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寶玉沒了靈性
探春走到寶玉身邊,他也沒注意。探春不好打斷,隻好出來問麝月。
麝月将昨日寶玉的話都說了,探春合十道:“真這樣,将來也中的進士,便能助哥哥一臂之力了!”
探春因此訝歎不已,回去說給姐妹們聽了, 她們都不信。
幹是湘雲興沖沖的跑了講來搶讨他的書笑道:“二哥哥,你怎麽在讀這個?”
寶玉仿佛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雲妹妹啊。”
也不拿回書,又從案上拿一本,口中念念有詞,卻不知道連書也拿反了。
湘雲打趣道:“二哥哥,你看你的書!”
寶玉愣道:“怎麽?我還要讀書。妹妹自去吧,等會子有閑了,再請妹妹來玩兒。”、說完又捧着中庸念論語去了。
湘雲從來是個爽利性子,見寶玉如此,隻道是他故意冷落,便也腦氣不理他,轉身走了。
此後寶玉的脾氣越加冷淡,不動時競像入定了的高僧。
賈琏直到辰時才醒。
迷迷糊糊的張開眼,外面已經大亮了。
穿好衣服,上下打量着伺候他的晴雯。
“晴雯今日嬌俏了幾分?”
晴雯啐道:“王爺少說這些糊弄我,昨晚上就不該讓你進我的門兒,差點讓你害死!”
賈琏臉上讪讪的,根本不提這一茬,輕咳一聲道:“這叫性命雙修,洗髓伐經,可了不得的東西,長此以往,強生健體,美顔護膚, 乃至長壽百年輕而易舉!”
晴雯啐道:“又說些沒腦子的話, 以爲我會信你?還性命雙修呢!道家說的是身心修煉, 可不是你以爲的這種。”說着都紅了臉。
賈琏才反應過來,“難不成給我的是房中術?”
“房中術?”晴雯嗔怒道:“難怪呢!誰給你的這壞東西?”
賈琏神神秘秘的說:“可是個真神仙!我說的是真的,不然我怎麽會這麽優秀?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力可拔山,氣可蓋世?都是有由來的。”
晴雯将信将疑:“你沒騙我?
賈琏裝作生氣道:“我說真話,你們怎麽不信?若不是這樣,昨晚上怎麽過來的你們還不清楚?”
晴雯兩頰绯紅:“真的可以美顔長壽?”
賈琏抓着他的手,又開始胡謅:“咱們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曆劫,我小時候睡覺的時候,有大神仙特意贈我們仙術,豈是白來的?”
晴雯聽了捂着嘴笑:“呸!什麽神仙,給你個勞什子房中術,就隻會折騰咱們,還扯上神仙。要是神仙知道哥哥這麽編排他們,不會怪罪你?”
賈琏笑道:“你大可不信, 等過了一個月, 幾個月,一年,兩年,其他人漸漸容顔老去的時候,你就會相信了。”
晴雯笑着,“好,我一定記着王爺說的隻是既然是仙術,你能不能點石成金,縮地成寸?會不會羽化成仙?”
賈琏摟着她的腰:“你不信就不信吧,隻當房中術好了。”
這時,平兒掀簾子進來,見外間榻上睡着瑞珠,便不好再進去。
晴雯略整理了衣襟钗環,叫她進來。
平兒羞澀的上前幫賈琏穿衣系帶:“昨晚寶二爺把玉砸了。
賈琏不關心道:“哪一年不砸上七八次的?也值得-說?
平兒搖頭道:“這次不同,寶二爺發了狠,竟給摔碎了!”
“真碎了?”賈琏震驚了,這裏沒人知道那玩意兒代表着什麽,怎麽能碎了?
