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擡手比劃：“這麽大！”
冒險者冷淡回道：“不，你看到的可能是鳄魚的尾巴，蛇不可能長這麽粗。”
土著：“納布！”
冒險者：“見鬼的納布！”
土著：“如果不是納布，你以爲是什麽将這些鳄魚驅趕走的？！”
冒險者大聲：“當然是我的船槳！”
藏在林間的風羿點頭：嗯嗯！就是船槳！沒有别的東西！沒有納布！沒有終極惡獸！
船上的人意見不合，但現在并不是争執的時候，他們還有個同伴生死未蔔，等着他們去救援。
船朝着對岸快速劃過去。
風羿看着他們安全上岸，朝着火堆方向前進。
其實剛才他入水的時候，沒打算用原形來驅趕鳄魚。
但那些鳄魚太狂躁了，神經病似的。
咱不就是在它們地盤上遊玩了會兒嗎！
面對那些四五米長、暴躁狀态下的灣鳄，風羿隻有在原形态才對它們有更強更高效的震懾。
整個驅趕鳄魚的過程，風羿一直控制着潛入水下的深度。
以這條河水的渾濁程度，他下潛的位置，船上的人就算拿着手電筒也根本看不清什麽。
再加上風羿有意将前半身下潛更深，整體算是頭在下尾在上的，偏倒立的傾斜潛水姿勢。
因此，那名土著也就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尾巴尖。
這種情況下，認成什麽都有可能。
總的來說，沒什麽大問題。
風羿繼續觀察這些人。
他們劃船過去對岸找到了了昏迷的埃賈，便很快帶着埃賈又劃船回來。
趁那些鳄魚離開，他們可以安全從對岸返回。畢竟他們的目的地在河的這邊。
被救回的埃賈吃了藥，很快清醒。
醒過來的埃賈堅稱自己看到了神靈！
當被問其“神靈”的長相細節，埃賈卻又記不起來。
那個時候，他腦子本來就發昏，記憶最清楚的隻有那雙映着火光卻冷酷的眼睛。
吃了藥恢複一些精神的埃賈，用樹枝在地面上繪畫。
埃賈的繪畫技能并沒有點亮，畫出來過于抽象，比例也嚴重不對。
于是另外三人便看到了——一個人形，身上亂七八糟全是蛇形線條。埃賈神奇的畫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奇怪的人，然後長了好多個蛇頭。
一位冒險者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當時是中毒了，意識并不清醒。”所以可能産生了幻覺。
埃賈：“不信我說的？我們可以折返回去點火堆的地方，可以看地上留下的足迹！一定還在的！”
但另外三人都不願意，包括另一位土著。
這名土著是很想去看看疑似神靈顯身的地方，但河裏有納布啊！
終極惡獸阻擋在前方，他不敢過去！
一方是他親眼見過的傳說中的惡獸，另一方是他沒見過，真實度存疑的所謂神靈。
他當然更相信前者！
争辯了會兒，兩名土著湊一起嘀咕：
“神靈長什麽樣？”
“沒看清，不記得了，但大緻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樣。現在回想，我隻記得他眼睛裏面有兩團火！咱們村不是要新做一尊神像嗎？可以在眼睛上加兩團火！”
越說越離譜。
另兩名冒險者已經很不耐煩。
這幫土著安心找燕窩就行了，别的真指望不上！愚昧無知！被洗腦太嚴重，看什麽都能聯系上神鬼，說話還不實在，過于誇大！
唉，算了算了，任務要緊，别的都不用在意。
冒險者想聊燕窩的事情，土著卻還在糾結神靈和納布。
年長些的那名冒險者打斷道：“都說了那不是，你看錯了！知道三十米長的蟒蛇是什麽概念嗎？！
“等出去了，你們自己上網看，我記得華國有一個年輕的蛇類專家，專門說過這個事。那專家還很有錢，他的私人收藏館裏就有一個巨大的泰坦蚺模型，那也才十四米左右，有視頻的，到時候你去看！”
土著完全聽不進去，并堅定認爲就是納布！
冒險者心想：等出去了，我一定把聯網的手機怼你們面前，讓你們看看十四米級的蟒蛇是什麽概念！讓你們清醒地想一想三十米的蟒蛇又是什麽概念！
