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沒有讓自己頹廢多久。
他很快就站了起來，同時關掉了感受情緒。
蘇曉越發感覺那種半夢半醒的味道。
當他仿佛做夢的時候，内心似有人在低語：
“诶，這也算我的心理問題嗎？”
“夢境的一切都是我内心深處某些片段的重組與投影，這麽說來，我的潛意識最深處還是相當軟弱的，沒有我自己想的那麽堅強。”
“也是，如果連心底最深處都沒有柔軟，那已經不是人了，而變成了仙神或者機器。”
“這場夢境中出現的一些要素，似乎是我内心中隐約的擔憂和猜測，有的甚至隻在潛意識裏，沒有被我意識到，比如巨型企業掌控的文明未來，屬于我的擔憂，比如我在夢境和陳紫微的卧室裏見到的木偶，應該來源于我潛意識的猜測：我認爲我夢中的木偶來自一位掌握有‘幻術世界’的存在。”
“目前最大的懷疑對象，确實是月山獸阿絲赫達。袁鐵和陳紫微找不到作案動機，陳紫微不一定有這個作案實力，雖然她看起來非常神秘……奈菲絲被月山獸封印在了幻緣秘境，因爲我木偶的力量才解脫出來一點，肯定不是她。”
“阿絲赫達的作案實力肯定有，祂的作案動機是什麽呢？又或者，祂用木偶培養我，目的何在？”
“可能性比較大的猜測是，祂打算在未來某個時刻奪舍我，把我心智變成祂，讓祂在地球上擁有一具化身……”
“也有可能是木偶世界中的某位存在……”
這些莫名其妙的低語在他清醒的時候又完全不存在了，耳旁似乎沒有了呓語，讓他完全找回了自我。
可他還是會在思考的時候，莫名多出一些不屬于他的知識和記憶，就像最開始離開真實幻夢VR店那樣。
“這種呓語應該是人類遭到夢族附體，夢族開始初步替代人類意識時，産生的類似心智分裂的錯覺，有點像心智魔種……”
“嗯，這樣的畢業論文好像又有思路了……等等，我在想什麽？”
蘇曉一邊漫無邊際走着，一邊腦海裏抑制不住的冒出雜念和呓語。
這些呓語有時甚至演變成了對他的吐槽。
“接近一周時間都沒有對莜莜下手，莫非我潛意識裏是個性無能？”
“不對，主管性方面沖動的區域在大腦裏，和主管暴力方面的重疊很大，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對莜莜的保護欲望已經大到了開始抑制大腦活動的程度？連一點對她和暴力相聯系的内容都不願意聯想。不，應該不隻是保護欲，還有内疚的情緒……”
“夢境中，邁過通曉之門，進入恐懼之城後，一進門就是莜莜被卡車撞死的畫面。第一次和夢族交手時，那隻無面者夢族也是用那一場景引發的恐懼，證明那個場景對我造成了非常嚴重的PTSD，我一直逃避着，将它封裝在内心深處，反而讓它越來越嚴重了。”
“明明我沒見過的場景，光靠腦補就已經可怕成這樣了嗎？”
“殺掉林辰應該能解決這個心理問題……至少能解決一半，另一半還得我自己解決。”
蘇曉捂住了耳朵，低聲喊道：“閉嘴！”
他感覺自己快瘋了。
内心中的呓語竟然開始誘惑他去擊殺林董事長了。
蘇曉很想找陳紫微做個心理治療。
可是他沒錢，買不起陳紫微的治療服務。
兜兜轉轉，到了中午，那呓語好像暫時消失了。
蘇曉終于緊握了一絲安甯，差點痛哭出來。
“爲什麽我和蘭若曦交談的時候，這呓語閉嘴不說話，現在開始狂說。”蘇曉内心想着，往自己的居住區移動。
呓語冷不丁在他腦海裏響起：“因爲我不想打擾我自己體驗夢境啊，‘超遊’是不好的。”
蘇曉眼神堅定。
他沒聽見。
對，什麽呓語，根本不存在的。
隻要他假裝自己沒聽見，呓語就不可能影響他。
蘇曉暗想：“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内心又想道：
“确實。”
路上的人隻看到蘇曉低着頭走路，時不時莫名臉色變換，莫名自言自語。
還好蘇曉沒有做什麽行爲藝術，否則他懷疑自己會被人舉報，送進精神病院。
回到自己的家門前，蘇曉掏出鑰匙，推開門鎖。
“我回來了……今天休假不上班。”蘇曉推門進去。
莜莜似乎早知道蘇曉會回來，站在房間中，主動擁抱着蘇曉，仿佛妻子一樣。
蘇曉腦海中的某根弦被觸發了。
先前，在他回答完“無物爲真”後，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中，蘇曉總有種世界并不真實，是虛假夢境的錯覺。
可現在看到莜莜，那種夢幻感像泡沫一樣消散了。
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
蘇曉内心中有聲音響起，仿佛是他在内心思考：“越是感覺美好而真實，越是想不惜一切去保護，越證明這個心理問題的嚴重。”
蘇曉熟練地無視了内心的呓語，微笑說道：“要一起去吃飯嗎？我這周收入不錯，可以請你吃好吃的。”
莜莜退後一步，露出抗拒和否定的表情，把頭扭到一邊。
“不想出去嗎？那我幫你買點外賣吧，買你最喜歡吃的。”蘇曉笑着說道。
和莜莜一起吃過午餐，蘇曉坐在電腦前，開始肝畢業論文。
莜莜則坐着蘇曉買來的第二張椅子，坐在蘇曉身側，時不時承擔“模糊搜索引擎”的功能，幫蘇曉找到他需要的東西在那裏，時不時偷偷把手放到蘇曉的肩膀和脖子上，輕輕按壓着。
蘇曉感覺才思泉湧。
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蘇曉基本完成了摘要，引言，還整了不少正文。
蘇曉雖然讨厭内心的呓語，但半夢半醒狀态下，他仿佛回憶一般，總能回憶起很多需要的知識，大大的加快了寫論文的流暢程度。
“心靈手術的理論部分和實驗方法，已經用我自己的話說完了一遍……爲了查重能過，我真是太辛苦了，一句人話非得改成不是人話才行得通。”
“接下來需要做一些‘實驗’，或者說，‘例子’，把結果和分析填進去。”
“我作爲心智研究所的成員，可以接觸到大量研究所的治療案例，回頭問問陳紫微能不能拿來做例子，實在不行，我還可以把自己治療心理疾病的案例作爲例子來使用……”
“這不是對病人做實驗，而是把治療過程和分析記錄下來，總結成經驗，再把實踐得出的經驗，用來驗證和修改理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