平兒給賈琏戴上方巾道:“可不是?這還不算,今兒早起,寶二爺竟知道讀書了,雖然雲姑娘說他隻是做樣子,但能讓他拿書,即便倒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剛才悄悄去看了,也說不好,隻覺寶二爺好像變了一個人,也呆了許多。”
賈琏凝神細想,原著中,寶玉和那塊玉石都是下來走一場的,爲此警幻仙子不惜将榮甯兩位國公府以及書香門第的百年世家林家,還有其他的家族都折騰了一遍,特别是林家,最後隻剩下林黛玉這一根獨苗苗,還被賈家給弄死了。
就隻是爲了給賈寶玉和這塊玉石一個曆劫的機會,好讓賈寶玉大徹大悟,也讓那塊玉石跟随賈寶玉享受一番人間富貴,長長見識。
現在林家不光林如海沒死,自己還會過繼給林家一個子嗣,林家也就有了傳承。
薛家也因爲自己的存在,薛蟠沒有了性命之憂,薛寶钗也不用掉進賈寶玉這個大坑裏。
更重要的是賈家,賈家因爲自己,更是全族都脫離了性命之憂,甯國府的賈珍雖然還是不着調,但已經沒有了原著中的那些破爛事。
賈蓉更是上進了不少。
榮國府這邊,賈老二再也不能雀占鳳巢,之前更是被分家分了出去。
自己這個榮國府的正宗繼承人,現在不光有着武王的親王爵位,以後還會繼承榮國府,雖然甯國府沒落了,但是賈家以後會比之前的一門兩國公更加的風光,到時候可就是一親王一國公了。
況且隻要有自己在,就算是那一道一僧來了也沒什麽用。
所以,賈寶玉的這次下凡曆劫已經沒有了作用,這塊玉石再留在賈家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現在摔碎了也正常。
想到這裏,賈琏反倒是歎了口氣,賈寶玉沒了玉,恐怕連之前的精氣神都會跟着消失了,恐怕會成爲原著大結局時寫的那樣,哪天說不定就會大徹大悟,然後就跟着人出家跑了。
“二爺?
“王爺?
晴雯忙挽着賈琏,焦急道:“二爺不要吓我們,我們信了還不成?”
賈琏笑道:“以爲我傻了?我要是真傻了,那也是被你們迷的,整日裏迷的我失魂落魄,指不定死在你們身上。”
“呸!”諸女齊聲嬌嗔。
賈琏哈哈大笑,心情大好,背着手大步出了門。
卻不留神,一腳踢在院中突起的一塊青石上,青石登時碎裂,賈琏卻沒有察覺,還在往前走,一直出了粉油影壁,轉到東邊,進了省親别院,往怡紅院而去。
裏面靜悄悄的,又似乎有人說話,賈琏擡腿進去,見姐妹們都在了。
他笑了一笑,就要再進裏面,讓湘雲拉住了。
她低聲道:“琏二哥,二哥哥正讀書呢,不理我們。
黛玉和寶钗也過來道:“咱們出去說吧?”
于是賈琏又被妹妹們簇擁着出來,走過不遠,大家才笑出聲來。
湘雲摘下邊上一朵花,嗅了嗅:“二哥哥一篇大學讀的七零八落,顯然心思不在書上。”
寶钗笑道:“總歸知道讀書了,也是好事。
忽然黛玉驚訝一聲,扯住了賈琏的袖子:“表哥,你的鞋子怎麽回事?”
原來賈琏剛才踢了一腳,鞋子前邊已經開了一道口子,露出裏面的襪子。
賈琏擡起腳,還翹了翹腳趾,惹得姑娘們哄然大笑。
黛玉啐道:“幸好是在自己家,要是這麽出去了,或是上朝了,也這麽着,可了不得,你出來的時候平兒她們也不看看?”
寶钗笑道:“也許是哥哥路上走得快,磕着碰着哪兒?
惜春看了賈琏的腳,卻拎着裙子,将自己的腳和他的比了。
寶钗忙把她拉過來,擰她的臉,打趣道:“雲兒,你做什麽呢?”
惜春認真的道:“二哥哥鞋子破了,我給他做雙好的。
不小心将妹妹們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
大家都不好意思,隻當沒聽見惜春的話便扯開了去。
賈琏卻一邊想着,一邊落在後面,暗自用勁,踩在甬路的石闆上。石闆登時龜裂腳跟下面更是已經粉碎。
隻不過可惜另一隻鞋子松了幫子。
“唉,又要穿新鞋子了!”
他的話才說完,黛玉她們的臉,上紅撲撲的。
……
賈琏封王不久,賈政就獲得了外任的機會。
景隆帝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點了賈老二爲江南學政,擇于下月起身。到了日子,拜過宗祠及老太太起身,賈琏并寶玉諸子弟等送至灑淚亭。
卻說賈政去後,外面諸事不能多記。
鳳姐因爲賈琏成了親王,再加上自己懷孕的緣故,所以神采較先前更甚,故而在榮府管家,越發待在院子裏,不出門兒了。
賈琏自該兩處徘徊。
這日黛玉受了風寒,竟日躺在榻上,隻聽見不住的咳嗽聲。
紫鵑勸道:“姑娘吃藥罷,開水又冷了
黛玉道:“先擱着,就等冷了再吃!”