聽他們争辯的風羿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提到。
對方說的應該是自己吧？
哎，這真是……
怪不好意思。
風羿又繼續觀察了那幫人一會兒，才返回火堆那裏。
火堆已經熄滅，那幫人離開時滅掉的。
風羿沒有去管熄滅的火堆，他返回這裏是爲了把自己留下的痕迹消除。
比如地上的腳印，又比如他拖着蟒蛇留下的拖痕。
既然辟謠沒成功，那幫人也認爲是錯覺，那就讓它不曾發生！那幫人就算再回來，什麽都發現不了。
當時風羿帶着一堆蛇出現時，發型淩亂，又被蟒蛇擋了小半張臉，環境光線昏暗。
埃賈确實沒看清風羿的長相，再加上過于震驚，腦補因素打了厚厚的濾鏡，也就偏離真實了。
就算風羿現在在他面前，他也對不上号。
處理完這些事情，風羿繼續叢林玩樂，直到天亮。
夜晚玩得太興奮，依舊精力充沛，不過風羿還是打算小睡一會兒。
剛閉上眼就被猿猴的叫聲吵醒。
不睡了！
繼續瞎特麽逛。
樹冠上有一條小細蛇繃成弓狀
biu~~~
彈飛到另一棵樹上
風羿：哇！
學會了！
這片古老的雨林偶爾也會迎來遊客，但那些遊客都是搭乘稍微大一點的遊艇，走相對安全的河道，基本不會上岸進樹林。
導遊們會告訴遊客這裏的危險性，這很多東西都是會“飛”的。
蛇，蜥蜴，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小動物。
不建議遊客進樹林，尤其是膽小的遊客，這并不是一個休閑旅遊的地方，一隻螞蟻就能讓你痛苦萬分。咬一口那疼痛不是開玩笑的。
沒有遊客打擾，防禦值拉滿的風羿在這裏玩得特别爽快。
這才是度假啊！
“我每年都要來！！！”
在河裏埋伏的鳄魚莫名打了個咕哝。
一天天過去。
風羿幾乎把這片雨林逛了個遍，白天在陸地上瘋跑，夜晚變成原形，沿着大大小小的河道遊往各處。
夜晚才是浪到飛起的時候。
睡覺？
睡什麽覺？嗨起來！！！
偶爾會在白天補覺，但風羿用來睡覺的時間還真不多。
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風羿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很快就要到跟小甲他們約好的時間了，更是舍不得睡。
但是，這一天，上午跟着一群猩猩跑去找東西吃，下午打算去拍一拍素材，比如藏在各個不顯眼角落裏的小動物和奇怪的植物們，這些有利于他寫工作彙報。到了晚上他打算，沿着旁邊這條河一直遊，遊到入海口，那邊是另一種風景。
風羿都計劃好了，然而午後，躺在樹冠上曬太陽，曬着曬着就睡過去了。
意識陷入了夢境。
夢境裏，大片霧氣穿過秀麗奇異的山巒雨林。
穿過清澈的溪流和成群的瀑布。
穿過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
藤蔓如琴弦，交織在密林中。
這裏的樹木更大，藤蔓更粗壯，還有更旺盛的生命氣息。
視角跟平時不一樣，離地面略有些高。再加上這不用腳走路的感覺……
明白了。
是先祖啊！
這個風羿熟悉。
在這種夢境裏，有時候風羿是旁觀，但有時候卻以某位先祖的視角進行。
這次是後者。
風羿以爲會以這個視角來看先祖們狩獵，或玩耍，或者其他更豐富多彩的生活。
然而，夢境走向卻逐漸奇怪。
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岩洞，随着靠近，風羿看到了岩洞内的情形。
傾斜的陽光照在岩洞裏，鋪在岩洞地面上的那些五顔六色的石頭，發出晶亮的光。
最大的一隻手都握不住，入眼所見，最小的也跟鵝蛋差不多。
這，大概可能也許……是鑽石。
全是！！！
而這些被世人當作奢侈品的東西，就這麽跟河邊的鵝卵石一樣鋪在地上！
尾部鱗片在這些石頭上掃過，發出呲呲的聲響。
