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怡愣了愣,她上哪兒去弄來嬰鬼給相澤?她若是能随意弄到又何苦來哉搞得扶夫人一身病痛?
顔娧揮手示意衆人退離廂房,爲首的侍婢原本上前一步想表達被指揮的不悅,心有不甘地在與那清冷無情的眸光接觸後,不由得雙手摀住了差點發出憤恨不平的嘴,拉着其他人趕緊慌張着急的退離。
一離開便見相汯帶着訪客駐留在門外,不由得強撐心神,鎮定地緩緩恭謹福身問安。
相汯随意應了聲,趕忙揮手驅離衆人,幾個人迅即抱着滿是腥紅血水的銅盆慌張離開。
“好可怕。”容惟心驚地抓着祖父臂膀,何時見過這麽多鮮血?多得都得懷疑裏面的人可還活着?
顔娧上前來打算關上門扉,聽得容惟言詞,心裏湧上一股不舍而投以一抹淺笑,輕聲說道:“會好的,别怕。”
“好,我不怕。”容惟咬着唇瓣鎮定颔首。
見着離去的侍婢這會兒換上幾個茶盞打算招呼幾人,顔娧關上門扉将所有人隔絕在外,徑自來到床旁,看着捧着沉水木盒手足無措的栾怡。
她取來幹淨的帕子,爲璩琏拭去口鼻溢出的血漬,方才一時不查差點把降蟲吃光,現下已經沒有方才那番血流不止的可怕景象,一面輕聲提醒道:
“做該做的,取該取的。”
栾怡匪夷所思地擡眼回望看不出那喜怒的冷冽眸光,纖纖葇荑輕柔的動作更看不出什麽情緒,難以想象手中解藥從何而來。
嗅着沉水木清雅淡然的果木香氣,的确是來自南國的之物,小心謹慎地輕啓盒蓋,一股混着果木香氣的酸醋味緩緩溢散,是降蟲蠱毒所懼怕之物無誤。
栾怡二話不說以葉脈耳飾在璩琏食指縫開了道口子,在黑血蔓延前快速浸入木盒中,數十隻肉眼可見的細小縧蟲,緩緩沒入酸醋裏掙紮翻滾直至不再動彈,又快速将沉水木盒緊閉鎖上,顫畏畏地将盒子交還給顔娧。
落坐床旁睇了眼顫抖的雙手,顔娧沒有打算接回盒子,徑自擦拭着一身狼狽的璩琏,感慨着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時不時回望咬着死死唇瓣不敢出聲的栾怡,她推着那隻五彩斑斓的葇荑緊握木盒,也隻能再次無奈歎息道:“恨我也好,怨我也罷,自始至終都是妳欠了璩琏的。”
看着璩琏逐漸恢複粉潤的十指,栾怡緊握着掌中木盒,終于松了口氣,癱坐在床旁小幾,幾次偷偷窺看床旁女子,有苦難言地心塞說道:“我沒恨妳,隻怪自個兒瞎了眼,錯看錯付。”
“有了這東西,在相澤那兒也能有個交待。”顔娧睨了眼松懈的小姑娘,不由得搖頭輕歎。
行事欠缺考慮,又有幾次能恰巧碰上可解難事之人?
不省心的丫頭還不願返家,該如何是好?
“方才的降蟲真能解除冰毒?相澤深受多種降蟲,并非一朝一夕能解……”栾怡也是個弄蠱人,怎可能不懂師出同宗的降蟲?
諸多話語全都淹沒在那雙似乎洞悉一切的冷然眸光裏,姣好菱唇那抹粉色似乎隐隐勾着戲谑,她有沒有理解錯誤?
顔娧看着榻上之人口鼻已不再滲出血漬,單薄身軀因沁透血汗,炙熱夏日裏也輕輕顫抖着,腹中胎兒不得安甯的印出拳腳撐展着裏衣,心裏更暗暗下定決心,定會爲無辜受害的母子讨個公道,不着痕迹地爲倆母子運息驅寒,軟糯嗓音不忘緩緩說道:
“的确能解,要慢慢解。”
“嗯?”栾怡微微一愣,以爲聽錯了詞意,難道方才真沒理解錯誤?嘴角難掩尴尬的扯了扯,謹小慎微地問道,“希望多久好啊?”
如若真如她所言能解決相澤冰毒,難道她想要的會是拖延相澤病情?
聞言停下運息,顔娧興味富饒地回望一臉謹慎的小丫頭,若不是仍處氣頭上,真想爲她的悟性鼓掌一番。
領略她是女子花了近一年也參透不了,搗鼓整治他人倒是一點就通,真是叫人氣不打一處來啊!
“相澤叫妳良心不安将近大半年。”顔娧頓了頓,再次似笑非笑睨了眼。
“隻需要考慮我的心思?”栾怡被那似笑非笑搞得要笑不敢笑,怎麽說也見識過被她打吐血的淩厲手段,不上點心怎麽行?
“船廠今日乍現,我想織雲島再安穩一陣子。”
她沒能返回北雍之前,相澤不能痊愈。
“船廠?真有船廠?”栾怡詫異得瞪大雙眼。
今日入城是有聽得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雖有人前去求證,她沒來得及知曉結果便被那少年給扛回山上,還沒機會知曉真僞呢!
“是。”再次提氣溫暖璩琏,聽得回春查探已無任何蟲蠱存在,這才叫她真正松了口氣,看着似乎已然忘卻哀傷的栾怡,緩緩垂眸說道,“妳的良心值得相澤病多久就病多久。”
“那情願他這輩子好不了。”栾怡環胸哼聲。
叫她難過了幾個月,叫無辜之人也難過了幾個月,哪能随意能放過?
若非這沉水木盒來得巧,她都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思及此,她不解努着小嘴問道:“妳從何處得來的解方?難道是……”
相澤能輕易交出解方?都到他亭閣裏哭鬧過幾次了,也沒見他心軟半分,怎麽今日從了她?
“想啥呢?”顔娧忍不住地戳了天馬行空的小腦門,揚着一抹意味深遠的淺笑道,“自是把妳賣給相澤贖罪了。”
“什麽?”栾怡倒抽了口冷氣。
賣了她?怎麽賣?
怎麽說他都是良家婦女,官宦世家,怎能随意将她賣了?
“妳恨他作弄得良心不安,我覺着妳該受點懲罰,這樣正好。”顔娧沒有正眼再瞧栾怡,看着逐漸恢複血色的面容,心裏又安心了幾分。
“妳從他那兒取來解方,要我去做他的解方?難道不怕我弄死他?”栾怡不像玩笑地眼底飄過一抹厲色。
“敢弄死他也挺好,我更省事。”
栾怡:……
看着她似真非假地揚着一抹淡然淺笑,笑得栾怡抓着沉水木盒顫顫發抖,懷疑問道:“妳不是好人?”
怎麽會這樣?
看起來大義凜然,剛正不阿……
不是這樣麽?
早安~随玉今天回院所上班,已經聽說周六要加班,祝福随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