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各宗人馬就走得幹幹淨淨,熱鬧了一段日子的清秋峽又恢複了以往的甯靜。
雖然來清秋峽的時間不長,待了也沒多久,但顧風華幾人的經曆卻着實不少,與唐俊候的他鄉重逢,與呂修文等人的放手一搏,五絕逆天大陣中的生死瞬間,都留給顧風華太多的回憶,離去之時難免有些不舍,不由自主的又朝着清秋峽的方向望了一眼,卻見一道孤寂的身影跪倒在地,久久沒有離去。
試煉早已結束,有幸得到莫清秋指點的宗門弟子也盡數離開,這人怎麽還沒走?顧風華好奇之下上前幾步,從側面一看,才認出這人原來是柳懷遠。
月餘時間不見,柳懷遠的面容蒼老憔悴了許多,淚光閃動的眼中滿是悔恨和愧疚,整個人都顯得恍恍惚惚。
“柳師兄,你怎麽還不走?”顧風華問道。
“他們因我而死,每每想起他們,我都輾轉難眠寝食不安,悔不當初啊。如今要走了,我再來祭拜祭拜他們。”柳懷遠哽咽着說道,再次俯身拜下。
當初陣法驚變,顧風華早就提醒過衆人。有人相信她的話早一步離開,從而輕松躲過一劫,其他人雖然搖擺不定,但出于謹慎,原本也是準備離開的,卻因爲他那番挑撥而選擇留下,而後身陷絕境。
盡管最後靠着顧風華布下的自毀陣法,其中絕大多數人幸免于難,但還是有數百名宗門弟子埋骨清秋峽。因爲一時意氣用事,害得數百名宗門精英死于非命,他又怎能心安?
“人死不能複生,柳師兄不必太過自責,他們的死,其實也不能全算在你的身上。”顧風華沉默了一下,安慰着說道。
想起那些宗門弟子的死,她對柳懷遠也有些惱恨,但這時看到他那蒼老而憔悴的面容,看到那滿眼悔恨的淚水,卻又有點恨不起來了。
細說起來,柳懷遠其實并無半點害人之心,雖說意氣用事挑撥了幾句,可當時陣法已經出了問題,各宗弟子都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看不出來,若不是他們自己執念太重,舍不得放棄大好機緣,又怎麽會因爲他幾句挑撥貿然留下?他們的死,也不該全部怨在柳懷遠的頭上。更何況,那自毀陣法便是來自柳懷遠,雖說害死了一些人,可是由他間接救下的人其實更多。
不過,錯了終歸還是錯了。除了這樣的安慰,顧風華也幫不了他什麽了。
“多謝顧師姐安慰,你們有事先走吧,我再陪陪他們。”柳懷遠感動的說道,兩行老淚終于奪眶而出。
雖然靠着他拿出來的自毀陣法,絕大多數宗門弟子獲救,所以事後也沒人找他的麻煩,但這些日子他也沒少受白眼,旁人不說,自家宗主和幾位長老就沒給他半點好臉色看,除了顧風華,還從未有人給他如此安慰。
“那我們就告辭了,柳師兄保重。”顧風華說道。
“你們也多加保重,救命之恩,我柳懷遠沒齒難忘,隻能日後再報了。”柳懷遠起身對着顧風華深行一禮,而後轉過身去,再次跪倒在地。
山風拂過,兩行淚水随風灑落,化爲點點冰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