随着走入洞内，周圍開始發生變化，濕度在增加，天空的太陽被聚攏的雲層遮擋，狂風掠過樹林，那些喧鬧的聲音驟然停歇，動物們感受到了某種壓力，安靜下來。
風羿看着這一幕，又隐隐感覺到了身上相似的變化。
啊，這我也熟。
要蛻皮了！
……咦？
蛻皮？
風羿不算清醒的大腦，開始分析這其中的邏輯關系。
夢境之外，現實裏的雨林。
陽光同樣被遮擋，狂風肆虐，暴雨侵襲。
某個山上。
剛采集完一處燕窩的埃賈四人組，被迫留在岩洞裏避雨。
一名冒險者看着外面的天色抱怨：
“怎麽又下雨？這地方生活真能把人逼瘋！”
跟他們之前遇到的暴雨相比，今天這場暴雨，總覺得更有威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雨林裏的各種生物都越發沉默了。
以前還能在暴雨中偶爾聽到幾聲林間動物的吼叫，但現在，這種大範圍的沉默，讓他們很有壓力。
周圍的溫度都像是下降了幾分，像是要起雞皮疙瘩的不适。
似乎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
這場暴雨，持續的時間比以往稍微長一點，待暴雨停歇，落日餘晖映照，而後夜幕降臨。
一切似乎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次日，風羿被樹林裏猩猩的吼叫聲吵醒。
雖然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但風羿身周這一圈範圍内沒有任何動物靠近。
就算有好奇心旺盛的猩猩，也隻是蹲在不遠處觀察。
風羿抹了把臉，雙眼無焦距，愣愣地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又回想起了夢境中見到的情形。
夢境的最後。時間好像開啓了快進模式。
景物變換，晝夜更疊。
地質變化，氣候沖擊。
岩洞裏鋪着的鑽石也漸漸消失，可能有些被物理消滅，有些則被氣象和地質變化，被帶到其他地方。
那些晶亮的石頭，有的被沖入海水，也有的被沖進河道，或者其他地方。
岩洞廢棄，漸漸成了其他動物居住的場所。
遠望，原本連接着其他陸地的區域，被海水淹沒。
活躍在這片雨林的動植物，消失了一批，也新出現了一批。
最後聽到的，就是那些精力旺盛的猩猩的叫喊。
哦，那些叫喊應該不是夢境裏，它就是現實中的！
沒有理會不遠處樹冠上跳來跳去的猩猩，風羿看看天色，又拿出手機瞧了一眼。
“糙！”
拍攝和遊玩計劃泡湯了！
不過也沒事，下次再來。
沒急着從樹上下去，風羿依舊坐在樹上思考。
從夢境來判斷，他可能發現了某位先祖的“生活妙招”。
從視角來判斷，那個時期的先祖，極爲高大強壯。
那麽問題來了。蛻皮的時候可能需要一些輔助工具。那時候高大強壯的先祖們是利用什麽來輔助蛻皮的？
就比如風羿，他最開始蛻皮是在陽城翠湖的别墅裏，那條石頭小道上。
那裏鋪着的石頭，都是專門找人定做，大小和硬度剛剛好，很适合風羿。
但是這樣的石頭對那些身強體壯發育良好的先祖們來說，還不夠合适。
他們可能會挑選一些硬度更大的石頭，來讓蛻皮更順暢。
雖然沒有這些輔助工具，也可以蛻皮，但就像睡覺需要合适的枕頭一樣，有這樣的工具存在，會讓過程更順心一點。
而這位先祖，ta挑選的則是漂亮的，硬度又高的這種石頭。
這種石頭被如今的人們稱爲鑽石。
風羿仔細回想着夢境的内容。
不，确切的說，這是藏在DNA裏的，傳承下來的記憶！
是真實曾經發生過的！
我，的祖先，曾在這片雨林裏，用鑽石……
磨腳皮！
啊，不能這麽說，太難聽了。
應該說是，這些石頭在先祖的自然生長發育階段提供了幫助。
是一種消耗品。物理上的。
風羿又想起了，從那些村民口中聽到的故事。
流傳于各個雨林土著部落之間的傳說裏，這裏有寶藏。真的嗎？
或許，曾經是有的。
隻是現在，可能絕大部分已經不存在。
被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