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桑柏收拾好了碗筷正準備出門去看看工地,誰知道到了門口被陳東升給攔住了。
“桑柏哥,桑柏哥,别急着走,有個事情讓你幫個忙”陳東升見桑柏準備出門,于是原本在院子裏端着個碗吸溜着面條的他,立刻帶着小跑出來了。
桑柏停下了摩托車,好奇的問道:“什麽事?”
“你不是建議老爺子們種點花什麽嗎?老爺子們接受了你的建議,不過種花肯定就要有花盆了,這事得落在你的身上”陳東升說道。
“這和我說有什麽關系?”桑柏有點詫異。
陳東升說道:“要是沒你的建議,老爺子們能折騰我?”
桑柏撓了一下腦袋,覺得陳東升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耳熟,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不就是自己這些日子常對郭長友幾個家夥說的麽。
現在被陳東升用到了自己身上,怎麽聽這話都有點别扭。
“也不需要買瓷的,您就去鎮上弄些木制的花箱子回來,那東西也好擺也好移,等會兒我把大體的圖此給你拿過來”陳東升沒有等話說完,扭頭跑進了屋裏,從自己的書房抽了一張紙頭便奔了出來。
對滴,陳東升這家夥也有書房,不光是有書房還藏了不少書,都不是樣子貨,不是那種隻有書名沒有内容的,全都是正兒八經出版社出的,而且很多還是精裝版,不過看沒看那就很好猜了,反正陳東升書架的書比他的臉還幹淨呢。
桑柏看了一下紙頭,隻見上面有個簡單的草圖,就是常見的木制花箱沒什麽特别的,于是說道:“那行,我正好要去鎮子上一趟,正好把這箱子圖給他們”。
“要讓他們趕點緊!老爺子們很着急”陳東升說道。
“他們現在都在加班加點做馬廄裏的隔離欄呢,哪有人手來做這個東西”桑柏說道。
陳東升道:“那下次老爺子們催我把人直接領你家裏去”。
“算了,我把話帶到,至于什麽時候交貨我不能保證”。
現在桑柏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你說你沒事惹這騷做什麽,讓你多嘴!
“行,快點啊”。
“對了,這幫老爺子什麽時候回粵省去?說是過幾天,這都快一個月了吧?”
“我知道啊,人家不走又租了房子,我能怎麽辦?總不能趕人吧,就算是不看僧面也得看在馬校長的面子上你說對不對?”陳東升笑道。
桑柏看了一眼陳東升:“我總覺得你這小子似乎挺喜歡他們住在這裏的”。
“我是挺喜歡的啊,現在村裏有點人氣不好麽,像以前一樣出了門每家院子都是閉着,村裏狗比人還多好啊”陳東升笑道。
“算了,我不和你扯這個,我得去鎮上去看看廄欄子做的怎麽樣了”桑柏說道。
“對了,桑柏哥,馬廄再添點馬呗,現在孩子一人一匹都不夠”。
“要不全村每人一匹?你不是扯麽,買這麽多的馬村裏還給報不成,而且這馬多貴啊,最便宜的也得十萬一匹”桑柏說道。
“村裏不掏這個錢,算了,孩子們等着就等着吧,反正能教的人手也不多一共也就是五六個能教的”。
現在桑柏的養牛場那邊可算是熱鬧了,除了李廣和新來的三個員工,學校裏的孩子們,還有體育老師,甚至别科的年輕老師。
最後兩個是大鼻子洋人帶個翻譯,這些人是桑柏花錢請來了馬術教練,兩個都是德國人,在德國負草教孩子們騎馬,不是那種業餘的教員,而是專業的職業的馬術小學員的教員,兩人都是有證的,并且都是教出過世界冠軍的。
桑柏花錢請他們過來一個月,主要是負責體育老師的初級馬術培訓工作,同時還指導一下自己的孩子們。
李廣的騎術是棒,但是在這兩個德國老頭面前就拿不出手了,關健是人家講的出更深的東西來,不論是關于馬,還是馬師的技術兩老頭都挺有經驗的,不說别的,就是李廣、徐師傅聽了也大爲敬佩,兩人從來沒有缺過倆老頭的一堂課。
“不出錢還提要求,算了,我走了!”桑柏一擰摩托車把兒,哧溜一聲消失在了陳東升的眼前。
“都這歲數了還幹個魔托車顯擺,白瞎了摩托車了,又不泡小姑娘騎上二五零就行了,還要騎印第安……”陳東升嘟囔了幾句。
陳東升這就完全是嫉妒不,他也想買一台印第安公路大師騎騎,可惜的老婆死活都不讓,整天擔心肉包鐵什麽的,他想講理,不過當老婆把陳立國和餘巧妹搬出來的時候,陳東升就啞火了。
