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地勢大部分都頗爲平緩,北部爲丘陵,而南方多爲平原地貌,在地理上屬于是華北平原。
在朐縣,因爲鷹狼衛情報,呂布得知了現在徐州郯縣極度空虛。
而陸康讓糜氏籌備軍糧,使得糜氏終于下定了決心,轉投明庭,也使得呂布得到了各地軍隊的具體的情況。
這一次随同呂布一同渡海而來的,算上海軍序列之中能夠出戰的軍兵有一萬二千人。
畢竟漢軍水師全滅,不需要擔心海上的憂患,原本近戰序列的水兵也因此得到了解放,這也是爲什麽這一次渡海,能夠運送這麽多軍兵的原因。
呂布的決定最終得到了甘甯還有顔良、文醜三人同意,在反複的推演之後,也得到了軍中參謀處的支持。
如今明軍已經開始全面實行參謀制,樞密院下新設一司,名“參謀司”。
其職責可以一分爲四。
第一、收集和整理有關資料,提供有關外軍的情報。
第二、收集和提供有關國内各軍區、各營、各部、軍事力量和資源情況的情報。
第三、收集與整理其職責範圍的一切資料,評述以往的戰争,管理戰争檔案和總參圖書館。
第四、收集對作戰有重要意義的一切地區編制軍事地理資料,并編制總參謀部工作所必需的地理與統計材料,同時管理司内繪制的地圖。
原本随軍鷹衛所承擔的測繪工作也被分到參謀司中,因此,一部分的鷹衛也被轉入了參謀司中工作。
除去直屬于樞密院的參謀司外,還于各軍、各部設上下級參謀處,參謀處下轄到部、營一級。
所有參謀都是畢業于太平道陸軍軍事學院,并且在講武堂經過了爲期一年的參謀培訓之後,才走馬上任。
這些參謀不是作戰經驗的軍官,就是随軍測繪、擔任斥候的鷹衛缇騎、他們基本上都擁有着極爲豐富理論知識和實戰經驗。
這些參謀所承擔的職責,其實就是這個時代,軍師所承擔的職責。
隻是明庭如今實行的參謀制度,将分工分的更細,讓原本一個人的工作變的數人。
明庭不缺武将,但是卻極度缺乏謀士,十多年的時間,許安的麾下也隻有閻忠、許攸、賈诩三人爲其出謀劃策。
審配等人雖然投降,但是因爲其身份的原因,還是其加入實際上并非本心,隻是局勢所迫,因此許安也不能委其重任。
就算是天下大勢已定的情況之下,也沒有更多的謀士願意主動加入太平道。
對于這種情況,許安其實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才開始推行參謀制度。
參謀制度原本就在推行,隻是因爲當時能夠擔任參謀一職的人極少,所以才沒有辦法推行。
但是現在不一樣,軍中的識字率不斷的提升,也湧現出了一大批文武兼備的軍官,這些軍官進入講武堂完成了參謀培訓之後,最後被分配到各軍、各部之中擔任參謀。
當然,參謀隻是輔佐,隻負責提供建議。最終做出決定的還是一軍之主将。
呂布的計劃在推演之中,也經過了軍中參謀處的完善。
最佳的路線也被參謀處所确定。
大明曆四年(197年),十二月十七日。
明軍登陸朐縣的第二日,呂布帶領着經過了短暫休整,狀态恢複的差不多的八千軍兵,輕裝簡行自朐縣一路向西。
說是輕裝簡行,但是這卻是指的是部隊之中的軍兵,他們的辎重都由糜氏商隊的馬車負責押送。
四輪馬車的結構并非是秘密,因此早已經開始在各地推行,如今糜氏商隊之中的馬車多是載貨量極大的四輪馬車。
徐州地勢平坦,天氣雖冷,但是卻并沒有下雪,路面幹燥,也使得行軍的速度得到一定的提升。
呂布領軍一路急行,一連行了兩日,官道之上卻不見幾名行商路人,就是哨卡都沒有見到一座。
大量斥候被撒出去探查之後,再次印證了鷹狼衛之前的報告。
如今的徐州,那些世家豪強大部分都向南逃亡,将宗族之中重要的人都送往更爲安全的南方。
而在各處的鄉亭,大量的民夫被征集,都彙聚到郯縣,而後跟随着軍隊一路趕赴北方。
至于爲什麽不見行商,也是因爲其大部分被陸康所征募,要求其爲軍隊運送軍需。
十二月十九日,行軍第三日。
終于遇到了漢軍的哨卡。
這些漢軍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他們完全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便被作爲先鋒的斥候騎兵直接擊潰。
徐州腹地,武備廢弛,這些軍卒的素養更是令人無語。
哨卡辎重,他們甚至連通風報信的狼煙都沒有準備,也沒有明哨、暗哨。
這些守衛哨卡的漢軍軍卒直到被綁住了以後,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遇到的是明軍,自以爲是什麽膽大包天的盜匪。
而當他們跪伏在路邊,看着從官道之上快步前進的一衆明軍軍卒之後便徹底的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們想不明白,在郯縣的周圍,怎麽可能出現明軍?
