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鴉啼散玉屏空,一枕新涼一扇風。
睡起秋聲無覓處,滿階梧桐月明中。
初平四月(193年),秋,九月。
天氣逐漸正在慢慢變涼,南中永昌郡、越巂郡、牂柯郡、益州郡、犍爲蜀國五處郡國的郡守國相盡皆遞交了降表。
勝負已分,益州軍的主力已經戰敗,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度召集足夠的軍卒來抵抗黃巾軍的進攻。
更何況如今進入益州統領黃巾軍的主将乃是如今兵陰陽家的執牛耳者,太平道的道主。
許安以雷霆手段,猶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了成都城外,讓人不由的浮想聯翩。
黃巾軍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黃巾軍的出現也實在是令人費解,令人匪夷所思。
成都之戰,黃巾軍擊潰了益州軍和東州兵兩方勢力,兩方勢力大量的軍卒被黃巾軍所俘虜。
任憲被親斬,其首級更是被傳首七郡,以示威懾。
漢庭派遣的一萬餘名援兵也失去了聯絡,據聞漢庭援兵早已經是被黃巾軍發現,随後便被趕到而來的黃巾軍輕而易舉的擊潰。
漢軍軍衆四散,其主将李嚴被黃巾軍斬殺。
這個消息沒有人不相信,因爲李嚴離開江州向西南繼續前進不到數日的時間,趙砥便帶着益州黃巾軍兵臨江州城下,迫降了江州城的城守,而漢軍的消息也被趙砥傳到了後方。
許安自然是有所安排,于是這些大多連戰陣都沒有經過的新兵,就這樣在立着符節還有十餘裏之地時便遭遇了黃巾軍蓄謀已久的伏擊。
漢軍大敗,死傷慘重,面對着早有埋伏的精銳黃巾軍,大部分的漢軍最終都選擇了投降。
漢軍主将李嚴并沒有投降,帶領親衛在林間據守,最後被黃巾軍包圍。
黃巾軍将李嚴及其十數名親衛圍困之後,以弓箭在遠處射擊。
李嚴麾下的親衛并沒有多少的盾牌,萬箭齊發之下,這支堅持抵抗到了最後時刻的漢軍就此全軍覆沒。
在得知了死去漢軍的主将是李嚴之後,許安心中不免有點惋惜。
李嚴在曆史上的評價毀譽參半,雖然私德不好,但是能力還是頗爲出衆,與諸葛亮曾同爲劉備臨終前的托孤之臣,若是歸附太平道也不失爲一大助力。
不過也隻是些許的惋惜,其實就算是能夠俘虜李嚴,也難以招降李嚴。
畢竟李嚴是南陽人,李氏在南陽也算是大族,李嚴的家眷都在南陽,肯定是不可能歸附太平道的。
這一次益州之役,擊殺了李嚴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如今漢庭之中名将如雲,謀士如雨,能夠削弱多少漢庭都是有助于太平道的發展的。
随着李嚴帶領的漢軍敗亡,也标識着黃巾軍徹底肅清了殘存的力量。
南中五郡遞來降表,巴郡最後的幾座城池也宣布了歸附。
初平四年(193年),九月二十五日。
益州州内最後一座城邑也向着許安遞交了降書。
南蠻諸部雖然沒有遞交降表,但是當黃巾軍的使者趕到之時,南蠻諸部的統領也都表示願意接受太平道的統治。
自此,益州全州盡歸黃天,所有的城池上空飄揚的不再是漢庭火紅色的旌旗,而是變成了太平道土黃色旌旗。
太平道所掌控的疆域再次擴大,已經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龐然巨物。
其疆域東至幽州濡水,西達涼州敦煌郡的玉門關。
北到西部鮮卑舊地涿邪山、俊稽山一帶,與烏丸等北地諸部相對而往。
南通南蠻諸部,影響的區域已經延伸到了後世緬甸所在的位置。
太平道如今占據涼州、并州、中州、益州四州之地,還在幽州占有兩郡。
如果是按照後世的行省的分布來看,現在太平道的疆域已經擴大到了甘肅、陝西、山西、甯夏、四川、重慶、貴州、雲南、内蒙古等地。
疆域之遼闊,遠勝漢魏。
益州的人口雖然沒有經過普查,其又經過了數次的戰亂,但是數百萬人之民必然是有。
現在太平道麾下的人口早已經邁過了千萬這個大關。
郭泰和張衛也在江關拿下之後,各自領兵返回了城池之中,據守不出。
