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鳥低鳴,晨曦初照。
迎來了朝陽,胡府後宅仍是一派甯靜淡雅的氛圍,每個院落的樹木池塘皆布置得恰到好處,每一處景緻都像是有特别的講究,讓人一不留神,便會沉浸其中,享受這片刻的安甯。
然而,如此惬意的景色,卻被一首似有深意的歌突兀的打亂。
“兩隻白虎兩隻白虎,跑得快跑得快……”
随着“吱呀。”一聲輕響,林晨推開窗戶滿心愉悅的哼着歌,涼涼的空氣頓時吹在了他春風得意的臉上,小院中的清麗景緻映入了眼簾,他卻無心觀賞。
“嗯……這小院也沒人伺候着,該去要個火盆來,别讓十九着涼了。”
自顧自的感慨着,回身望向床邊,老臉就是一紅。
仔細想想,小十九卻是一點事都沒有,像是隻慵懶的小貓咪
妄自己有内功的底子,竟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慚愧着,他運起凝心訣,身體這才感覺輕松了些。
然而運起内功,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十九爲給自己療傷的事,說到底,其實他最大的疑問就是來自功法的。
記得那時候十九也曾說過,這是一門損人利己的法門,通過汲取别人體内的真氣用以壯大自身,可她體内明明就沒有真氣啊?
林晨雙目發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自以爲明白了個中關鍵,心中就越發的放松了下來,當然,這也說不好是不是一種自我安慰。
如今的問題,就隻剩下要如何讓小十九原諒自己了……
想到這,林晨輕笑一聲,轉身走回床邊,放下了床圍。
……
……
……
早間,香芸主仆兩人走在花園小徑中輕聲交談着。
香芸捏着衣袖一路小碎步,小茹則端着一個銅盆跟在她身後。
“小茹,一會到林晨那你可千萬莫要亂說話,他昨日心裏頭堵得厲害,現在想來也是不痛快的,你可别觸了他黴頭。”
“小姐放心,小茹自不是什麽不懂分寸的丫頭。”
事實上香芸也是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一躺在床上想起林晨昨夜失落的模樣,她就心疼的厲害。
這不,一大早起床洗漱完,便叫小茹端了火盆,兩人一起往林晨所在的小院走去。
此刻他應當還頹廢着吧……得趕緊去他身邊才好。
想着,香芸加緊了腳步,兩人顧不上看周圍雅緻的景色,不多時,便走到了小院中。
小茹将火盆放在一旁,轉身道,“小姐,木炭小茹晚些時候再去取,現在要去叫門嗎?”
香芸捂着胸口長出了兩口氣,思慮片刻,搖了搖頭,“咱們先悄悄進去看看,萬一他還在睡便讓他多休息一陣吧。”
“嗯,明白。”
話音剛落,兩人緩步到門口,小茹走在前面輕輕的推開門……
“呀……唔……”
小茹嬌羞的驚叫聲還沒出口,就被身後的香芸捂了個結實。
“噓,不要聲張。”雖然她的臉蛋也一樣绯紅一片,但這并不妨礙她冷靜的處理局面,“你且先在門外候着,等晚些時候……晚些時候我去喚醒他們後,你再将屋子收拾幹淨,記住,一定要獨自收拾不要驚動其他侍女。”
說完,便松開了手。
“是……”小茹像是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跳到一旁,羞的把頭埋在胸前聲若蚊呐,怎麽都不敢在擡頭往裏看了。
香芸見她這模樣也是無奈的扶了扶額頭,随後走進屋裏,轉身輕輕的扣上了門。
此情此景,無怪乎小茹如此羞不自勝。
……
人的精力到底是有極限的,等林晨再次悠悠轉醒已是日上三竿,臨近正午了。
“唔……”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十九已經穿好了衣裙乖巧的對窗而坐,秀發長長的險些垂到地上,另一個窈窕的身影則站在她身後爲她束發,兩人的談話也有一句沒一句的傳到了他耳中。
“……你也莫要如此予取予求,陪着他胡鬧,他便是個沒心沒肺的,胡府後宅雖然沒有男人,但如此……要是叫人看了去,他沒臉沒皮的無所謂,人家背後議論你可如何是好?”
香芸這話聽的林晨一陣汗顔,雖然他本意是告訴十九他的心意,但到後面也有些上了頭,确實是考慮少了。
“她們,不認得我。”十九背對着兩人看不清神情,隻是聲音軟軟糯糯的,好聽極了。
“那也不行!人言可畏,不是人人都像你這般天真純善的。”香芸柳眉微皺,停下手上的動作握着木梳認真道。
似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她抿了抿嘴唇,一邊繼續爲她梳頭,一邊放緩了語氣,“何況即使你不在意,那些有的沒的污言穢語,若是傳到了玉娘姐姐耳中,她該心疼了。”
十九沉吟片刻,柔柔地點了點頭,“嗯。”
香芸見狀也是大松了口氣。
她話有深意,如果事情真是如她所說那般,玉娘聽了那些當然不會去責怪十九,但自然而然的會去遷怒林晨,她現在原本就在氣頭上,若是再火上澆油,想必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事情要是真的鬧到了那個地步,要怪也隻能怪林晨輕佻無度,怨不得旁人。
再說了,哪有人那般不知憐惜的折騰女孩子的?真真的是個混人!
