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弓腰姬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仿佛被玩壞的伏壽随意的披上衣衫,聲音略顯清冷,淡淡的說道:“唐王這下滿意了?”
坐在大理石椅上的呂布翹着二郎腿,沖着不遠處的侍女招了招手,從侍女手上的托盤上取下一盞茶, 淺酌一口,笑道:“皇後此言何意?”
一陣微風襲來,伏壽感到陣陣的涼意,緊了緊身上的衣衫,盈盈的坐在了石凳之上,冷冷的說道:“大漢的皇後讓你爲所欲爲,難道這還不能讓唐王滿意, 讓唐王發洩出心頭的怒意?”
“哈哈哈……”
呂布大笑一聲,伸手她伏壽捋了捋貼在臉龐上有些淩亂的發絲,笑道:“如果你不想死人一般的話,寡人會更加滿意。”
伏壽寒着臉任由呂布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之上撫摸着,淡淡的說道:“敢問唐王,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夠仿佛什麽也都沒發生過一樣,去取悅一個殺了自己父親,又将自己從自己的夫君中強行擄走的男人,在他的身下安然的承歡?”
呂布輕笑一聲,将手中的茶盞放在了石案之上,捏着伏壽的下巴,笑道:“皇後是否想過,這天下,又有哪一個諸侯在處理這種叛亂的時候會隻除首惡?這種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也會夷了你伏氏的三族吧。”
伏壽微微一愣,随後轉過頭,一臉的黯然。
呂布揉了揉伏壽的腦袋, 笑道:“好了,寡人明白你的意思, 正如寡人在大殿之上所言,此事到此爲止,并且寡人還會下令,讓高順不要爲難你的家人,就讓你伏氏一族在河西草原上做個教書的先生,替寡人教化那群塞外蠻夷好了。”
伏壽一陣愕然,原本擔心她伏氏一族被發配到了河西之地是去做築城那等事情,讓他伏氏一族盡數累死在那塞外之地,因此方才會問呂布是否滿意,希望呂布能夠看在這一點魚水之情的份上給她伏氏留下一點血脈。
沒想到,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以來十分暴虐的呂布今日居然會如此的好說話。
雖說伏壽對呂布并沒有什麽好感,但是,呂布能如此處置她伏氏剩下的那些族人,給了他們一條活路,伏壽還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起身沖着呂布盈盈一拜, 道:“謝唐王開恩。”
伏壽行禮之際, 呂布邪笑一聲,道:“那娘娘準備怎麽謝寡人呢?”
伏壽聽聞此言一陣愕然,這不才剛剛做過嗎,怎麽還這麽有精神,伏壽不禁感到一陣苦惱,說實在的,她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又以什麽樣的身份來面對對方呢。
伏壽輕歎一聲,道:“唐王想讓本宮如何答謝唐王?”
呂布動了動脖子,邪笑一聲,道:“寡人想在皇後的面前做那麽一回皇帝,娘娘以爲如何?”