荊州軍得到兩軍撤退的消息,如蒙大赦,根本沒有追擊的想法。
荊州少馬,也少騎兵,雖然荊州中南部河網密布不善于騎戰,但是南陽郡地勢平坦,騎兵來去如風,荊州軍根本無力抵擋。
這些長久以來都在南方的普通荊州兵何曾見過數以千計乃至數以萬計的騎兵沖鋒陷陣。
他們所見過的最多的戰馬的時候,也不過是看到那些出門前呼後擁有着數十騎護衛的世家大族。
但是郭泰這次麾下帶領黃巾軍騎兵可是真的有萬人之多,爲了能夠最大限度的留下荊州軍,使其不敢支援益州,郭泰這一次的襲擾幾乎就是真的進攻南陽。
南陽郡的丹水、南鄉、析縣、順縣四城被郭泰和張衛聯手擊破,甚至還和荊州軍爆發了一場規模不小的會戰。
荊州兵足有三萬餘人,依靠着城池堅守,還有不少的鄉勇助戰,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大敗而歸,若是沒有城池依靠,恐怕這些荊州兵将會被郭泰全部斬盡殺絕。
現在天下三分,形勢再度易轉。
魏庭卻是成爲最弱的一方,隻占據幽州、冀州、青州三州之地,司隸部分,魏庭在漢軍組織的兩波攻勢之下,接連失去了對兖州、徐州的控制權。
進攻的受挫,戰事的失利,也讓青州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漢庭占據兖州、豫州、徐州、揚州,荊州五州之地,交州名義上也已經臣服,若是再讓收取了青州,便将會占據七州之地。
大漢十三州,太平道占有四州,漢庭占有六州,而魏庭隻占據三州之地。
中原大地的攻守之勢再度轉換,已從魏庭的進攻重新演變成了漢庭進攻。
鷹狼衛回禀的消息,漢庭正在積極準備北伐。
交州的歸附,也讓漢庭失去了一部分的後顧之憂。
而許安攻取了益州的消息,也讓漢庭感到了一股極強的危機感。
占據了益州的太平道,将可以用從多個地方向着漢庭發起進攻。
江關的丢失,使得黃巾軍順流而下成爲了一件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江關丢失,再無天險可以攔住順流而下的益州水師,劉表将原本身爲江夏太守的黃祖調職爲南郡太守,以防備益州黃巾軍可能的進攻。
雖然知曉益州之地情況錯綜複雜,太平道要完全掌控益州肯定要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是黃巾軍此前可是有過剛剛攻下了一地之後,并不停止進攻的步伐繼續進攻的先例,所以劉表還是選擇了最爲保險的安排。
漢庭得知了益州被黃巾軍攻占之後,也是迅速的制定了北伐的計劃。
黃巾軍要消化益州需要時間,而一旦其完全消化了益州之後,黃巾軍兵出荊州的可能性将會大大的增加。
一旦黃巾軍真的加入了戰場,那麽他們将會徹底被拖入戰陣的泥潭,就此深陷進入。
漢庭和魏庭不想成爲相争的兩虎,最後讓黃巾軍白白撿了偏移,所以兩方勢力聯手起來将太平道趕回了關中之地。
但是任誰也沒有想到,易守難攻的益州,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時間連續變換風雲。
漢中郡竟然早已經是選擇了歸附太平道,而黃巾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是進入了益州,而後更是趁着消息都還沒有傳播出去之時,便已經是占領了江關,封閉了荊州和益州的主要通道。
現在漢庭的人才明白了,許安這是在以退爲進,如同戰國策中的管莊子一般,隐匿在兩虎的視線之外,等着兩虎相鬥彼此搏殺陷入衰弱。
雷動風舉,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雷霆萬鈞之勢,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縱使知曉許安的戰法,但是就是無法防備。
編觀黃巾軍戰史,無論是進攻上黨、并州還是幽州兩郡和涼州,還是何地。
似乎黃巾軍很早就已經開始編制一面大網,在他們的敵人并沒有警惕之時便已經開始編織。
等到敵人終于醒悟,明白了威脅将至之時,那大網早已經編織完全,而其也已經成爲了黃巾軍的囊中之物,被黃巾軍淩厲的攻勢所粉碎。
