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橫、成宜兩人看到南岸的亂局,也并沒有立刻帶兵逃跑,當時韓遂就在南岸,他們兩人已經是手足無措,正想要想辦法去救援韓遂。
韓遂被閻行護着抵達了北岸,張橫、成宜兩将也迅速趕到。
“回平襄!”
韓遂沒有絲毫的猶豫,根本不敢耽誤,他不知道黃巾軍有多少人到了冀縣,這裏還有沒其他的埋伏。
如今再度遭逢新敗,他知道自己麾下這些軍将士氣隻怕已經是落入了谷底,黃巾軍或許随便再來一支生力軍便可以将他們全部吃掉。
張橫、成宜兩人此時也亂了心神,韓遂安全逃離他們兩人也算是有了主心骨,兩将立刻召集了軍中将校,号令衆軍跟随着韓遂北上。
一路上,幾乎沒有多少的時間休息,這一次他們行軍的速度甚至比來的時候還要快上了一分。
再面對着身後死亡的危險之時,衆人也都爆發出了極大的潛力,甚至夜晚都在行軍,連睡覺都已經省去了。
“到了城内之後,張橫你帶兵備好幹糧,然後将引火物都放在倉庫衆,成宜你去武庫,将能帶上的都帶上嗎,不能帶上的全都燒了,等到我們一出城,就全部燒掉,一點也不要給黃巾軍留!”
韓遂面色獰猙,咬牙切齒道。
眼前平襄城的城垣越來越近,韓遂心中緊繃的弦終于是放松了下去,總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那種恐懼韓遂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經受第二次。
看着平襄城城垣上藍色的旌旗,韓遂神情稍緩。
韓遂目光閃動,看着平襄城的城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看了一眼四周狼狽不堪,士氣低落無比的軍将,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
這樣的軍勢,這樣的士氣,根本沒有辦法依仗。
接連遭逢兩次大敗,已經是讓他麾下這些騎軍士氣跌倒了谷底,他必須要想辦法重振旗鼓,必須要止住這一股邪風。
否則一旦率領着這樣失去了精氣神的部曲返回了後方,隻會讓其他士氣正常的部曲感到惶恐。
“傳令下去,今天城中縱馬一日,明日五更,撤往榆中城!”
韓遂聲音清冷,既然平襄城保不住,那麽他也沒有必要心慈手軟。
留下一座完好的平襄城這不是資助自己的敵人嗎?
但這終歸是一直在韓遂統治之下的城池……
張橫、成宜兩人霍然擡頭看向韓遂,目光複雜,閻行則是雙目微眯盯視着韓遂,不過三人都沒有提出反對直言。
“将軍有令,城中今日縱馬一日…………”
軍令一級一級傳下,隻是剛一傳播,便在一衆涼州騎軍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縱馬便是允許他們肆意劫掠,便是讓他們肆意妄爲的免死金牌。
一衆涼州軍的騎陣之中登時便爆發了驚天動地的呼喊聲,憋悶了如此之久,黃巾軍的威脅就在他們的旁側,一直以來都被沉重大山壓抑着,現如今終于能有一個讓他們宣洩怒火和壓抑的地方了。
“萬歲!!!”
涼州軍的騎陣之中,無論是漢騎還是羌騎皆是眼冒兇光,殺氣畢露。
平襄城也算是漢陽郡的大城,裏面的商賈富戶可不在少數……
韓遂目光冷然,一言決定了數萬的生死,但是他的心中根本沒有絲毫的波動,大部分的人在他的眼裏不過隻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遠處的平襄城上的軍卒似乎發現了他們的到來,數隊遊騎靠攏而來,引領着他們往平襄城行去。
“張橫、成宜你們現在去召集軍兵,入城後立即帶本部人馬前往武庫和糧庫,不要讓亂兵沖撞了。”
張橫、成宜了兩人點頭稱是,告罪了一聲之後,便離開了韓遂的隊列之中。
“我們先入城,然後再讓其他的軍卒入城。”
韓遂沒有看張橫、成宜兩人離去的身影,平襄作爲最前沿的府衙,府衙之中還存放着大量的重要物品,必須要先保護起來。
稍許片刻,張橫、成宜兩人已經召集了嫡系的部曲,跟在了韓遂的後方。
平襄城的城門早已打開,但是剛一步入城門的甬道,韓遂便發現了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平襄城,似乎有些太過于安靜了。
雖然此前因爲他進入了平襄城,又有傳言說黃巾軍打進了漢陽郡,一時間人心惶惶,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安靜。
清冷的馬蹄聲踩踏在地面上發出的響聲回蕩在平襄城城門的甬道之中,一聲又一聲的敲擊在韓遂的胸腔,敲擊着韓遂的心髒。
咚咚咚!
