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想叫舒赫眸色一深,不由得暗暗心驚,難道多年來都在梁王監視下?
抛去紊亂再想想,一年到頭沒幾日在這幢宅子裏,浪費人力監視他作甚?
延髓丹爲梁王所求,服用多年終于開始擔心壽元将盡?明白如常人這簡單的一句話,落實的條件多嚴苛了?
真後悔了也來不及!可惜,三王鬥了大半輩子,赢家始終不會是他們啊!
思及此,藏于胡髯底下的唇際不經意地揚了揚。
“世子請移步。”舒赫将拂塵甩在肩上,踩着愉悅腳步往丹房而去,既然好奇陸淮的行蹤,給厲煊答案也無妨。
來到月洞,穿過兩條古色古香的廊道,信步至丹房門前,拂塵一揮,長窗打開,兩旁主仆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動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道長,小的知錯了。”
撇見厲煊随行,顔娧哪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磕頭認錯再說,大氣不敢喘一個,誠惶誠恐地伏在地上。
這麽一跪,跪得舒赫差點也跟着軟了膝蓋,小師妹想折他幾年壽啊?
他慶幸自個兒沒打算進門内而松了口氣,對地上兩人視若無睹,輕蔑地瞟了眼梁上男子一眼,風涼問道:“世子尋的可是此人?”
慣是沉着穩重的厲煊,見着男子幾乎沒了氣息地被懸在梁上,也沒忍住瞳孔瑟縮,唇際顫顫許久才記得開口問道:“他他這是?”
“四方之聖物凝萃之機,不得擅入丹房,想必世子也是清楚的,差點毀了貧道的成丹契機,世子說該罰不該?”舒赫譏諷眸光凝着門口的男人。
“自自當該罰。”這麽大的罪名一扣下來,厲煊一時也不知能說什麽。
厲煊怔愣了好一會,看着氣若遊絲,已是命懸一線的男人,他該不該将人帶回去給父王?
“貧道修的什麽道,世子應該比誰都清楚,胸口這把火沒滅之前,這小子說什麽都不可能交與任何人。”舒赫居傲地拂塵又是一揮,長花窗又猛地重重關上。
天底下能将發脾氣說得如此盛氣淩人的也沒幾人了,舒赫自然是其中一人,别說他掌握着梁王命脈,就算他決然一身,單憑郝舒子這名頭,走路也得多了好幾陣風。
厲煊拳于身後的大掌,緊張得幾乎快擰出血來,心知無法得罪面前此人,又得想着如何留下小厮性命,否則兩邊都無法交代啊!
父王的延髓丹關乎着,能否堂堂正正立足于朝堂,在皇祖父出戲秘盒交代皇位傳承前,都得秉持弓馬騎射的尚武精神,昂揚于朝堂帶領群臣,不可能爲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厮影響丹藥取得。
“那——還不走?”舒赫倏地回身,嗜殺睨着厲煊,冷然問道,“難不成還打着我藥童的主意?”
瞧着舒赫身後的拂塵有如張牙舞爪的蛛絲般,緩緩飄動在令人窒息的氛圍裏,厲煊生平第一次有種死期将近的錯覺。
殺意!
一股冷意沒預警的竄上背脊,厲煊在東越過的日子也能算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誰膽敢這般直截了當的對他萌生殺意?
厲煊不自主的退了兩步,原想離開塵絲的發招範圍,未曾想再退了半步之時,鋒利如刃的塵絲不知何時已環伺在後,直綴長擺已被削下了半截,使得他倒抽了口冷氣。
“道道長?”
厲煊幾乎快捧不住冰玉匣,哪還有禦氣成甲的心思?内息在衣物碰觸到塵絲那瞬,宛若被迅即掏空般的枯竭無力,唯有開口讨饒的喃喃問道,“這是何意?”
“如若這宅子裏有梁王府的奴才,世子不妨趁此時全部帶走,省得貧道看一個厭一個。”舒赫令人冷到骨子裏的嗓音,似笑非笑地提醒着。
“在下不敢……”厲煊喉頭一緊,不敢再移動半分。
僅僅看了梁上男子一眼便被塵絲恐吓,真将人帶走還能有命?
方外之人本就無懼于權勢,更别說是個且戰且學仙的黃帝道奉行者!
“需不需要貧道送你一程?”舒赫戲谑地笑了。
真正的厲家子弟他都沒放在眼裏,何況是民間蓄意抱養來的僞皇家子弟?
“道長客氣了,您将塵絲收妥便好,在下認得路。”厲煊困窘不已。
舒赫揚起玩味淺笑,拂塵一揮,撤去禁制,隻見厲煊倉促揖禮後,頭也不回飛也似的離開丹房。
顔娧早在門内看得隻差拍手叫好,堂堂正正的又出了口氣的滋味,真好啊!
拂塵再揮,丹房長窗便再次開啓,舒赫還沒往裏走,小姑娘便迎了上來。
“師兄忒厲害了啊!”顔娧崇拜讨好的大眼滴溜地轉了好幾圈。
殺意凜然的冷冽對峙不多見啊!
“被妳說得好似該取了他命,否則如何對得起妳這一聲厲害?”舒赫撚着胡髯,偏頭瞧了不知話裏有幾分真意的小師妹。
顔娧被那洞悉透徹的眼眸給看得頭皮發麻,唇際不由得抽了抽,爲難問道:“真殺了他隻怕我們都離不開東越了啊!”
“呵!”舒赫似乎聽到天大笑話地睨着小師妹,忍下想擰她耳朵的沖動,糟心問道,“妳真想走幾個攔得住?”
不說她那身深藏不露的武藝,走不走都在她一念之間罷了!加上帶着回春,想破除東越禁制随意進出有多難?不就看她走不走而已?
她想當一株不開花的水仙,難不成還要他陪着不成?方才探得答案的隔應,這會兒仍硬生生卡在心坎裏,沒那麽簡單過去啊!
“師兄們花了十幾年都還沒辦成的事兒,難道舍得抛下?”顔娧試探問。
舒赫拂塵輕敲着臂膀,眸光似笑非笑地睇着言不由衷的小師妹,不由得讪讪笑道:“小師妹那張金口一動,還怕沒人幫忙辦事?”
哎呀!她被内涵了啊!
“師兄~~”隔着最大距離,扯着道袍衣角,軟糯嗓音趕緊送上幾句呵哄道,“我這不是擔心魚雁往返,容易耽誤更多時間嘛……”
“别!妳可别!”舒赫如遇上豺狼般驚恐地扯回衣袖,連帶退了幾步,顫抖擡手道,“牛鼻老道經不起小師妹這番折騰。”
咦!貌似她又被拒絕了?這群男人愈來愈難伺候了啊!
再這樣下去,日後她怎麽到處讨好?
早上好~周五啦~随玉補覺的日子來了,今年應該是沒法回家陪娘親過年了,還是安全第一減少長途活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