所以看到桑柏這邊騎個摩托車他能不覺得羨慕麽。
桑柏可沒有想到陳東升内心還有摩托車情結,他自己一路騎着來到了鎮上,拐到了鎮子出口的公路上,往前騎了一百來米,一座小廠房出現在了路邊上。
這是木工作坊,像是桑柏家的古式的架子床就是這工坊生産出來的,以前的老爺子去年的時候病故了,現在工坊由他的兒子接手。
雖然老爺子故去了,但是坊裏還有一些老師傅,手上的活同樣不錯,除了老師傅之外還添制了一些新的機器。
年青人接手了工坊後就準備大幹一場,加上想法與父親不同,所以原本完全手工的作坊,現在有了很大的改變。
老實說桑柏對于這樣的改變不置可否,甚至内心是反對的。
現在機器是厲害,在電腦裏編一下然後料子擺到了操作台上,機器一開一陣木屑飛舞之後什麽龍啊鳳啊的都出來了,比人工可快多了。
但快是快了,失去了手工的那種韻味,同樣一個料子機器做出來遠沒有手工做出來的有味道。
這一點用老爺子生前說過的話那就是機器弄出來的東西沒有生氣,沒有那種鮮活感。
這也可以理解,每個匠人在雕的時候,都會在其中注入自己的想法觀念還有自己的技巧,但是機器一上去那什麽都沒有了,千篇一律。
原本老爺子在的時候,這間工坊别看小,做出來的家具已經是小有名氣了,像是周國華就和桑柏一樣是老爺子的粉絲,家裏不少家具都是老爺子這邊做的。港市灣省那邊也有人定的。
當然年青人想改,桑柏是支持的,但是這麽改就等于是放棄了原本自己的優勢,要随了大流,現在無數的企業想幹出自己獨物的東西來,這位倒好舍自己的優勢求了短闆。
“桑總來了”。
門衛看到桑柏立刻過來打開了門。
“經理在麽?”
“在裏面呢,廠裏又進了一台機器,我們經理和人正在調試呢”門衛沖着桑柏說道。
“哦,那我去找他”。
桑柏進了車間,發現東南方向多了一擡碩大的機器,長度差不多得有五六進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巨大的刨床。
機器旁邊站着經理,也就是老爺子的兒子,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個像是技術員,一看就知道是廠家派過來調試機器的。
見人家那邊正有事,桑柏也沒有湊上去,而是轉到了旁邊,和原本的老師傅聊了起來。
老師傅這邊做的是個圈椅,料子還挺不錯的,但是沒有以前的好了。
不提桑柏家裏的紅木,也不提以前幫人做這椅子用到的東南亞木材,這些料子是從非洲進來了,雖然同樣叫紅木,但是品質上不行。
“這是有人訂的?”桑柏看老師傅停了下來這才問道。
“喲,我說誰呢,原來是你啊”。
投入工作的老師傅并沒有發現桑柏過來,差點被桑柏給吓了一大跳。
“東西是别人訂的,這一件現在賺的還沒有以前的一半多呢”老爺子拿下了自己的老花鏡,伸手摸到了旁邊的杯子,拿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歎了口氣。
“這料子是差了一點”桑柏道。
“何止是一點哦,這料子用不了幾年就得開裂了,而且越往北走裂的越快。不過,這也不是我擔心的了,這套椅子做完我也就回家去了”老師傅說道。
“您要離開?”桑柏問道。
老師傅道:“我都七十二了,也沒有幾年好活了,現在生活好了回家還能帶帶重孫子,不想幹了,也幹不動了”。
“那您的這門手藝可是虧了”桑柏說道。
老師傅笑道:“什麽虧不虧的,現在也就是您能看上我這手藝,外面的人啊看不上喽!”
現在中國風還沒有回潮,這時候裝修都是論着什麽西式宮庭風,波西米亞風什麽的來,中式風格就算是有也多是樣子貨,至于中式家具,看的也多是料而不是工。
等着中式風真正興起的時候,大家就會發現以前掌握這門手藝的老匠們都死了,再想把這技術繼承過來也就不可能了,于是大家又是一陣忙活着複員生産技術。
這就像是一個寓言故事,前人栽樹,後人納涼,那麽後人的後人幹什麽?他們在砍樹,那後人後人的後人在幹什麽?沒樹納涼曬的不行了,于是他們決定栽樹,那後人後人後人的後人在幹啥?他們在納涼……就跟個無奈的循環似的。
桑柏這邊也沒有辦法啊,總不能拉個過來學吧,沒這愛好也賺不到錢别人學它做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