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三竿春霧消。
冀縣府衙正廳,一改往日的威嚴,盡是一番喜氣洋洋景象。
閻忠、賈诩、劉辟、龔都、徐晃、呂布、張遼等一衆黃巾軍的高級将校雲集一團。
廳堂内的氣氛并沒有平時重大的集議那般的沉悶,衆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和相熟的人低聲的閑聊着。
西部鮮卑覆滅,北境諸部不敢南下而牧馬,涼州旬月安定,十三郡之地無論漢羌盡皆伏首。
中原紛亂,但是太平道轄内之地卻已經是安定。
那幾名提出反對意見的使者見到許安派兵,立刻便是服軟,隻能是答應了所有的條件。
韓遂和馬騰兩人,一死一降,十萬西涼騎都敗在了高平川,他們又如何能抵擋住黃巾軍的兵鋒,在這涼州苦寒之地,這些部落能夠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長久生存,并非是沒有原因,起碼他們并不愚蠢,不至于去做那螳臂當車的蠢事。
“大賢良師至!”
随着鷹狼衛缇騎高昂的聲音,廳内衆人皆是神情一肅,向着廳後的屏風看去。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許安頭戴太清魚尾冠,身穿黃娟道衣,腰系玲珑帶,與身穿着直領複襦裙王異聯袂[mèi]而出。
“拜見大賢良師,拜見夫人。”
衆人皆是雙手作揖,躬身行禮。
“免禮。”
許安笑着往下壓了一壓手,顯得神采奕奕。
堂内一團祥和,許安的正室夫人之位定下,喜結連理,極爲振奮一衆太平道的将校官吏的心緒。
雖說許安現在不過二十六歲,正值春秋鼎盛之際,但是衆人實際上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雖說許安在很多人的心中,已經比肩神明,黃天的化身。
但是黃天化身并非是不死不滅,也并非是可以長生不老,張角也黃天化身,一樣病逝在了廣宗城。
許安并沒有兄弟姐妹,一直以來都是孑孓一人,上谷烏桓大人難樓的女兒許玉雖然幾年前入了内廷,但是許玉終究是烏桓人而不是漢人。
許安若是出了什麽意外,隻怕現在如日中天的太平道轉瞬間便會分崩離析。
但是現在不同了,許安和王異成婚,也讓衆人暫時安心了一些。
一旦王異誕下子嗣,如果是男丁,那麽就算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太平道也不至于分崩離析。
一個派系一個勢力必須要有符合法理的繼承人。
許安坐在了首座之上,王異則是坐在了他身側稍微後方一些的椅子。
劉辟和閻忠兩人如今也沒有坐在許安的身側,兩人皆是分别站于兩邊。
閻忠居右,右側是從前往後便是龐渤、賈诩和一衆新選出來的各郡太守,還有太平道的符祝。
劉辟居左,左側依次是龔都、呂布、徐晃、馬騰、張遼、周倉等一衆将校。
“以往各位不是在各地爲官,便是鎮守一方,今日難得齊聚一堂。”
許安的目光在衆人的身上一掃而過,出言道。
“我軍現如今已經安定涼州,不過我還是要提醒諸位一句,不要沾沾自喜,固步自封,就算是占據了涼州,天下十三州我等也才占據二州之地。”
衆人齊聲應諾,堂中的氣氛也肅穆了一些。
閻忠現在已經辭去了中軍府府令的職位,也不在許安的幕府之中了,龐渤也辭去了外務司司令的職位,随着閻忠一起脫離了許安的幕府。
現在閻忠爲涼州牧,龐渤則被拜爲涼州别駕。
現在許安的幕府之中,隻剩下了賈诩和許攸、還有楊績和傅祁。
謀主之位自然便是落在了賈诩了身上,賈诩算閻忠的半個徒弟,許安讓閻忠接任涼州牧的時候,讓閻忠推舉一人爲新的謀主,閻忠推舉的正是賈诩。
許攸雖然也有智略,但是現在卻并不适合作爲太平道的謀主。
因爲繡衣使者追擊,給許攸留下的刀傷,讓許攸對漢庭恨意深刻。
許攸甚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抽空去關押着罪犯的诏獄之中,親自動刑,以發洩心中的怒火。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将不可以愠而緻戰。