明軍莫不是都被擋在了北面的平昌和諸縣,上面的官吏都是這樣來告訴他們,他們也親眼看到大隊的人馬被調往北方。
莫非是北方又敗了,明軍攻入了徐州?
但是這也說不通啊,他們守衛的哨卡,是郯縣東面的哨卡,明軍沒有任何理由繞那麽大一圈過來的必要。
不過他們怎麽去想,并不重要。
重要的事,正因爲武備松弛,大量的民夫和兵丁、行商都被征募去了北方,守衛哨卡等地的軍卒嚴重缺乏戒備,根本就沒有想到明軍竟然會從東方出現。
郯縣東面的哨卡被依次拔掉,竟然沒有引起任何的騷動和反應。
最離譜的是,一處哨卡的漢軍守兵在看到了明軍的斥候騎兵騎乘戰馬飛馳而來的時候,還打開了哨卡主動放行,将其當成了己方的信使。
明軍就在這種情況之下,急速的向着郯縣挺進,卻是詭異的沒有被徐州方面發現。
一切進展的太過于順利,順利到連呂布都有些膽顫心驚。
他總是擔心前方是不是有伏兵,甚至覺得這一切會不會都是陸康聯通糜氏專門爲他設下的局。
不過呂布也清楚,他們遠渡重洋而來本來就是秘密,漢庭根本不可能知道,自然也沒有搶先布局的可能。
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自從在河東郡被許安在山道伏擊了之後,呂布便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
這小心謹慎的習慣,也使得他避免了很多次的風險。
再派出了大量的斥候,都收到了正面的消息之後,呂布再度下達了進軍的命令,他已經是确定了。
徐州軍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廢物,這些所謂的軍卒,根本就是一群剛剛拿起武器的農夫。
不過就算呂布也是依然謹慎,所有的安排都沒有攜帶,包括開路的前軍,殿後的後軍,甚至兩撥斥候騎兵輪番搜索周圍可疑的情況。
明軍就在這種情況之下,一路急行軍。
直到八千明軍出現在了郯縣以東不到數裏之地之時,郯縣的守軍才如夢初醒一般反應了過來。
這個時候,明軍已經進逼而來的消息才終于傳入了郯縣之中,傳入了陸康的耳中。
“你再說一遍?!”
陸康神色恐怖,猛然站起了身來,原本擺放在他身前的案桌也被掀翻在了地上。
陸康盯視着眼前前來禀報的信使,語氣森然。
剛開始消息傳來之時,陸康還以爲是自己的耳朵了出問題。
但是當再度确認了消息之後,巨大的恐懼瞬間便填滿了他的内心。
陸康身形一晃,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如果不是糜竺反應及時,差點就摔在了地上。
“關閉四方城門,傳令陳登,讓他帶兵馬上登牆守城……”
陸康并非是不知兵的人,此時他也是恢複了些許的理智。
任何的情緒在這個時候都是沒有作用,眼下當務之急,是擋住明軍的第一波攻勢。
雖然陸康并不知道明軍是從何而來,也沒看到明軍的具體情況,更不知道爲什麽明軍逼近到如此近的距離,才有人前來禀報這個消息。
但是陸康知道一點,許安擅用奇兵。
最爲著名的一戰,便是許安領兵偷渡陰平,一戰而破益州。
當時在益州的交戰雙方都隻以爲是神兵天降,而青州一戰,曹操領兵伏擊明軍先鋒,許安也是領兵突然出現在其後方,就此完成了合圍,一舉擊破了青州漢軍。
眼下突然出現在郯縣的這支漢軍也是奇兵,不知道以什麽方式潛入到了郯縣的東面,但是應當是大概率沒有重型攻城武器。
郯縣作爲徐州的州治,也算是徐州數一數二,當初大規模的加固城池,郯縣也在加固的行列之中。
隻要及時關閉了城門,依靠着堅城闊池應當還能堅守一二,到時候再招募城中的壯丁,或許能夠撐到回援。
最近的一支軍隊剛離開郯縣不久,急行軍兩三日的功夫能夠返回。
隻要堅持兩三日,各地的軍隊就能夠源源不斷的回防。
“陳從事已經帶兵上城了,四方城門已經關閉,也向各城發去了求援信。”
“好,好……”
聽到陳登已經帶兵登上城牆,關閉了城門,陸康的心緒的稍安。
“備馬,我要立即前往城牆。”
陸康終于是恢複了鎮定,不再需要旁人的攙扶,站穩了身形。
