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暗流湧動,朝臣各懷鬼胎,大漢這座無比高大的大廈正在搖搖欲墜。
劉宏雖然極力的隐瞞,還有繡衣使者遮掩,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洛陽城中的那些位居于廟堂之上的高官,豈非是什麽平凡之人。
若真是什麽庸才,就算憑借着家族的勢力成爲高官,但也定然不長久。
冀州等地發生了如此大的動亂,這幾乎引得朝野震動的事情,卻隻是讓劉宏匆匆露了一面,随後便又返回了厚德殿中。
起初朝臣真以爲是劉宏病體剛愈,荒唐的習慣又重新回來了。
但是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一樣,明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按照一衆朝臣對于當今天子的了解,他們自然是知道,劉宏雖然荒唐,但是自從親政之後,對于自己的權柄卻是極爲看重。
對于叛亂之事,更是零容忍,但這一次四州叛亂,三州叛軍聯手九路進攻,卻隻是換來了一句輕飄飄的衆人自行議定。
這明顯是極爲不合常理的,于是這些廟堂中的高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現在繡衣使者掌控了宮廷,這些高官暫時沒有辦法再從原來的渠道之中獲取天子的信息,還有宮中的秘聞了。
流言慢慢在洛陽城中發酵,隻有繡衣使者的制止,卻不見劉宏出面,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
巨鹿郡治所,瘿陶城外,此處是蹇碩統領的冀州漢軍主力所在的營壘。
蹇碩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帛書,手指不由自主的緩緩用力,将其捏成了一團。
帳内的繡衣使者,目不斜視的站立在自己守衛的地方,蹇碩的所作所爲,并沒有絲毫影響到這些訓練有素的繡衣使者。
這些繡衣使者是最爲忠心的一批,他們不同于那些從市井,從鄉聚招募出來的能人異士。
他們是漢室眷養的死士,他們的腦海之中隻有忠君愛國,隻有忠心耿耿,他們隻效忠于一人,那就是當今的天子劉宏。
“傳我命令,我上軍營的指揮權,從即刻起全權交予盧植,對外就說我水土不服,患上了惡疾,需要留在城池之中醫治。”
蹇碩思慮了片刻,緩緩擡起頭來,壓低聲音開口說道。
盧植是跟随着傳旨的天使一起來的,劉宏重新啓用了盧植爲将,統領冀州軍主力,爲即将到來的大戰而做準備。
啓用盧植爲将,不得不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漢廷内能掌控大局,有着經驗的将領,其實十分稀少,除了皇甫嵩、盧植之外,便不剩下了幾人。
而那幾人不是已經年事已高,便是被去官免職,離冀州之地尚遠。
“沈玉你就留在瘿陶城,這段時間遍訪名醫,找尋醫師來瘿陶城,爲我治病。”
“諾。”
沈玉沒有多言,當即應諾道。
面前的蹇碩看起來中氣十足,根本就不是患上了惡疾的樣子,不用蹇碩多言,其實沈玉也知道,這隻是一個幌子罷了。
沈玉很有自知之明,他不過是一個繡衣都尉,他并沒有多問蹇碩的事情,他清楚那些事情多半影響重大,知道的越多,或許死的反而越快,那些廟堂之上的大事,他也沒有資格去參與。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蹇碩站起身來,目光微寒,沉聲煙大那。
“沈玉,冀州的繡衣使者我交到你的手中了,此戰我軍必須要勝,‘蛾賊’鷹狼衛陰險惡毒,狡詐無比,你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是聰明人,知道分寸,冀州之事塵埃落定,我可以保你做冀州繡衣使者的鎮撫使。”
沈玉面色大喜,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前他讓許攸和周旌兩人逃脫,使了不少的銀錢才勉強保住了繡衣都尉的官職。
本來沈玉都已經絕了再往上攀爬的心思了,但是現在蹇碩又給了他希望。
若是能再進一步,成爲鎮撫使,這可是沈玉夢寐以求之事。
“多謝指揮使栽培!”