如果換做往常,呂布敢在伏壽面前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語,哪怕是明知道有些自不量力,伏壽也會痛斥呂布一頓。
不僅僅隻是呂布在言語上亵渎了她,最主要的是,她一生的夢想都是想要幫助劉協重振朝綱,中興漢室,敢在她面前說出想要做皇帝的人,她可不管對方是誰,哪怕是付出性命,她也要痛斥這種行爲,維護漢室那僅存的一絲尊嚴。
隻是,到了此時此刻,這些已經無所謂了,她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見到劉協,而現在的她也清楚的認識到,時至今日,漢室的滅亡已經成了定局,沒人能夠改變的了了。
既然天意如此,那又何必再生禍端,讓這好不容易平定下來的六州之地再起戰火。
況且,她伏家爲漢室做的已經夠多的了,爲了漢室,父親死了,伏氏險些遭受滅門之災,爲了那所謂的漢室活了這麽久,也該爲自己的伏家而活,爲自己而活了。
想通後的伏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沖着呂布盈盈一禮,淡淡的道:“請陛下雖臣妾回寝宮,臣妾,伏壽,服侍陛下……就寝。”
伏壽雖然臉色淡然,強裝鎮定,但從這最後咬着嘴唇所吐出的兩個字,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的模樣,就能看出,此時的伏壽,心裏是怎樣的不平靜。
“哈哈哈……”
看着這尊貴的皇後,一直以來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伏壽在自己的面前屈膝,呂布的心中感到一陣的快意,大笑一聲,道:“誰說就寝就非得在寝宮之中了?今日,寡人就非要天當被,地當床,在這戶外寵幸你這個身份尊貴的皇後娘娘,與你在這野外大戰一場,讓你這個平日裏整天闆着個臉的皇後娘娘也給寡人生一個孩子。”
說罷,呂布撲身而上,将伏壽擁在了懷中……
……
江東,秣陵。
“孫權呢,讓他給我出來,我倒是想問問,他的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回老夫人,主公此時正有要事處理,還請老夫人稍坐片刻,待主公将事情處理完過後,一定會第一時間出來見老夫人的。”
……
聽着門外的吵鬧聲,感到心中一陣煩悶,将手中的一卷竹簡朝着桌案上一扔,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時,一個秀美絕倫的女子盈盈的來到了孫權的身旁,輕聲道:“小妹的事情終歸是要解決的,母親那邊,不如就讓妾去替夫君向母親解釋一下好了。”
她的聲音宛如山野間那涓涓的泉水一般,沁人心扉,隻聽其聲音便能夠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惱,令人心中感到十分的平靜,空靈,通透。
此女子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内襯淡粉色錦緞裹月匈,月匈前衣襟上鈎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系一條金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段婀娜,氣若幽蘭。
面對身後這位傾城佳人的安慰,孫權苦笑一聲,道:“母親那邊就由夫人你去跟她好好解釋一下好了。”
“我又何嘗忍心将小妹嫁于呂布那厮,隻是我剛剛上位,在軍中沒有絲毫的威望,軍中武将皆以公瑾馬首是瞻,世家門閥蠢蠢欲動,人心不穩,如今我孫家在江東的地位以及岌岌可危,如此形勢下,我們真的不宜再去招惹呂布那厮。”
孫權背後的佳人盈盈的走到孫權的身前,含情脈脈的望着孫權,道:“妾明白,夫君将小妹嫁于那呂布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決定,隻是,讓妾想不通的是,呂布雖然如今看起來勢大,一統天下之勢已成,仍由其發展下去的話,最終必然會平定天下諸侯,一統天下。”
“但是,依妾之見,兖州的曹操和徐州的劉備必然不會坐以待斃,如果不出妾之所料,這二人定然會想盡辦法聯合天下諸侯,共同對抗呂布,夫君即便此時不便參與,但那呂布在這種形勢下同樣也抽不出手來攻打江東,夫君完全可以乘着這個時候整頓江東,将江東的軍政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又何必多此一舉将小妹再嫁于那呂布?”
“在妾看來,即便夫君不與他聯姻,那呂布定然也會想方設法的與夫君交好,夫君又何必做出這等惹母親生氣的事情。”
放下了手中的竹簡,孫權輕輕的握住了佳人的手,道:“不錯,正如你所言,即便我不與那呂布聯姻,呂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我江東交惡,換成是我,我也會想方設法的交好江東。”
“但是,他呂布不願交惡的是江東,想要交好的也是江東,并不是我孫家,也就是說,江東之主不管是我孫家也好,還是其他的哪家也好,他呂布都不會介意。”
佳人的手微微一顫,道:“夫君的意思是……”
孫權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道:“我将小妹嫁于呂布并不是因爲想要交好呂布,此時的呂布也不需要我去主動交好他,反而是他需要想盡辦法來交好我,我将小妹嫁于呂布,與呂布聯姻并不是給外人看的,而是給周瑜,給江東的那些世家看的。”
“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孫權要掌控江東的決心,如果他們膽敢有異心,我孫權不介意如西涼馬家一般舉家歸順呂布,引呂布的關中軍進入江東,不管呂布到時候能不能騰地出手領軍進入江東,我相信有韓遂的先例在,他們也會有所忌憚。”
“兄長辛辛苦苦打下的江東,父兄留下的基業,我不允許任何人染指,這江東,也隻能是我孫家的江東,否則,甯爲玉碎不爲瓦全。”
佳人聽到這,微微一愣,輕歎一聲,道:“如此,不管是周瑜也好,江東的那些世家也好,他們即便是有異心,也會心生顧忌,不敢輕舉妄動,夫君就有了足夠的時間來整頓江東,整頓兄長突然離去而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夫君真是好手段,隻不過……”
孫權淡淡的掃了面前的佳人,淡淡的問道:“隻不過什麽?”