許攸主觀的情緒太過嚴重,很可能會在其制定方略的時候受到影響,而這卻是萬萬不能的。
而賈诩卻能在大部分的時候保持冷靜,并制定出風險不大,而又能獲取最大利益的方略。
“如今涼州安定,此間事了,各郡郡守已定,羌胡臣服,合爲一體,我們也不應該繼續停滞,應當繼續向前。”
許安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俯瞰着堂中的衆人。
“漢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群雄并起,諸侯争霸,強則強,弱則亡。”
“天下未定,請諸君與我繼續同行。”
許安面色肅穆,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
堂中衆人一起還禮,紛紛出言附和。
“涼州地處邊陲,西部鮮卑,北境諸部已經懾服,不敢犯邊,西域安定,未有戰亂,現在主要的精力應當放在防守之上。”
關中爲董卓所占,現在董卓正在厲兵秣馬,不過其現在正和孫堅陷入僵持,但是許安突襲涼州的也讓董卓有了反應。
現在董卓占據關中之地,而黃巾軍涼、并兩州,又占領了河東郡,等于是從三面将其團團包圍,雖有關隘作爲阻礙,但是黃巾軍有霹靂車這樣的大殺器,董卓這些日子可謂是寝食難安。
這也是爲什麽董卓隻派了兩萬軍卒東出函谷關,而沒有再增派兵力的最大原因。
漢中現在被張魯占據着,劉焉占據益州,任命張魯爲督義司馬,與别部司馬張修帶兵同擊原先的漢中太守蘇固。
張修殺蘇固後,張魯又殺張修,奪其兵衆。
并截斷斜谷道,又在劉焉授意下,殺害了朝廷使者。
現在張魯在漢中傳道,自稱爲五鬥米道,自稱“師君”。
來學道者,初稱“鬼卒”,受本道已信,則号稱“祭酒”,各領部衆;領衆多者爲“治頭大祭酒”。
不置長吏,以祭酒管理地方政務。繼承其祖的教法,教民誠信不欺詐,令病人自首其過。
對犯法者寬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後才加懲處。
若爲小過,則當修道路百步以贖罪。又依照《月令》,春夏兩季萬物生長之時禁止屠殺,又禁酗酒。
張魯還在漢中郡内創立義舍,置義米肉于内,免費供行路人量腹取食,并宣稱,取得過多,将得罪鬼神而患病。
現在的漢中郡被張魯經營的猶如一塊鐵桶。
“現今局勢變動,原本防區的劃分已經不符合現在的情勢,所以我準備更改。”
許安拍了拍手,早有鷹狼衛的缇騎将一副巨大的堪輿圖挂了起來。
這一副堪輿圖,繪制的是如今太平道占據的并州九郡、幽州兩郡、司隸的河東郡,還有涼州十三郡共計二十五郡的郡國圖。
“首先,朔方防區裁撤,西部鮮卑既除,那麽朔方便不需要囤積大量的軍兵。”
“第二,改防區爲軍區,以後稱呼防區,皆稱軍區,軍區主官稱爲兵備道。”
“兵備道分理軍務,操練衛所軍隊和地方民快,緝捕盜賊鎮壓民亂,監督地方軍隊,管理地方兵馬、錢糧和屯田,維持地方治安。”
“兵備道有問理刑名,禁革奸弊,監督地方之權,可以越過中軍府直接向我上禀密信。”
“涼州隻設軍區一處,暫定名爲定北軍區,定北軍區由張燕任兵備道,益州劉焉不足爲道,其龜縮一地,隻求自保,并無争霸天下之雄心,隻需要警備關中董卓即可。”
“涼州軍區範圍爲安定郡與北地郡的南部地帶,定兵額兩萬,戰時受本州州牧節制。”
許安在太平道之中郡國内實行的軍政分隔,郡守、縣令并不能管理本郡、本縣的軍隊。
但是州牧的還是可以管理軍隊,如今直屬于閻忠麾下的部曲已經多達兩萬,如果算上涼州各郡國的軍隊,那麽便直逼近五萬軍隊的大關了。
太平盛世各州實行軍政分離自然是合适,但是現在正處于亂世,軍政分離實際上會嚴重拖慢反應的速度。
以明朝爲例,在戰時會臨時任命高級官員爲督師,掌有較大的權力,爲的便是應對戰事。
例如楊鶴是甯夏、延綏、甘肅三邊總督,可稱督師三邊;盧象升總理川、陝、湖廣等七省的軍務,督師七省。袁崇煥督師薊遼。