紫鵑笑道:“咳嗽的才好了些,藥冷了怎麽能吃的?如今天氣熱,到底也該小心些。明兒那位來了,豈不心疼?”
黛玉啐道:“他心疼他的,與我何幹?”
賈琏在榮府裏聽得黛玉身子不适,急匆匆趕回來,一進院門,滿地下竹影參差,苔痕濃淡,隻管走,不防廊上的鹦哥見他來了,嘎的一聲撲了下來,倒吓了一跳,因說道:“怎麽又不認得我了?明-兒把你炖了吃掉。”
那鹦哥仍飛上架去,便叫:“紫鵑,快掀簾子,二爺來了。”
黛玉忙坐起來往外看了一眼,又躺下去轉到裏面:“就說我歇了,不讓他進來。”
紫鵑道:“人都在門口了,還有不讓進的理兒?”便迎了賈琏進來。
賈琏手裏拎着架子:“添了食水不曾?今兒還撲我一頭的灰。
那鹦哥便長歎一聲,竟大似黛玉素日籲嗟音韻,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侬知是誰?試看春盡花漸落,便是紅顔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顔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黛玉紫鵑聽了都笑起來。
紫鵑道:“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難爲它怎麽記了。”
“也是嚼舌的。”黛玉便令雪雁将架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鈎上。
賈琏在月洞窗内的榻沿上坐了:“玉兒可曾好了些?”
黛玉側過身去不理他。
紫鵑端着藥朝她努努嘴。
賈琏接過來:“玉兒乖,咱們吃藥了。你咳嗽一聲,連我的心也疼的。
黛玉轉回頭嬌嗔道:“呸,我咳我的,你疼什麽?你有妻有妾,還有一群丫頭,你關心她們去,這地兒二爺不要來了。”說話間又淚珠滿面。
賈琏忙放下碗,從懷中拿出帕子,輕輕爲她拭了:“好玉兒,都是哥哥不好,幾日沒來,又讓玉兒傷春悲秋,連鹦鹉也會葬花詞了。”忍不住摟着她,在她額上親了親。
黛玉羞紅臉,推開了他:“我隻将舊日的幾首随便念了,哪知這東西就記着這個了。
賈琏便又端起湯藥,舀了一匙:“玉兒吃了藥,身子就好了。你要不吃,哥哥隻好含在嘴裏,再喂給你了。”
黛玉臉紅更甚:“你敢?”橫了賈琏一眼坐好吃了一匙。
賈琏又舀了一匙,黛玉剛要來喝,他卻自己喝了,含在嘴裏。
“你做什麽?”黛玉心慌的看着他:“你休想!”忙雙手捂住嘴。
賈琏笑着咽下:“哥哥隻是試試這藥苦不苦,還好是甜的。以爲我真要這麽喂給你?”
黛玉伸出玉指擰了賈琏腰間軟肋:“叫你欺負我!”
賈琏笑着舀了一匙喂給她:“哥哥甯願現在就死了,也不能欺負你。”
黛玉偎在賈琏身邊,一口一口的吃了藥:“這些天身上不好,總覺沒精神。”
吃了藥,賈琏并她躺在一塊兒。
黛玉啐道:“這兒如何容得下兩個人?”
賈琏便摟着她,讓她枕着自己手臂:“咱們明明是一個人怎麽是兩個人?”
“哼!”黛玉隻好側身歪在賈琏臂彎中。兩人靜靜的都不說話兒。
隻見窗外竹影映入紗來,滿屋内陰陰翠潤,幾簟生涼。
紫鵑守在外面,丫頭婆子也不會進來。
過了一會兒,賈琏撩起她額前發絲:“玉兒,等過了國孝,我帶你去江南逛逛,好不好?”
黛玉閉着眼,仿佛沒有聽到,隻有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賈琏笑着繼續說道:“玉兒,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黛玉臉上帶着笑意,小手伸進賈琏懷中摸到了那個打着結的帕子,仍然沒有說話。
兩人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傾聽者彼此的心跳。
賈琏扭過頭,鼻尖觸着鼻尖:“玉兒,你知道我的缺點是什麽嗎?
“是什麽?”黛玉睜開眼睛問。
“缺點你。”賈琏坦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