沈玉雙手作揖,面色激動的應答道。
蹇碩站起身來,向着帳外走去,路過沈玉的身旁時,蹇碩微微停頓了一下,随後才繼續向着帳外走去。
沈玉沒有看到的是,蹇碩走過他身旁時,臉色已經難看到了吓人的地步。
……
官道上,一行百人的騎兵隊正在向着南方飛馳,
這一行百人的騎兵,皆是身穿着鐵甲,全副武裝。
就在這時,這支百人隊的騎兵前面,突然出現了三名同樣裝束的騎兵。
“禀指揮使,還有五裏就到驿站了。”
那三名騎兵正是這隊百人隊派出去的幾支斥候隊的一隊。
人群分開,露出一名同樣頂盔掼甲,身形高大的武将。
但那武将卻不像一般的漢将一般五大三粗,倒是生的面目白靜,不過看上去還是頗爲威武,若有宮中的人,定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就是西園八校尉之首——上軍校尉蹇碩。
蹇碩排開衆人,面色凝重的看向南方。
劉宏傳給蹇碩的密信,就是讓蹇碩将冀州所有的軍務都交給盧植,然後帶領繡衣使者精銳立即返回洛陽。
劉宏之前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身體會惡化的如此之快,所以現在病重的時候,才發現在洛陽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極爲有限。
蹇碩出京,帶走了繡衣使者的精銳,帶走了最忠心的上軍營。
現在就在洛陽的,隻有袁紹和曹操兩人統領的禁軍。
而袁紹和曹操兩人都現在世家一方,他們統領的兩營禁軍根本無法利用,甚至還會成爲阻礙。
劉宏昔日繼位之時,外戚窦氏的威風他一直都記得,世家子醜惡的嘴臉他也記得。
他熬了多年,一直熬到了親政之時,逐步積蓄力量,才将其一個個清除,掃滅。
劉宏不想自己的兒子再遭受這樣的事情了。
何氏現在的風頭太大,何苗是将軍,何進是大将軍,若是讓劉辯繼位,那麽何氏作爲外戚勢力,亂政的可能性極大。
劉辯繼位将有很長一段時間,會處于何氏的控制一下。
就何進那個屠夫的腦子,劉宏真的是嗤之以鼻,他扶植何進本來是想借用外戚的力量和解除了黨锢的黨人較量,但是那何進卻直接被黨人給忽悠瘸了,加入了黨人的陣營。
當時何進加入黨人陣營時,劉宏幾乎是難以置信,何進詭異的操作直接讓劉宏暴跳如雷,但是處于對何皇後的寵愛,最終劉宏還是沒有狠下心來拿何進開刀。
所以現在京城之中,劉宏所掌控的力量,遠遠弱于黨人,所以他立即召會蹇碩進京,就是爲了借助繡衣使者的力量建立起一些優勢。
蹇碩一收到信,根本沒有耽誤分毫,甚至連差事都沒有交付給盧植,還是讓沈玉等人代爲傳達,直接詐稱疾病避營不出,然後帶着繡衣使者的精銳潛出了冀州。
蹇碩星夜奔馳,幾乎沒有停留,一路上在驿站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匹戰馬,終于是到了河内郡。
而留在河内郡接應的繡衣使者也給蹇碩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天子昏迷不醒,甚至連神志已經開始模糊。
按照劉宏的安排,繡衣使者還是沒有請宮廷的醫師,而是在民間偷偷抓捕了一些名醫在爲其醫治,但是也隻是勉強吊着劉宏的性命,恐怕隻有三四天還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但現在洛陽的大部分朝臣還對劉宏的病症不爲所知,隻有少部分的精明之人,發現了不對勁,不過因爲繡衣使者的原因,他們就算發現了不對勁也是沒有辦法弄清楚底細。
以前那個模仿着鷹狼衛建立起來的繡衣使者,已經在劉宏的養育之下,成了他最爲鋒利的爪牙。
……
十月十五日,四州一百餘萬黃巾大軍在許攸的帶領下通過清河國,正向着冀州的安平國進軍。
同日,并州黃巾軍主力也在許安的帶領下,攻破了安平國的治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十月二十五日,四州百萬黃巾軍,将會在烏桓峭王軍隊的掩護下,全部安然進入安平國。
十月十五日,上午,盧植帶領冀州漢軍主力從癭陶城北上,進逼巨鹿郡北部,下曲陽、鄡縣一帶。
同時盧植命令顔良、文醜兩人領兵南下,逼近安平國。
十月十六日,劉虞整合三軍,帶領禁軍一營三千人,普通郡兵三千人,共計步騎六千人,從涿郡南下,直撲巨鹿郡。
而常山國北部的郡國兵和中山國的郡國兵也被盧植調動,在真定一線布防,爲的就是截住想要撤離的黃巾軍主力。
而并州刺史丁原也得到了授意,帶領步騎六千北上援助冀州戰事。
冀州風雲變幻,大戰一觸即發。
漢帝國這個龐大的戰争機器正在運轉。
冀州的風雨也吸引了廟堂上衆人的注意力。
沒有人知道,就在十月十六日這一天,就在冀州大戰一觸即發之時,繡衣使者的指揮使,上軍校尉蹇碩已經悄悄潛入了洛陽城的皇宮。
新的宿衛被調換入宮,皇宮的守衛一日比一日要嚴密。
深宮的氣氛甚至比起冀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