她雖心有不忿,但她更明白,這份不悅,有一部分也是來自她自己……昨晚她心疼一夜,這個混蛋卻在房裏風流快活,她不是個沒有情緒的木頭,如何能輕易釋懷?
然而,她到底是個識大體的,知道輕重緩急,而今讓林晨與玉娘早日和解才是正事,在她心裏,終究還是林晨比自己,更重要些。
她蕙質蘭心,林晨可就是個笨蛋了,隻覺得她這話說的有些不中聽,呼的坐起身翻了個白眼,“我與十九兩情相悅,江湖兒女一時豪爽有何不可?再說了,還不是你不敲門就進來了。”
說起這等無節制的事情,林晨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玉娘。
玉娘雖不是江湖中人,可也是個極開明的,在船上那幾日當真是讓他另眼相看,但她的開明也僅限于私底下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要是在人前,恐怕抱一下她都會有些僵。
當然,林晨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身處這個三從四德禮義廉恥的時代,女子從小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如此,若在人前也能肆無忌憚的親昵,光天化日之下也能做些愛做的事,他反而會覺得奇怪。
對他來說,女子含羞内斂的美也是不可或缺的。
嗯……香芸這大膽的丫頭除外,她有多義無反顧,就有多順從自己,雖然人前她是陶大小姐,自己是個馬夫,但對于他提出的要求,香芸從來也沒有拒絕過。
“你!你這不識好歹的!”
香芸聽他這麽說,心裏氣苦,可又不好當着十九的面說什麽,回頭恨恨的罵了句便沒了聲響。
“哼,自知理虧了吧。”林晨得意地擡了擡下巴,掀開被子穿起了衣服,“我看你啊,就是羨慕十九,嘿嘿。”
“混蛋!你去死!”香芸咬了咬嘴唇,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她已經極力忍耐了,奈何林晨這貨實在太過氣人,所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不打他一頓又如何消她胸中怒火,如何訴她心中委屈!?
“你,你要幹嘛!”林晨見她怒氣沖沖的模樣,心頭一凜,吓得手上的褲子都掉在了床上,咽了口口水慌張道。
“我要幹嘛……”
香芸恨恨的咬着牙,轉身剛踏出去一步,便感覺裙子被什麽扯住了,低頭一看,映入眼簾的即是十九那張楚楚可憐中帶着央求的臉,裙擺處輕輕搖晃的,是她的小手。
“對不起……香芸,别生氣……”
十九磕磕絆絆的說着,竟是在道歉。
她本就不善言辭,除了極親近的人外連個表情都不願多做,可此時此刻……
呼。
像是有陣柔風吹入心間,香芸面色一滞,随後漸漸的柔和下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小手。
這個小笨蛋……看了這副表情,她還要怎樣才能生的起氣來呢。
“姐姐莫擾,香芸又不是什麽怨婦,不生氣。”
撫慰着,待十九安心下來了,她才轉身沒好氣的瞪了林晨一眼,踱步走了出去,順帶閉上了門,領着門外的小茹去取木炭了。
那一眼等的林晨冷汗直冒,見她出去了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繼續穿起了衣服。
一時間,房間裏除了窸窸窣窣的的響動再沒了别的聲音。
一人目光遊離,穿着衣服,心中卻在盤算着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他又該如何去道歉。
一人則似是想起什麽羞人的事,低着頭,紅着臉,擰着手指,一對小腳丫靠在一起輕輕的蹭着。
半晌。
林晨拉緊衣帶,下了床,走到十九身後,屈身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肢。
十九嬌軀一滞,随後癱軟下來靠在他懷中。
不知多久,兩人同時仰面,透過窗戶,看向院中不住飄零的落葉。
林晨輕吻她的鬓角,“十九,你若不想說,我一定不會問,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我愛你,這輩子,也沒打算放你離開我身邊。”
“晨哥哥……”十九聽他如此蠻橫的承諾,心都像是要化了一樣,然而想起自己的事情,她仍是猶豫了。
彷徨中,她緊緊地咬着下唇,星眸微閃水光點點,似在掙紮,卻更像在害怕。
片刻後,她轉過身将秀靥埋進了他懷裏,嬌軀顫個不停,不知下了多大的決心。
“其實我是……”
“林晨!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院門口忽而出現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那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