桃遞給姜晚,似乎覺得不夠,又拿了倆。
“謝謝,但是張爺爺,我吃不了這麽多,拿一個就夠了。”姜晚隻拿了其中一個,然後小跑着進了車棚。
“這孩子。”就是太懂事兒,也太客氣了。張大爺無奈地笑笑,放下手裏的毛桃,又拿起旁邊的蒲扇搖了起來。
姜晚推着車剛出了小區門兒,就看見了陸淮舟,他坐在自行車上,修長的雙腿随意搭在地面。
少年眉眼間都帶着倦意,鼻梁立挺,俊美的臉白皙好看,一副極懶散的模樣。看見姜晚出來,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笑。
姜晚蹙了蹙眉,也是覺得太巧了,因爲她早上經常遇見陸淮舟,不是在車棚,就是小區門口。
見她嘴裏還要咬着牛奶吸管,少年薄唇輕啓,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懶懶的,帶着些許笑意,“多喝點兒牛奶,長高高啊。”
說完,他身子一側,白皙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腦袋,揉了揉。
柔軟的發絲手感極好,他不禁多揉了兩下。小姑娘身上那甜甜的香味撲入鼻中,像是洗發水的味道,但又不像。
陸淮舟想,小企鵝大概天生就是香的。
“陸淮舟!”被揉了腦袋的姜晚有些炸毛,伸出手就要打他,少年敏銳地躲了過去。
他眉尾上揚,修長白皙的手指握住黑色的自行車把手,骨節分明,格外好看。他輕笑了下,騎着車走了。
姜晚把空牛奶盒扔進垃圾桶,氣鼓鼓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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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檸昨天是第一天住校,失眠了。八個人擠一個宿舍,也沒空調,就頂上挂了兩個大風扇,嗡嗡嗡地吹着,她一晚上沒睡着。
姜晚進教室的時候,就看見唐檸單手撐着腦袋,打呵欠,黑眼圈特别明顯。
“姜姜,你終于來了。”
“我跟你說,咱們學校是真變态,住校生每天六點半還得起來做早操!本來我就一宿沒睡,現在真是身心都受到了摧殘……”
姜晚聽着唐檸的抱怨,笑着從書包裏把書和試卷拿出來,偏過頭道:“習慣就好啦。”
唐檸生無可戀的趴在桌上,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麽,看向姜晚,“姜姜,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找二班的王佳佳借幾本書啊,聽說她上周買了好幾本言情小說。還有飛言情和愛格……”
“我手機被黃師傅收了,也看不了小說,就指着實體書打發漫漫長夜了。”
住校生都得上交手機,誰也不例外。
姜晚疑惑地看着她,“你自己怎麽不去借啊?再說,阿姨讓你住校就是爲了讓你好好學習,你就背着她看小說呢。”
“我昨天問她借了,她不借給我。上學期咱們班有人借了她的書,被老師沒收了。她說以後都不借給咱班的人了。”
“你人緣好,咱們學校沒人不給你面子,她肯定要借給你。”
說着,唐檸扯着姜晚的校服袖子,搖了搖,“好姜姜,我真的太需要言情小說給我力量了。求求你了。”
看着唐檸一副狗腿又可憐的樣子,姜晚點了點頭。
畢竟,她也挺想看的。
今天早上的早讀課是語文。
一班的語文老師是位經驗豐富的女老師,五十歲左右,穿得很有氣質。叫文允芝。
文老師站在講台上,手裏還提着個香奈兒的包,“大家把背誦小冊子拿出來背啊,記不牢的多背幾遍。”
刹那間,教室裏哇啦哇啦都是背書的聲音。
沈歡不喜歡語文,所以語文課都是拿來摸魚的。這裏翻翻,那裏看看。這會兒,正偷偷拿着手機打遊戲。
見文老師走過來了,他随便翻開一本書,恰好就翻到了王勃的《滕王閣序》。
害怕文老師說他不認真,他趕緊敞開嗓門兒讀了起來,“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
诶?等等,漁舟唱晚?沈歡蓦然停了下來,他怎麽覺得這麽熟悉啊?
