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卓苒訴說着誕下厲煊時王府内發生之事,顔娧已基本斷定,厲煊絕不會是卓苒之子,梁王存着什麽樣的心思,竟準備了這麽一場大戲?
真爲了成全卓家急欲控制東越前朝後宮的念想?
梁王府裏的衆多妃妾,竟隻是爲了能與卓苒同時産下孩兒?
本以爲四國一切的亂源來自奕王的權謀,如今看來說是梁王在其背後一步步推動也不爲過。
唯一不受控制,亟欲揭開此事的靖王蒙了難,也未曾妨礙梁王半分,究竟又是爲了什麽?什麽樣深仇大恨非得把四國攪和得烏煙瘴氣?
遠在臨輝城的奕王是否知曉,布局多年終究一場空?
顔娧一聲歎息道盡心中無奈,再怎麽不樂意面見梁王,答案依舊非得從他身上獲取不可……
看着面前的卓苒,心裏也是萬般哀憐,力不從心地垂眸,輕撮手上的銀戒惋惜着,再次惋惜沒能将那隻假仙給帶來,指不定能有離開戲秘盒的方式啊!
雖不清楚異世的一縷芳魂的最後依歸會在何方,也總比被困在此處不見天日得好啊!
忽地,葇荑輕撮到一絲陌生觸感,叫她詫異地翻過掌心定睛觀看,待看清何物後,不禁松了口氣地揚起欣慰淺笑。
竟是牽絲引!
本以爲什麽傍身之物都無法帶入盒内,居然夾帶了當初厲耀綁在她戒指的牽絲引,如若牽絲引可以牽系她與厲耀,那麽可否将它系在梁王身上?
梁王離開戲秘盒時,便可将她們一同帶離啊!
“妳可曾想着離開此處?”顔娧緊握一線希望暗自竊喜着。
真是得來不易的“一線”啊!
“活着都離開不了,何況死了?”卓苒也算看淡了,以前日日在盒裏期盼良人到來,至死都沒能再見上一面,殒命後倒是因她短暫人生裏的魔怔,擡頭仰望天際般地見上了梁王一面。
縱使心結無法完全解開,一縷輕魂如她能求什麽?
原先期盼能再見兒子一面,說開了郁結在心的疑問後,孩子居然不是她的,她的孩兒早在誕生那時,随着替罪的小妾葬身火海。
她連花自飄零水自流的權利也沒有,還能有什麽可求?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擡手不見日月不見天。”顔娧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勸,以往勸人好死不如賴活,現在已經死了怎麽勸?
“我應該恨顔丫的。”卓苒娴靜淡雅的笑容裏,有着說不出的酸楚,偏偏看着小了自個兒不知多少歲數的小姑娘,被同一男人囚在此處,竟直覺衍生了憐惜之意,該有的恨意也消失在那可人的淺笑裏。
她是怎麽了?明明帶着極大的恨意死去,再見天日反倒釋懷了?
明明一針見血地戳破她心中執念,她竟也激不起該有的恨意?
“恨,妳該恨的,但是,恨完了仍得出去見見眷戀的人。”顔娧意有所指的提醒,兩人相視而笑,已被久遠時光揭過去了恨意,也不再牽強附會。
卓苒擡眼望着湖面上的男人,眷戀?人都不在了,心在嗎?
如若梁王都已是兩鬓斑白,那麽明知侄親關系,仍将她嫁與他的爹娘尚在人世與否?
她從未有一刻忘卻卓家女該有的尊榮氣量,到頭來竟是連基本的人倫也無法恪守地違逆了,這樣的她有什麽資格眷戀世間溫暖?
垂眸撫着早已不存在的腹中胎兒,卓苒難忍心中酸澀,淡淡說道:“若真有下輩子,卓苒甯願貧賤夫妻百世哀,也不願再求富貴榮華。”
身爲士族女子多數不過成爲各家聯姻弈棋的一子,求得心儀之人也落得此等下場,她還求什麽呢?
顔娧又是聽得一噎,安慰亡魂真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自個兒都受狐狸大仙掌控,連她也沒機會知曉死後真正的世界是什麽,怎麽安慰?
雖說回春不隻一次告知,這世道如同三千大千世界,有着相同的輪回因果,确切如何?
貌似被兩隻假仙不知不覺吃掉的比較多吧?
“妳不願見他?”顔娧看懂了她眼底的悲涼。
“足矣。”卓苒既有不願再回首的心思,懸念也不在了,“當初王爺告訴我,入盒能滿足我無法達成的遐想,因此毅然決然地進入戲秘盒,然而我的執念始終是他?這裏終究成了困住我的牢籠,這樣的湖光山色,是我此生從未涉足過的秀麗山河,定是心胸寬廣之人才能有此念想。”
雖然仍想不透,爲何讓王爺心心念念到老的女子會是二八佳人,她也的确在心念上輸得徹底啊!柔美缱绻的眸光不再貪戀地綻着清明之色,凝望着顔娧說道:“希望妳能夠順利離開此地。”
“會的,妳也會的。”顔娧綻着恣意地淺笑,輕扯着有如蠶絲般地牽絲引系上輕魂纖瘦皓腕,果真如她所想,順利地系上了她的心念。
“這是?”卓苒碰觸不到手上絲線,絲線卻能緊緊捆綁她,又是怎麽回事?
“我的良人告訴我,路不會走絕了,隻有心想絕了。”顔娧别有深意地一笑,“既然人死魂未歸,就代表仍有牽系着妳的人,去看看吧!”
聽着梁王不停絮叨,顔娧運息浮出水面,踩着湖面粉荷躍上男人所在閘門,趁其不備地将牽絲引系在梁王黃緞皂靴之上,在梁王來不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前,又旋即落回湖面。
“卓昭,你知道的,我向來讨厭絮叨之人。”顔娧憂心被瞧出端倪,故意做出實時收手的模樣,俏臉上絲毫不遮掩于他的厭惡。
“顔丫,妳以前不是這樣的。”梁王着急想辯解,好容易她終于願意一見,怎麽能再讓她輕易躲回湖底,方才不就差點成功碰觸到她了?
“人會變的。”顔娧擰着黛眉,百思不得其解地問責道,“你不也變成那個以往你最厭惡的模樣?”
本以爲他們來自相同的地方,對于人命都該有着相同的虔敬與尊重,結果在他身上看來似乎不過是一場笑話。
“裴家究竟何人與你互通有無?”顔娧嚴肅地質問着面前男人,有規訓在前,誰敢違抗?
“顔丫,妳這是求我了?”梁王眼底透着令人費解的光芒,令顔娧不由得打從骨子裏一陣寒顫。
早上好!随玉上工去啦!聽着小猴的英文終于有好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