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郡,離石城。
須蔔骨都候滿面寒霜的走入大帳之中,黃巾軍已經向着離石城進軍。
如果須蔔骨都候再不抵擋,要不了多少的時日,黃巾軍就要兵臨城下了。
平周城還有幾處關隘已經被黃巾軍拿下,鎮守的軍卒更是黃巾軍中威名赫赫的武卒營,那些手持塔盾還有戟戈的黃巾軍武卒,在永安城北的曠野之上給匈奴人留下的是恐怖的回憶,那些武卒好像根本不懼怕死亡一樣。
而那支名爲骁騎營的騎兵部隊更是多達四千騎,上次曠野之戰,讓須蔔骨都候麾下的部族傷亡慘重,根本無法再抵擋如此多精銳的騎兵。
漢人的騎兵甲胄精良,弓術甚至也不輸于一般的匈奴人,更是憑借着手中精良的弓箭可以領先大部分的匈奴騎兵。
匈奴騎兵和漢軍騎兵交戰,完全處于劣勢。
須蔔骨都候此前派出去的斥候隊,襲擾部隊,都向須蔔骨都候證實了一點。
這支黃巾軍新成立的骁騎營,前身就是漢軍原來的騎兵部曲,雖然須蔔骨都候現在若是召集北部的匈奴人一齊南下,必然能擊敗黃巾軍這支骁騎營。
但是匈奴部族也并不是鐵闆一塊,於夫羅帶領的匈奴精銳騎兵還在河東郡、北部老單于也隻是被囚禁了,而且也并非沒有人和須蔔骨都候争槍單于之位。
若是再度折損大量的軍兵在并州,隻怕是須蔔骨都候将會在争奪單于之位的争奪戰中處于下風。
“難道隻能放棄快要到嘴的肉了嗎!”
須蔔骨都候惱怒的錘擊着帳中的器物,攻擊雁門郡的休屠各胡表現之差,幾乎讓須蔔骨都候感到憤怒不已。
若是他們能夠攻破雁門郡,并州早已變成了他們匈奴人的牧場,怎麽還會讓漢人重振旗鼓而來!
聽聞着帳中叮叮哐哐的響聲,還有須蔔骨都候的喝罵聲,帳外一衆親衛,還有部族的頭人根本沒有一人敢此時走入帳中,去觸須蔔骨都候的黴頭。
良久,大帳之中的動靜終于小了下來。
帳簾被從裏面掀開,須蔔骨都候還是滿臉的寒霜。
帳外等候各部族頭人還有匈奴的軍官,盡皆是低下了頭顱,不敢直視須蔔骨都候。
“漢人的軍隊到了什麽地方了。”
須蔔骨都候既然發問,那麽也沒有辦法不再言語,負責偵察的匈奴千夫長硬着頭皮說道:“前日,從南方蒲子城來的西河郡軍兵已經和黃巾軍的骁騎營,在中陽城南二十裏處會合,現在雙方正在圍攻中陽。”
“我們在中陽城隻有三千餘人,或許隻能再抵擋幾日……”
須蔔骨都候的臉色越發的陰沉。
“撤軍。”
須蔔骨都候轉身走入營帳,隻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話。
“即刻拔營,帶上所有的東西退出西河郡,西河郡的東西既然我們得不到,那也不能留給漢人!”
帳外,一衆匈奴的頭人皆是面面相觑。
……
中陽城下,大量的黃巾軍推着快步雲梯向前,或用盾牌,或貼靠在雲梯的防護物後,向着中陽城的城牆湧去。
有一處土坡,已經修築的有城牆一半高了,再過數日,城外的黃巾軍,便可以從土丘之上踏過,長驅直入中陽城。
但原本每次當黃巾軍進攻時,就會射出無數箭矢的中陽城卻詭異的沒有一絲響動。
黃巾軍也一時有些人心惶惶,未知的東西,總是讓人感到畏懼,直到雲梯架上,一名黃巾軍的武卒登上了中陽城的城頭,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城牆,黃巾軍這才發現,中陽城的匈奴人早已悉數撤走了。
無數土黃色的旌旗飄揚在中陽城的上方。
呂布帶着骁騎營,踏入了中陽城中。
昔日繁華的中陽城,如今卻已是成爲了一片死寂寂的廢墟,再不見一個活人,到處都是火燒,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空氣中也盡是難聞的腐敗氣息。
跟随在呂布身後的騎士,大部分人的面色都變得極爲的冷峻,甚至目光隐隐變得有些赤紅。
而那些原本西河郡的郡兵,更是難以約束,很多郡兵哭喊着在廢墟上,絕望的扒拽着廢墟中的木塊,嘶吼着自己親人的名字。
但已經過去了數月,他們的親人又如何能幸存,結局已定再也無法挽回了。
呂布沒有約束這些原本歸屬于西河郡的郡兵,他将骁騎營留在了城池外戒備,任由這些西河郡的郡兵發洩着自己的情緒。
第二日,當那些西河郡的郡兵重新歸隊之時,他們的氣勢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不再是殺氣騰騰,而是變得寂靜,無論是行軍的路上,還是休息之時,西河郡郡兵的軍營,都是出奇的安靜。
呂布向着西河郡郡兵的将校下達命令時,那些将校似乎都忘記還有語言這個功能,隻是麻木的拱手應命。
呂布沒有因此治罪,他能體會這些軍卒的心境。
少時被迫背井離鄉之時,那些家眷盡皆死在匈奴人的刀劍之下的難民也是如同如今的西河郡郡兵一般。
……
中平四年,七月底.
攻破中陽城三天後,黃巾軍在離石城的城外紮下了營寨,離石城已經無法入住了。
這座曾經西河郡最爲繁華的城池,如今已經成爲了一片火海,離石城被撤走的匈奴人就此付之一炬。
熊熊的大火映照在西河郡的郡兵眼中,映照在一衆骁騎營騎兵的眼眸中,也映照在了呂布的眼中。
少時自己宅院燃起的大火和離石城的大火逐漸在呂布的眼中融合。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匈奴人隻怕是早已向北逃遁,再行追擊已是無用。
“北虜……”
呂布緊緊的握着馬缰,凝視着北方。
……
匈奴人撤軍,郭泰帶着本部的軍兵北上占據了西河郡黃河附近的渡口,呂布則是帶着骁騎營和武卒營繼續北上,他們要重新建立被匈奴人毀壞的關隘。
離石城的大火也已經平息了下來,西河郡的郡兵沒有繼續前行,他們停留在離石城,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他們所珍視的一切幾乎都毀在了戰火之中,毀在了匈奴人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