魏庭的軍隊給人一貫印象是武備精良,甲堅刃利。
漢庭的軍隊給人一貫印象是軍陣嚴謹,軍将骁勇。
而太平道的軍隊給人的留下印象卻隻有迅捷,猶如暴雨天中那一閃而過的閃電一般迅捷。
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黃巾軍卻已經是将其擊潰,盡數瓦解,結束了戰争。
黃巾軍行軍的速度實在是匪夷所思,騎軍的行軍速度,最快一日甚至可以到達兩百多裏。
而黃巾軍的精銳步卒一天可以行進一百多裏,當然這并非是攜帶重甲軍備之後的行軍速度,攜帶重甲之類的東西,行軍速度必然會減慢一些。
但是就算如此也是極爲恐怖的一件事,漢軍和魏軍步卒根本沒有部曲能夠做到在一天之内行進一百多裏,起碼目前爲止漢軍和魏軍都沒有做到過。
其他的軍隊想要模仿黃巾軍的戰法幾乎難以做到。
黃巾軍的精銳步卒可以在長時間的保持高速行進的速度,他們長期訓練,耐力良好,大多都是貧苦的農戶出身,耐力因爲長久的農活而變得極爲良好,在長久的征戰生涯之中,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連番的轉戰,有獨輪車和四輪馬車組成的後勤部隊保障了他們的後勤配給。
當然這其中他們的意志力也遠超常人,能夠成爲直轄軍的黃巾軍軍卒無一不是太平道的道衆。
西部鮮卑、南匈奴、烏桓等部的歸順,讓黃巾軍并不缺乏肉食,現在黃巾軍精銳步卒的夥食之中經常會出現肉食,大量的肉食也使得他們的體格更爲的強健。
黃巾軍的騎軍多是一人兩馬,甚至一人三馬,雖然對于後勤的壓力的很大,但是也給了黃巾軍的騎軍能夠快速的移動的能力。
黃巾軍占據了益州之後,使得漢庭感到了緊迫。
所以孫堅上書請戰,想要在太平道消化益州之時,大舉北伐。
孫堅的請求傳至陳都,漢庭一衆官員很快便議定了下來方略,畢竟太平道的威脅實實在在,不久前黃巾軍兵出漢中、武關進攻南陽郡已經是引得朝野振動,畢竟南陽郡距離陳都的距離并不遙遠。
漢庭定下了方略,兵分兩路以伐魏,先行攻取青州。
第一路,由蕩寇将軍朱治統領,領孫策、淩操、周泰、蔣欽等将,經由徐州琅琊國進攻青州的北海國,攻取青州東部。
第二路,由前将軍袁術統領,領曹操、劉備等将,經由兖州的濟北國進攻青州的平原郡與濟南國,攻取青州西部。
兩路齊進,左右合圍,以求将青州兵徹底困死在樂安國和齊國兩地。
一旦攻取了青州,漢軍将會多出大量的渡河點,屆時黃河将不再成爲阻礙漢軍北上的屏障,冀州之地将會徹底暴露在漢軍的兵鋒之下。
漢庭并沒有急于進攻洛陽地區,如今太平道已經可以威脅荊州,現在函谷關還在太平道的手中,讓袁紹繼續将軍兵耗在洛陽地區也是一件好事。
方略既定,漢軍便開始秣馬厲兵,調兵遣将,籌備進攻青州事宜。
孫堅沒有離開濮陽城,而是下令麾下的部曲進駐白馬等渡口,又名人于廣成關屯兵,給了魏軍一個将要進攻洛陽的信号,以求能盡可能的迷惑魏軍将兵力集中在洛陽地區和東郡減輕青州的壓力。
隻是漢庭的算計雖好,魑魅受制于早已恢複一些元氣的繡衣使者制約沒有辦法探查到實際的情況,但是如何防範,還是被鷹狼衛抓住了空子。
漢軍的調動,沒有瞞過很久之前便一直潛伏在漢庭的鷹狼衛。
鷹狼衛将漢軍準備進攻青州的消息暗中傳遞給了魑魅,提前給予了魏庭警示。
而這其實并非是真正的開端。
真正的開端,是在初平四年(193年)的十月十九日。
在進攻青州之前,十七日時,朝堂之上想要再次議定豫州牧的人選。
十九日,廷尉收到幾封匿名的舉報信,幾名親近孫堅的官員被舉報,信上言之鑿鑿,甚至還有具體的證據,廷尉查核之後發現屬實,于是立即招來那幾名官員審訊。
本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這個節骨眼就有些敏感,讓人難免想到王允和劉寵想要清除異己。
而讓事情變得失去的控制的,引發漢庭朝堂震蕩的,卻是因爲一名對于讓蓋勳擔任豫州牧,持反對意見的官員被人發現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