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望向台下,台下是洶洶的人潮,是那些平日裏對他唯唯諾諾的人,是那些平日裏對他畏懼如虎的人。
平日裏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隻有敬畏,隻有懼怕,隻有驚恐。
但今日王約卻發現高台下,那些民衆的眼中盡是怨毒之色,盡是兇厲。
若是沒有台下那些全副武裝的黃巾軍軍卒隔開,台下洶湧的人潮隻怕是頃刻間便要将其撕成碎片。
王約木然的看着台下一張張憤怒的臉,恐懼充斥着他的胸腔。
他在害怕,他想要言語,但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他的喉嚨之中,讓他開不了口。
還不等罪狀宣讀完畢,高台之下,便已經響起了山呼海嘯喊殺聲。
“殺!”“殺!”“殺!”
廣場之上,那些圍在前排的民衆皆是歇斯底裏的大聲呼喊着,一如之前處決李氏的時候一般。
鷹狼衛的缇騎停下了罪狀的宣讀,結果已經注定,又何必再宣讀。
“咚!”
高台上的戰鼓被黃巾軍的力士敲響,廣場上的衆人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沈續站在高台之上,冷聲喝令道:“屯留王氏罪大惡極,處腰斬!即刻執行!”
“哈哈哈……”
沈續雙眼微眯,身前王約的肩膀聳動了起來,那隐隐約約笑聲正是從他的喉中傳将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
隻見王約仰起頭從他的喉中陡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他掙紮着想要站起身來,沖向看台。
但牽引着鎖鏈的鷹狼衛缇騎卻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兩名缇騎奮力拽住鎖鏈,直接将王約拖倒重重的摔在了台上。
王約狀若癫狂,他大聲的呵斥着,怒罵着:“賤民,刁民,你們不過一群蝼蟻罷了,你們怎麽敢!我是屯留王氏的家主!你們怎麽敢啊!”
鮮血充斥着王約的臉龐,使得他的臉龐一片通紅,甚至連眼珠中都充斥着血絲。
但王約的狂怒卻沒有吓到任何一人,高台之下那些平日裏被王氏欺辱,被王氏壓迫的民衆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
沈續面色一變,厲聲喝道:“斬!”
兩名握持着鎖鏈的鷹狼衛缇騎猛地向左右兩側同時走去,鎖鏈登時繃直,王約整個人也被拉的跪立了起來,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慘叫。
“殺!”
高台之下,是一張張充斥着憤怒的臉。
王約仍舊大喊着:“待到我大漢天兵至時,爾等盡皆給我王氏陪葬!!!”
“放肆!”沈續面色鐵青,怒發沖冠,急令道:“斬!”
“嘩啦啦——”
鐵鏈在高台上摩擦,一名魁梧的黃巾軍的力士握持着一柄大斧大踏步而來。
“斬!”“斬!”“斬!”
高台之下,群情激憤,盡皆是聲嘶力竭的大聲喊殺。
“嗬!”
黃巾軍的力士低吼一聲,将手中的大斧高高舉起。
在王約驚恐的神色中,大斧帶着呼嘯的風聲劃過了低沉的天空,重重的斬下。
凄厲的慘嚎聲從王約的喉嚨之中迸發了出來。
鋒利的斧刃切開了他的背脊,切斷了他的脊柱,斬斷了他的皮肉。
青綠的髒器、白花花的腸子從王約的腹腔之中滾落而出,鮮血将王約周遭染成了一片血紅。
王約歇斯底裏的哭嚎着,掙紮着。
這個曾經高高在上,橫行霸道的豪強圓睜着眼睛,劇痛使得他在無比劇烈的掙紮。
王約雙手的指甲因爲劇烈的掙紮都已經被磨掉了,指尖的血肉都翻了出來在,高台的木闆之上,也被他抓出了一條條血痕。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眼前也逐漸變得血紅了起來,生前的一切一切如同走馬燈一般從王約的腦海中一劃而過,最終停留在了這處高台之上。
“納命來!”
就在王約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背脊上出現了一隻滿臉沾染着鮮血的厲鬼,那厲鬼拉扯着王約的頭發,拼命的嘶吼着。
再然後,更多的厲鬼出現在了王約的眼中,他們拉扯着王約的身軀,撕咬着王約的肉體,王約拼命的吼叫着,想要驅趕他周遭的厲鬼。
但他已經無法再擡起自己的手臂,甚至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屯留王氏的家主,就這樣在驚懼之中,死在了高台之上。
大仇得報,一名白發的老妪跌坐在地上,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
一百一十二人。
包括屯留王氏的家主在内,全部被當場斬殺。
而就在同時,整個上黨郡各地也在發生着同樣的事情。
鷹狼衛的缇騎,黃巾軍的軍卒,太平道的符祝,主持着公審,審判着那些爲惡鄉裏,橫行霸道的豪強、惡霸、賊匪。
大規模的公開處刑,也警醒着上黨郡内一衆士族豪強們,警醒着那些隐藏在山林中的賊匪。
鷹狼衛雖然隻是初建,許安知道上黨郡内定然還有漏網之魚,但沒有關系,這次緝捕如此之多的人,足以震懾宵小。
許安相信,隻要局勢未變,上黨郡内就再無豪強膽敢與郡外漢軍勾結了。
當然成果遠遠不止于此。
斬殺鄉間、聚落的惡霸,也讓太平道收獲了大量的民心。
公審結束的當日就有郡内就有上千人申請加入太平道,等到各地的情報送往長子城時。
整個上黨郡新增的太平道信衆已經多達七千餘人了,比之前的一千七百多人要超出了數倍之多。
鷹狼衛也第一次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那些穿着奇異黑衣的缇騎,幾乎成了那些作惡之徒的噩夢。
那些士族豪強也在此次行動,注意到了鷹狼衛的能力,他們也隐隐的感覺到了,鷹狼衛好像在監察着上黨郡内的風吹草動。
他們也明白了,在黃巾軍的統治之下,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這些士族豪強曾經居住的塢堡已經被黃巾軍盡數燒毀,那些不願意走出塢堡歸附黃天的豪強,也都被黃巾軍一個接着一個盡皆拔除。
整個上黨郡的治安從來沒有如此的好過,甚至一度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
那些平日裏在城中,鄉間巡視的黃巾軍軍卒,甚至還會收到路人的一些贈禮。
最近一段時間的節奏,确實比較慢。
不過時間也慢慢步入了中平四年(187年),漢帝國也将會迎來更強烈的動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