韓遂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髒跳動的聲音。
步出甬道,陽光重新出現在了韓遂的眼前,韓遂緊握着手中的缰繩向着四下看去,卻并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主公?”
閻行看着一旁面色難堪的韓遂,低聲喊了一句。
和韓遂不同,他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呼——”
韓遂長出了一口氣,看來是太過于多疑。
而就在這時異變驟起。
“咻——————”
一聲銳響劃破了長空,韓遂眼眸之中的瞳孔猛然一縮。
“嘭!”
還沒有等韓遂反應過來,一聲巨響已經從他的身後傳出,城門在韓遂的身後轟然關閉。
一衆涼州軍的軍卒皆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的無以複加,手足無措,他們還處于震驚的狀态,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四下突然湧出了大量的頭戴黃巾,身穿玄甲,手持着盾槍的黃巾軍軍卒組成了盾陣,而内城和城門上也出現了大量手持着弓弩,虎視眈眈的弩手。
“嘩————”
一面面藍色的旌旗被扔下了城牆,取而代之是一面又一面土黃色的旌旗。
“籲——”
四下突然湧出的黃巾軍軍卒,還有那巨大的關門聲,驚擾了韓遂座下的馬匹。
此時的韓遂根本沒有辦法去想其他,隻能是竭力的控制着座下的受驚的戰馬。
不止韓遂一人的戰馬的受驚,其餘一衆涼州軍的坐騎也受到了驚吓,有人控制不住座下的戰馬,被帶的向四處亂奔而去。
但聽弓弦聲響,密集的箭雨從盾陣之後激射而出,直接将其連人帶馬射成了馬蜂窩。
那些掙紮着沖入盾陣的戰馬無一例外都被長槍刺成了篩子。
韓遂止住了戰馬,絕望從他的心頭湧出。
事到如今,他如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中了黃巾軍的埋伏,他的一舉一動皆在許安的算計之中。
從高平川開始,再到冀縣,再到平襄,三戰三敗,全都在許安的算計之中。
他就一開始就掉入了許安進行構建的陷阱之中,雖然其中一些細節許安沒有算到,但是許安仍然是在最後的關頭挽救了局勢。
“萬勝!!”
“咻——————”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從城外傳來。
韓遂心中更沉,他知道城外的軍将也完了。
“嘩————”
淩亂的踏步聲響起,韓遂循聲望去,身前原本嚴密的盾陣在這時陡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一杆高大的土黃色大纛旗首先映入了韓遂的眼簾,而後九面日月星辰旗緊随其後,再然後是無數迎風飄揚的虬龍旗。
許安策動馬缰,牽引着座下的奔霄緩緩而出。
劉辟和呂布兩人一右一左,護衛在許安的旁側。
許安看着不遠處的韓遂,心中有些驚訝。
韓遂現實中看起來,和鷹衛繪制的畫像,以及他想象中的模樣都完全不一樣。
此時的韓遂,一身戎裝還算幹淨,面色慘白,須發雜亂,沒有戴頂盔,隻是包了一條藍巾,沒有許安想象中的枭雄氣勢。
不過看到韓遂的第一眼,許安的第以感覺便是心中微微有些寒意,尤其是韓遂的眼睛,藏着的盡是怨毒。
這樣的陣勢,還有那樣如此醒目的旌旗,黃巾軍中隻有一人有這麽待遇,而那人無疑就是現在太平道的領袖,黃巾軍的統率大賢良師許安。
“許安?”
許安雙目微眯,并沒有和韓遂說話的意思。
就算韓遂真的肯投降,許安也不會想去收他。
韓遂雖然能力過人,在涼州威望确實是高,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成爲饒韓遂一命的理由。
韓遂其人反複無常,重利輕義,冥頑不靈。
将其收入麾下弊大于利,若是委以重任,依照韓遂的性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反複。
而若是不委以重任,以韓遂不甘人下的性格,隻要是有一丁點機會都會被其抓住,甚至是主動創造機會。
裏應外合,作爲奸細的事情,韓遂做出來的可能性也十分之大。
韓遂隻要是活着,許安就必須要分出一絲心神來提防韓遂,來警惕韓遂。
而收下韓遂,最多就是勸降的時候稍微容易一點。
現在馬騰已經是選擇了臣服,還剩下的金城、隴西兩郡不過也是黃巾軍的囊中之物。
韓遂若死,那麽群龍無首的金城、隴西兩郡,實際上他們的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投降。
韓遂和馬騰兩人已經是涼州最後兩位有威望的人凝聚起涼州人心的人物,其餘的人都已經步入了九幽。
“殺!”
許安面無表情的舉起了手中的馬鞭。
如蝗般的羽箭驟然從各處的軍陣之中飛出,向着韓遂激射而去。
還有一章,晚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