不過州牧權柄過重,在戰時可行,但是并不利于長治久安。
東漢末年的亂世,很大程度就是因爲漢靈帝聽從了劉焉的谏言,改置州牧而形成的。
軍區的存在,也是爲了遏制住州牧的權柄。
許安的目光停留在了徐晃的身上。
“原上郡軍區兵備道由郭泰接任,原河東軍區兵備道由公明接任。”
閻忠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徐晃。
徐晃算的上最早歸附許安的大将,許安一直以來也對徐晃委以重任,葵城、汾水、朔方、幽州、冀州黃巾軍的主要戰事,徐晃都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這一次襲取涼州,徐晃更是獨領一軍南取武威,一路長驅直入,更是在金城郡,陣斬了馬玩、楊秋兩将。
若說在如今的黃巾軍之中,最有大将風範,最有統帥經驗的人是誰,那麽首推徐晃絕對沒有錯誤。
徐晃爲人儉約畏慎,治軍嚴謹,自成一派,臨陣指揮從容不迫,甚至許安都曾經稱贊徐晃,有周亞夫之風。
對于識人的能力,閻忠自從張遼和郝昭之後,便沒有再懷疑過許安。
閻忠之所以側目,并非是覺得徐晃不能勝任,隻是許安這樣的安排不由的讓閻忠多想。
許安這次準備用兵涼州,方略定下來之後,第一個命令,便是增設朔方防區,讓徐晃統領軍隊鎮守朔方。
而現在許安又将原本鎮守河東郡多年的郭泰調到了上郡,以徐晃爲河東軍區的主管。
聯合之前許安的舉動,這便有些引人深思了。
閻忠想着一旁的賈诩看了一眼,而這時賈诩正好也看向閻忠。
兩人四目相對,閻忠看到賈诩的臉色,便知道賈诩應該知情。
賈诩看到閻忠征詢的目光,微微颔首,閻忠心領神會,收回了目光。
看來許安是對司隸之地有了一些别樣的心思。
張燕、郭泰都是黃巾軍中的宿将,兩人統帥軍兵的能力的也不俗,獨領一軍綽綽有餘。
北地、安定、上郡、河東。
閻忠雙目微眯,四處郡國被他勾連了起來,他的心中已經是有了腹稿,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西涼健勇天下聞名,涼州大馬,橫行天下,涼州鸱苕,賊寇消,鸱苕[chī tiáo]翩翩,怖殺人,我之前已經派遣令騎傳于涼州十三郡,召集涼州十三郡之精銳于冀縣演武。”
“演武選拔五千人,号爲‘西涼’,與骁騎、武骧、并州、上谷、度遼五營并列。”
幽州突騎,并州弓騎皆是名冠一時,但是與之相比,西涼騎卻是既能沖鋒陷陣,又能縱馬馳射。
涼州靠近西域,不乏名馬,馬種也因此得到了改善,馬騰、韓遂兩人麾下的精銳騎軍,所騎乘的戰馬比一般騎軍所騎乘的戰馬要高大不少。
馬騰和韓遂兩人被擊敗後,大量的軍卒歸降,還有數以萬計的戰馬被許安一并截獲。
到手的戰馬許安自然沒有收回之理,這些戰馬大部分都被許安交給了閻忠,以及補充麾下的騎軍消耗。
在這之前,這一大批戰馬之中最優秀的戰馬已經被挑選出五千多匹,用來作爲西涼營的戰馬。
加上西涼營,許安麾下的直屬騎軍将會達到兩萬五千人左右。
這也意味着在騎軍的方面,天下已經無人可以出太平道其右。
董卓麾下的精銳西涼騎經曆了數次敗仗之後,已經隻剩下了一萬餘人。
而公孫瓒的白馬義從隻有下了數百人,麾下的精銳起兵也在屢次大戰之中消耗了不少,也不過已經低于了萬人之數。
裝備了新式馬具的黃巾軍精銳騎軍,将會在戰場上教導漢軍,什麽叫做真正的突騎。
“涼州鼎已經鑄造完畢,母鼎已經送往了并州晉陽,子鼎現在還留在冀縣,六月一日,在涼州祭告黃天之後,我便啓程返回并州。”
許安面對着閻忠,鄭重其事道。
“涼州,就拜托閻公了。”
閻忠微微躬身,低首行禮。
“必不負明公所托。”
許安眼眸明亮。
西涼平定,棋盤之上,屬于太平道的大龍已經是徹底恢複了神采。
今天是二合一,馬上要進入下一卷了。
這一本書預估的字數,大概就是三百萬,我也沒有寫過那麽長的小說,現在每寫一章,對我來說都是在刷新記錄,預估的不準确别噴我,老玻璃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