“對了……”
陸康正準備向着府衙之外走去,突然是想到了什麽。
“子仲。”
“我先去主持外城防務,守城軍将不足,你速去成内募集壯丁,協助守城。”
陸康說着,從袖中取出了一枚印信。
“此爲郯縣武庫的印信,憑此印信,在武庫之中可以支取武器。”
糜竺微微一怔,身形也爲之一滞。
不等糜竺去接,陸康便直接将印信放在了糜竺。
“情況危急,子仲速去。”
說完,陸康急匆匆的轉身就走,也不去看糜竺。
糜竺看着手中陸康留下了印信,神色古怪。
“主公……”
跟随着糜竺一并而來的一名侍從上前了一步,看着糜竺手中的印信,也是臉色古怪。
“想不到這個時候,陸康居然會把武庫的印信給我。”
糜竺舉起了手中的印信,嘴角上揚,勾起了一絲冷笑。
“你回宅邸,召集宅内所有的門客,讓他們前往武庫集合……”
糜竺看着陸康遠去的背影,聲音低沉的可怕。
“忍了這個蠢貨這麽久的時間,也是時候收取回報了。”
……
當陸康急匆匆的登上城樓之時,眼前的情形讓陸康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就在郯縣東面的原野之上,黑壓壓的明軍如同潮水般而至,其先鋒甚至已經湧到了城邊。
無數赭黃色的旌旗在原野之上迎風招展,明軍的大陣此時已經全面展開。
明軍雖然沒有重型攻城器械,但是卻攜帶不少的簡易雲梯。
陸康雙眉緊蹙,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明軍攜帶了攻城器械,哪怕是簡易的,都能帶來巨大的威脅。
陸康看向城牆之上的一衆,他從他們的臉上看到的盡是恐懼和驚慌。
如此多的明軍突然出現在城外,饒是陸康自己都感到恐懼,這些普通的軍卒又怎麽可以抱着平常的心态。
若非是有着城牆遮蔽,隻怕這些軍兵早已經崩潰。
陸康原本稍微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來,他甚至懷疑,明軍第一波攻城就能摧垮這些守城軍兵的士氣。
“使君。”
就在陸康思索着該如何行事之時,陳登帶着數名親衛已經是趕了過來。
“情況不容樂觀,明軍正在休整,恐怕在兩三刻内就會發起進攻……”
陸康神色微凝,兩刻鍾的時間,如此緊急。
糜竺恐怕根本來不及招募壯丁上牆,到時候莫非隻能依靠着這城牆上的一千名剛入伍不久的新兵?
陸康撐靠在欄杆之上,眩暈感再度向他襲來,讓他又有些站立不穩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一陣喧嘩聲使得陸康重新回過神來。
“發生什麽事了?”
陸康循聲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馬道之上,不少手持着刀兵,甚至有一部分身穿着盔甲的軍卒從馬道湧上了城牆。
“這是?”
陸康和陳登兩人一同走下了城樓,正好撞見了身穿着甲胄的糜竺。
“子仲,這是什麽情況?”
“聽說情況緊急,所以我第一時間召集了宅邸之中的門客,向城中的各家要了一些家丁,将武庫最好的裝備都給了這些人,先行帶人趕來支援。”
“使君放心,我在城中還留下了人手招募壯丁,要不了多久,協防的壯丁就能上牆。”
“子仲……來的……來的及時啊……”
陸康一時語塞,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以爲可能要守不住城池,但是沒有想到,糜竺竟然帶着這麽健碩的軍卒及時趕到。
“此戰若勝,我定爲子仲親自表功。”
陸康握住了糜竺的手,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多謝使君了。”
糜竺微微躬身,一如既往的恭敬。
隻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糜竺眼眸之中那一瞬即逝的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