舟?晚?忽然,沈歡咧嘴一笑,拿着書回過頭,對着後桌的陸淮舟道:“舟哥,你看,這不是你和姜晚的名字嗎?”
“漁舟唱晚。還挺有意境。”
陸淮舟正在思考一道微積分題,聽見沈歡的聲音,他挑了下眉,看向沈歡指的地方,懶懶道:“無聊。”
沈歡摸了摸鼻子,哎呀,舟哥就是這性子,對誰都冷,習慣了習慣了。
他讪讪地轉過身去,見文老師出去了,又拿出手機繼續玩遊戲。
陸淮舟的視線盯着那道微積分題,輕擰了下眉,而後,視線不受控制地往姜晚的方向看了眼。小姑娘正關着書背課文呢,坐得端端正正。
她語文是全年級最好的,想來這些早就已經背熟了。就是不知道,她注意到那句了嗎……
下了早自習,沈歡對剛才那事兒還有些上心,既然舟哥不愛搭理他,他就找姜晚說去。
姜晚接了水過來,正好遇見了沈歡。
“姜晚,有個事兒我特好奇。”
“你這名字,有什麽寓意沒?”沈歡笑得特别友善,那倆好奇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
姜晚覺得他問得有些突然,但還是擰眉想了想,“沒什麽寓意啊,我爸取的,就是很常見的名字。”
“你問這個幹什麽?”
沈歡正準備回答,卻被許健康的聲音打斷了,“歡歡,我們其實都還挺好奇你的名字的。爲什麽你爸媽給你取了個歡字?”這名字着實有些太柔了。
說完,許健康喝了口杯子裏的熱水,裏面加了闆藍根。
說起名字,沈歡就不樂意了。他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個兒的頭發,輕歎了聲,“這都拜我爹媽所賜,我們家是出了名的重女輕男。”
“他們就想要個閨女,所以我出生之前他們早早就把名字取好了。誰知道生了個兒子。”
“我爸就說:唉,這名字就湊合着用吧,反正就是個代号。”
說着,沈歡無奈地搖頭,癟着嘴,一臉幽怨。
姜晚笑着打趣,“你們有錢人家取名字都這麽随意啊。”
沈歡聞言,立馬反駁,“不。我們舟哥的名字一點兒也不随意,聽名字就是出自文化大家。”
姜晚聞言,沒有否認。陸淮舟家據說是很有錢的,他媽媽是大學物理教授,來開過兩次家長會。至于他爸是幹什麽的,他不說,也沒人敢問。
剛參入讨論的唐檸卻搖了搖頭:“要我說啊,我覺得四班的宋景硯名字好聽。聽着就特有文化的樣子,跟他氣質也相符。”
“是吧?姜姜。”說着,唐檸還沖着姜晚眨了眨眼。
姜晚沒說話,抱着水杯抿了口熱水,跟她有什麽關系啊?
四班是文科重點班,宋景硯是文科第一名。人長得帥,又溫柔,最重要的是很有才,無論是語文作文,還是政治曆史,都很擅長,說得誇張點兒,都有博古通今那本事了。而且書畫樂器,他也都精通一些。以至于,全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
因爲宋景硯和姜晚的語文作文幾乎每次都是滿分,所以他倆成了一部分同學心裏頭的CP。
唐檸這嘴巴有些太準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時,門口傳來班裏同學的聲音,“姜晚,宋景硯找。”
姜晚朝門口看去,便看見穿着校服的少年,瘦高白淨,戴着眼鏡兒,眉梢揚着笑意。一眼看去,陽光清爽,幹淨得像是纖塵不染。
正趴在桌上睡覺的陸淮舟,聽見宋景硯的名字,懶散地睜開眼,直直地看向教室門口。
原本惺忪倦怠的眸子,在看見門口那人後,瞬間染上一層冷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