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龐渤勸說涼州軍之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幽州肥如城。
黃巾軍派來的使者也進入了肥如城中。
張舉、張純麾下有數萬大軍雲集在肥如城,此時的肥如城城外幾乎已經成爲了一片廢墟。
良田被踐踏,房屋被焚毀,隻有城中尚有完好的建築。
田仲帶着随性的騎士在一名張舉軍軍官的帶領下,走入了肥如城中。
肥如城中喧嚣無比,大量的兵丁來往其中,不時傳來幾聲喝罵。
田仲冷眼看着周邊的混亂的場景,沒有言語。
來往的騎士馬背上,有捆綁着婦人的,有背負着财物的。
烏桓人,張舉手下的漢兵,露出一張張或猙獰、或疑惑、或好奇的臉龐的看向這隊頭裹着黃巾軍的騎士。
但是那些烏桓的騎兵和漢兵,沒有人敢過來攔住田仲一行人的去路。
他們都認得那些開路的騎士。
那些身披着鐵甲,身罩着藍青戰袍的騎兵,正是張舉的親兵衛隊。
越臨近肥如城的府衙,街道上越是整潔,也越發的安定。
田仲等人從馬上下來,跟随着張舉的親兵走入了府衙。
又行了半刻鍾,帶路的張舉親衛停在了一處看起來頗大的庭院外。
親衛在門外大聲喊道:“太平道使者,帶到。”
稍許片刻,庭院中便傳出了回應。
“請太平道使者,入内!”
站在門外的衛兵放開了道路,田仲整理了一下衣袍,從身後甲士的手中接過一隻木匣,緩步走入了庭院。
通過院門,内裏有一處頗大的房舍。
田仲在庭院中侍從的指引下,也是走入了房舍之中。
房舍中此時正坐着三人。
一人身穿玄黑的深衣坐在首座,另一人身着戎裝,披着一身藍色的戰袍正襟危坐于右首,另一人卻是披散着頭發,則是穿着裘衣,盤腿坐于左首。
田仲看着三人的座次,裝束,也猜到了這三人的身份。
首座自然是号稱天子的張舉。
至于右首穿着戎裝坐的應該便是張純,左首那穿着裘衣的人,披發左衽者多半便是丘力居。
田仲将手中的匣子放下,先作了一揖。
“太平道符祝田仲,拜見陛下,拜見安定王,拜見烏丸大人。”
張舉聽到田仲稱呼自己爲陛下,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黃巾軍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之勢,屢敗漢軍,聲勢與涼州的叛軍不相伯仲。
田仲作爲使者肯稱呼他爲陛下,也不是說證明了黃巾軍對他的态度嗎。
一旁本來是面色頗爲嚴肅的張純,看到田仲的态度和行爲,也是面色稍緩。
“免禮,免禮,還請田符祝就坐。”
張舉笑着拍了拍手,房舍中的侍從立即在一處空置的案桌上,擺放了飯食和酒菜。
“謝過陛下。”
田仲在作了一揖,在案桌後坐了下來。
看到張舉和張純兩人的面色放緩,田仲心中卻是暗笑。
隻不過是一句随口的稱呼罷了,這張舉還是真是好笑,居然自稱天子,還想要代漢爲帝。
不過占據了三四郡的地盤,還沒有穩固,便迫不及待稱帝建制。
這樣除了吸引漢帝國的注意力,引得漢廷調動大軍來圍剿外,唯一的用處或許就是滿足其虛榮心罷了。
不過有人主動做這個出頭鳥,許安倒是樂見其成。
田仲雙手捧起木匣言道:“此乃我太平道大賢良師贈予陛下的禮物,還請陛下收下。”
房舍中的侍從在張舉的授意下,從田仲的手中的接過了木匣,呈到了張舉的面前。
“這是?”
木匣打開,一套玄黑色的衣袍出現了張舉的面前。
玄黑色的衣袍之上,放置着一頂冕冠放于其中,前後各有十二旒白玉串珠。
張舉面色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田仲先行一禮,笑道:“聽聞陛下登基,大賢良師特命能工巧匠精心縫制了天子的冕服,作爲贈禮,以示我太平道交好之心。”
“大賢良師,有心了。”
張舉滿面笑容将木匣中的冕冠捧在手中,仔細的打量着,越看越是心喜,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
不過張舉雖然受到了冕服頗爲欣喜,但他也沒有忘記正事。
“田符祝,此行來應該不是隻爲送上這一件冕服吧?”
田仲再作一揖,笑着言道:“陛下遠見而明察,某這次來确實是帶着大賢良師的囑托。”
聽聞田仲言語,有道是花花轎子擡人高,張舉的眉眼都帶上了笑意。
雖然知道田仲是再奉承,但是張舉的心中還是無比的舒暢。
張舉笑眯眯的說道:“田符祝,但說無妨。”
“如今幽州已經再無可當陛下天兵者,陛下的目光定然是放眼這天下,而不單單是這幽州一地。”
“那是自然。”
張舉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此時張舉心情正好,當即言道。
“幽州漢軍不過螳螂,想要以臂當車,朕麾下從者數十萬之衆,平定幽州之後,不日将會南下進取冀州。”
“陛下真雄才大略矣!”
田仲雙目一亮,毫不吝惜贊美之詞。
“不過雖然陛下擁兵數十萬,麾下精兵強将無數,但南下進取冀州卻是也會有些阻礙啊。”
田仲話鋒一轉,引得了張舉、張純還有丘力居的注意。
三人都看向田仲,想要聽聽田仲的想法。
“漢軍地方郡兵雖弱,但那五校禁軍,三河的鐵騎卻是天下少見的精銳,更不用提那挑選各地精銳組成的西園禁軍了,而那盧植、皇甫嵩又皆是當世的名将。”
“漢廷改置州牧,廣招郡兵,兵鋒亦是越發的銳利。”
田仲微微搖了搖頭,偷眼打量着三人的臉色,見到三人面上露出些許的遲疑,便知道自己的話語起了作用了。
“不過在陛下大軍的鐵蹄之下,冀州自然是陛下囊中之物,隻是陛下麾下也免不了死傷一些軍兵,這卻是有些不妥。”
張舉擺了擺手打斷了田仲的言語,笑着說道。
“田符祝定然是心中已經有了良策,所以才如此言語吧,田符祝直言即可,我張舉一慣喜歡直來直去。”
雖然田仲的奉承張舉聽得頗爲舒坦,但是還不至于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他的思緒還是十分之清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