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也覺着昀哥這張臉好看,不需要過多改變嗎?”
鄭恺:……
好吧!你們全家都好看!行了?
至于這樣一日三涮?
哐地放下木碗,全然吃撐了的無奈神情,沒來得及發表不悅,便聽得不遠處傳來步态悠閑的馬蹄聲,連忙将手中的蟬蛻蠱往自個兒與承昀臉上丢。
來人馬匹停留在堤岸遠眺,将馬兒交與一旁小厮,棚内幾人不動聲色徑自談笑,無人理會迤迤然而來之人。
缥色勁裝衣擺與同色花緞皂靴駐足在身旁,鄭恺佯裝訝異擡眼看向來人,掌中木碗傾倒少許,納悶問道:
“閣下是?”
先回頭瞟了灰茫裏的明珠村,再看着面前看似訝異的仨,厲峥眼底浮起一抹玩味,唇際勾着費解的弧度。
昨夜裏聽得暗哨回報,單珩将此處燒殺得一幹二淨,竟有漏網之魚?
他也好奇究竟發生何事?非得整村屠戮不成?可惜單珩一句也不說,他即将搭船将返回臨輝城,根本無法抗拒滿心好奇,怎麽也得停下腳步親自探尋一番。
“在下空着肚子趕路,本打算到村子裏小店打尖,幾位兄台可知,爲何此處竟成了廢墟?”厲峥明知故問地問着。
就着木碗抿着湯汁,顔娧姣好菱唇勾勒着戲谑淺笑,别人能不知曉明珠村發生何事,厲峥能不清楚?
來看看單珩是否有疏漏才是真吧?
環視在場衆人,除了她還有誰最像小厮?
是以,哐當一聲,她不耐煩地抛下木碗,取來旁邊沾滿海沙的木碗,盛了碗魚湯豪邁粗曠地遞過去,過滿的魚湯灑了泰半,将糙漢子演繹得十足十,沒給拒絕機會道:
“少啰嗦,愛吃不吃?”
魚湯滴落在勁裝染深了缥色,叫厲峥不悅地擰起長眉。
端起木碗就口,顔娧挑釁笑道:“怎麽?弄髒你的衣袍得以死謝罪不成?”
“無禮。”鄭恺斂眉叱喝,他的魚湯裏可沒加辣啊!
小師妹那神态語調嗆得跟吃了幾把花椒似的,叫他也納悶着,難不成吃錯了什麽?見她沒斂起脾氣反而冷哼了聲屏退身後,不得不拱手緻歉。
“下人無狀,得罪了。”
他不想認出也不想得罪厲峥,想當個恰巧路經此地的陌生人已有困難,若起了疑心走不了該如何是好?
“是在下無禮,叨擾諸位用膳在前。”厲峥一口飲盡木碗所有,随手抛在沙地上,瞟了眉目清秀不知爲何氣焰高漲的少年,難得的好苗子,身段也不好,不符合單薄身形的炯然眸光,更叫人難以忽視。
那是種想毀了他的……惡趣味。
“見笑了,我們本也打算在村裏小店好好歇息,誰知趕上一片灰燼,幹糧耗盡又恰逢退潮,這兩人自個兒動手撈捕打濕了衣物,好容易找着漁家晾在岸邊的衣物,藏阄又輸了先選的資格,不得以穿上女裝正鬧着脾氣,您這是趕巧了。”
鄭恺硬着頭皮解釋着,心裏清楚厲峥一時的客氣,不代表能安然度過,隻求小師妹别再鬧心,先過了這個坎兒再說。
“無妨,”漫不經心聽着面前男子極力解釋,厲峥看清那少年藏在骨子裏的不遜,即便站在主子身後也不曾放下敵意。
是敵意,相見不相識爲何有敵意?
不由得省思了頃刻,下一瞬,厲峥迅即提氣,腰際綿錦劍臨風而至,曲劍繞過鄭恺直逼藏于身後之人。
自知惹了禍事的顔娧,秉持着對師兄與承昀的信任,緊緊抓握着布裙,看似動彈不得地驚恐閉上眼。
兩隻木碗前後橫飛而至,先卸去劍勢,再擊偏劍刃,最終落在藕臂上的勁道隻有堪堪劃破肌膚的細微傷痕。
撫着傷臂退了三步,顔娧連忙跪地求饒。
“大人饒命。”
“膽子不是挺大?”
厲峥振劍有聲,斂劍于後,薄唇嘲弄之意不減,心裏卻是警惕的,綿錦劍沒學上九成也有八成,竟被看似若不經風的儒生與滿臉胡荏的家衛給攔下攻勢?
說不心驚有誰信?難道真是單珩提及的遺珠?
“我們三人遠從西堯初來此地,不慎沖撞貴人,望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蘇不是。”鄭恺單膝跪地,冷汗沾濕了後背,無法想象方才沒有攔下那劍将如何?
心知開始沒有請出靖王來當幌子,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能死死咬着不相識,雖說三人撂倒厲峥并不難,難的是身後不知有多少追兵啊!
單珩先行沒錯,貴爲奕王世子又豈會輕車簡從?
雖海風浪潮正盛,也能聽清方才與他同時駐足在堤岸下的人馬,至少有一隊在等候着,想不被厲峥擱在心上,怎麽也得忍下這口氣。
“既知我身份高貴,又膽敢容得小厮犯上?”厲峥眼底一閃而逝的嗜血,打量着跪伏在地的小厮。
“小蘇幼時高熱燒壞了腦子,請您饒了這個沒有眼力勁的可憐孩子。”鄭恺真沒法子解釋小師妹不知從何而來的脾氣了……
“燒壞了腦子?還能有雙比豹子還兇猛的眼神?我倒是好奇了,你們來此處作甚?說得出理由,我且饒她不死,全當報了那一飯之恩。”厲峥冷笑。
“這不用主子說,我來說。”顔娧着急擡眼,深怕沒了命般跪往厲峥身旁,抓着勁裝衣襬急急急解釋道。
“主子帶我們前往京城參與鬥茗,結果停賽七日到處沒茶喝,當然得換個地兒四處遊玩,主子說海珠城告示說,找着落海的世子側妃必定重重有賞?我當然得下海撈看看有沒有得賞啊!人沒撈着弄濕衣裳也就罷了,你來我得少喝一碗湯能不急眼?”
師兄爲将這尊大佛給順順地請走,連她燒壞腦子都能說,壞都壞了,傻就傻吧!
以劍峰擡起顔娧下颌,厲峥望進那雙叫人質疑的眼眸,随着鹹鹹海風而來的陌生溫香侵擾了心肺,使他沒來由地擰起眉宇。
再次看向兩人陌生的臉龐,有股不知名的熟悉,萦繞得他有話說不出口……
尤其那名膚色黝黑的家衛,那身形熟悉感更勝于一身爾雅直綴的主子,究竟在何處見過這兩人?
他們嘴裏的傻子說出來的話,字字清晰,句句有理,難道傻子也有聰明的?
這幾人其中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早安~南方天氣稍微回暖~随玉又活過來了!
不咳嗽真的精神好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