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野戰醫院。
病床上的近衛勳緩緩睜開眼睛,他茫然的看着圍在自己床邊的部下,老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混蛋,那群支那人居然發動反沖鋒,他們不講武德,居然掏出迫擊炮偷襲我的指揮部,真是可恥啊!”
“你們怎麽都在這裏,戰鬥結束沒有,我們有沒有拿下四行倉庫?”
他的部下不敢回答,全都諾諾不能演,最後,一個翻譯官賈隊長站了出來。
“太君,我們這次行動跟上次一樣,就是吃了點小虧。”
“混蛋,你的,什麽意思?!”近衛勳怒斥道。
他嚴重懷疑,這個翻譯官賈隊長是在嘲諷自己跟海軍馬鹿一樣,都是蠢貨。
賈隊長連忙擺手,解釋說:“太君,你可不能冤枉我。”
“我的意思是,四行倉庫的守軍也沒占多大便宜。”
“哦,這個,還行。”近衛勳滿意一笑。
他感覺自己的傷勢恢複不少,就連劇痛無比的半邊身,貌似都能活動了。
“傷亡有多少?”
“這個不好說,我估摸着,少說也有2000人。”賈隊長伸出兩根手指頭晃了晃。
“八嘎,四行倉庫的支那守軍加起來,都不足一千人,難道你們把他們殺了兩遍嗎?”近衛勳訓斥道。
鬼子都有誇大戰果的習慣,中途島大敗愣是給宣傳稱中途島大勝。
馬裏亞納海戰中,自己的飛行員像火雞一樣,被美利堅空軍成群結隊擊落,他們也宣傳成了大勝。
直到東京慘遭燃燒彈轟炸的前一天,他們還宣傳着自己海空軍重創了美帝國主義。
但是,這種誇張的戰報都是忽悠民衆和海(陸)軍馬鹿,在自家内部,怎麽能胡說?
“太君,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皇軍傷亡了2000多人。”賈隊長委屈巴巴的解釋道。
近衛勳一聽,一翻白眼,一口氣沒上來,人差點直接背過氣去。
他抓着白床單,嘴巴張了張,一捶胸口,用沙啞的聲音道:“混蛋,近衛聯隊總共才3300多人,這一仗就給打殘了?”
“那四行倉庫的守軍,他們傷亡多少?”
“太君,你不用擔心他們,那些人活的挺好,我估摸着,人家陣亡人數還不過百,而且他們還把咱們的步兵炮繳獲了,可以說,那日子過得相當滋潤。”賈隊長拜了拜手,說道。
近衛勳聞言,血壓噌的就上來了。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被人家用迫擊炮炸暈之後,部下居然把仗打成了這個樣子。
這群混蛋,戰績也就比海軍馬鹿全軍覆沒強一點。
“近衛聯隊,現在是不是還剩1300人?”
“太君,你想多了,咱們聯隊,算上你我,現在就剩下1200多人,還有65個人當了俘虜,被人家抓走了。”賈隊長認真介紹道。
近衛勳聞言大怒,問:“混蛋,難道他們就沒有自取滅亡,爲天皇陛下盡忠嗎?”
“當然有,我親眼看到,被四行倉庫守軍包圍的日川鋼闆大尉想拔刀自殺,可惜他的佩刀丢了。”賈隊長十分惋惜。
近衛勳想罵人,帝國的陸軍,怎麽能把配刀丢了?
但他沒好意思說出口,因爲自己的配刀,也沒了。
“混蛋,沒有刀,就不能自殺嗎?”
賈隊長善解人意道:“太君,您要是這麽冤枉日川鋼闆大尉,我可不答應!”
“他一看刀沒了,就立馬掏出手槍,對着自己的腦殼啪啪啪就是七槍,眼睛都沒眨一下!”
近衛勳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他的聲音有些發抖:“混蛋,誰能對着自己的腦殼連開七槍?”
這是自殺還是打靶?
“太君,皇軍的王八盒子質量是真的不好,前六槍都卡殼了!”賈隊長十分惋惜。
“混蛋,王八盒子……帝國陸軍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是一把好槍,卡殼是正常的,那最後一槍呢?”近衛勳弱弱的辯解道。
在場的鬼子軍官全都低頭,他們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配槍,心中發誓,今後就是被炮打死,被手榴彈炸死,也絕不拿這破槍自殺!
啪!
賈隊長一拍手,興奮道:“嘿,太君,您猜怎麽着?”
“日川鋼闆大尉的第七槍特響亮,他擡手啪的一聲,就把路過的一隻烏鴉打了下來,那卡殼自己好了!”
“後來呢?”近衛勳十分好奇。
賈隊長十分惋惜,說:“後來人家沒給他開第八槍的機會,日川鋼闆大尉被人一腳踹倒,成了俘虜。”
“混蛋,仗打成這個樣子,你們怎麽還好意思來見我?”
“那一些被俘的帝國勇士呢?”近衛勳臉色鐵青。
賈隊長從懷裏掏出從英租界買來的報紙,他指着四行倉庫北面的一座屍山道:“太君您别着急,人一個不剩,全都在這裏了。”
“他們這是英勇就義,自殺爲天皇盡忠了嗎?”
“太君你想多了,是四行倉庫的守軍昨天晚上把他們全部捅死,當時那場面老轟動了。”賈隊長回憶起昨天晚上的名場面,那是唏噓不已。
“混蛋,你們就沒安排救援嗎?”
現場的鬼子軍官都羞愧的低下頭,滿編的近衛聯隊都拿不下一座倉庫,自己這些殘兵敗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膽子去劫法場。
昨天探照燈之下,那黑幽深邃的輕重機槍槍口,那又長又粗的十六門步兵炮,真的很吓人。
“混蛋,八嘎呀路,氣死偶咧!”近衛勳的胸口劇烈起伏,他面色漲紅。
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老血。
現場的鬼子軍醫大喜,他們差點笑出聲。
就能吐出胸中淤血,就代表人還有救,現在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那群帝國陸軍的恥辱,全都死有餘辜,死不足惜,死得其所,他們不配進入靖國神社,不過,四行倉庫的支那軍官,倒是大大的英雄!”
“你們誰有辦法聯系四行倉庫,我要以高官厚祿,金銀财寶,美女佳人勸降他,讓他爲帝國效力。”近衛勳強撐着支起身子,眯着眼睛道。
現場的鬼子軍官聞言,臉色頗爲難看。
賈隊長一聽,直接笑出了聲。
他毛遂自薦道:“太君,疾風知勁草,闆蕩識忠臣,此等危難時刻,我覺得,我可以站出來挽救大局!”
“賈桑,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近衛勳眼中出現了光。
旁邊的鬼子軍官也嚴肅道:“賈桑,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很快,一個打着白起,手裏扛着一捆電話線的鬼子翻譯官,便哆哆嗦嗦走進四行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