佳人黯然道:“隻不過此番倒是苦了小妹,小妹是個直性子,你讓她嫁給一個殺兄的仇人,以她的性格又怎麽可能會同意,即便是勉強同意了,當她面對呂布的時候,以她的性子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
“如果惡了呂布,呂布雖然會估計大局不會對江東怎麽樣,也定然會冷落小妹,到那時,小妹的下半生可就……唉,小妹還正值大好的年華,就這麽沒了以後,對她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她可是從小便與你關系很好,是你的親生妹妹啊,你怎麽能狠得下心……”
孫權面前的這位佳人可是與自己那小姑子的關系非常好,非常喜歡那活潑跳脫的小姑子,如今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将要把那個與自己關系非常好的小姑子給推入火坑,用她的下半生來給他争取整頓江東的時間,佳人的心中便感到一陣的不忍和痛惜。
至于爲什麽是火坑,那不是廢話嘛,一個傳聞中暴虐更甚董卓的人,一個滿天下強搶别人妻女的人,又怎麽可能是一個什麽好人,讓她嫁給一個這樣的人,不是将她入火坑又是什麽。
想起那個從小就和自己關系很好的小妹的音容笑貌,孫權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心中感到一陣愧疚,不過,片刻之後,孫權便一臉堅定的道:“她既然身爲我孫家的兒女,自然就要有爲我孫家的基業做出犧牲的準備。”
“這天下本就是大争之世,受委屈的人多了,這天下,多少人妻離子散,又有多少人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有多少人的夫君血染疆場,又有多少人的妻女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孫權轉過頭,看着面前的佳人,淡淡的說道:“這天下,受委屈的人多了,又何止她一個,大江東去,盡是流不盡的英雄血,多少人的委屈在裏面,那是多少人的委屈。”
别人能受委屈,生在将相之家,諸侯之家的兒女便受不得委屈了?
孫權的一番話讓眼前的佳人無法反駁,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佳人自己也很清楚,生在這樣的一個王侯諸侯之家的女子,除了表面上看起來風光以外,其他地方沒有一點值得别人羨慕,相反,或許很多時候還不如生在一個普通百姓的家裏。
生在将相之家的女兒不過是一個精心養育,将來爲了家族的利益用來與别人聯姻的一件工具而已,說的難聽點,和一頭養肥了用來過年殺的豬沒什麽區别,她自己不也是隻是一件聯姻用的工具,爲了家族的利益才和孫權成親的嗎?
隻是,無法反駁歸無法反駁,明白事理歸明白事理,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孫權的一番話還是讓她感到一陣心寒。
一直耳聞目睹,非常清楚這兄妹二人關系的佳人見到此刻孫權爲了所謂的孫家,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便私自瞞着老夫人将自己的妹妹給推入了火坑,讓她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兒媳步練師,拜見母親。”
剛剛從孫權屋内走出來的步練師沖着端坐于堂上的老夫人盈盈一禮。
坐在堂上的吳國太滿臉怒容,道:“孫權呢?讓他出來見我。”
步練師輕移蓮步,來到吳國太的身旁,輕輕的替吳國太揉捏着肩膀,道:“母親息怒,夫君他有要事在身,等他忙完後定然會親自來到母親的面前,向母親請罪!”
“請罪?哼,他的眼中,現在還會有我這個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