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皇甫嵩(下)
斥候來報的消息讓大帳内的衆人爲之一驚,算上井陉太行八陉已有半數被太行山的賊寇所占。
更爲重要的井陉不必其他幾處被占領的關隘,井陉他連通冀并兩州,起到了一個交通樞紐的的作用,不止是用來防禦。
而且自井陉出關以後,便是一望無際的華北平原,根本無險可守,太行山賊寇皇甫嵩也有所耳聞,由于黃巾之亂,朝廷對這些隐藏于山林之中的賊寇實在是無力管轄。
這些賊寇趁着黃巾起義鬧得天下大亂之際,也趁機在太行山中嘯聚山林,各稱名号,打家劫舍,甚至攻占了數處關陉,讓朝廷頭痛不已。
如果要清理太行山脈的賊寇,由于太行山險峻的地形,甚至要耗費比平定黃巾還要多的時間和錢糧軍力。
雖然如今黃巾之亂雖然差不多平息,但是朝廷也耗費大量的錢糧和軍力,洛陽的天子又寵信十常侍,十常侍窮奢極欲,貪婪無度。
太行山脈的賊寇鬧騰的再歡,也隻是在太行山中,也無法對他們在洛陽紙醉金迷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又怎麽指望他們會允許進兵清理太行山脈的賊寇。
剛平定了黃巾之亂,太行山又鬧了賊寇,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皇甫嵩簡直不敢相信井陉都能失陷。
要知道井陉整整駐紮着一曲的漢軍,軍備齊全,守城器械應有盡有,裝備低劣的賊寇縱使成千上萬也不可能攻破,更何況周圍城鎮還有不少的郡兵,可以前去支援。
“除了井陉失陷的消息,就沒有其他消息了?知道是哪股賊寇占了井陉了嗎?”
斥候聽到皇甫嵩問話,緩了口氣說道:“隻知道井陉是在昨日清晨失陷的,現在關牆上遍插黑旗,關門緊閉無法查探内部消息。”
皇甫嵩揍皺了皺眉頭,從案牍上取出令旗對着閻忠說道:“恩之,你持令旗調動一部郡兵先行前往井陉探查爲大軍開路。”
“諾!”
閻忠唱了一聲諾,上前一步接過皇甫嵩的令旗,正要出門,帳内的小黃門梁聲眼珠一轉,卻是突然開口阻攔說道:
“些許賊寇,卻是不值得調動五校禁軍清剿,皇甫将軍勞苦功高還是早日還都,收複井陉不如就交予閻将軍,周圍郡兵也有千餘人,想來便是夠用。”
皇甫嵩心中一突,天子竟然這麽迫不及待想讓他回京,怕是起了忌憚之心。
梁聲笑了一聲又說道:“閻将軍久經戰陣,收拾一夥小毛賊還不是手到擒來,皇甫将軍蕩平黃巾,麾下将士軍功可不能怠慢。”
見到天使梁聲再三讓他還都,皇甫嵩隻能無奈的向閻忠擺了擺手,示意他去調撥兵馬,口中對着小黃門梁聲說道:“休整完畢後,我即可還都。”
梁聲看到皇甫嵩沒有堅持已見,臉色笑意更濃,又客套了幾句便領着衛士走出了皇甫嵩大帳。
看到梁聲走了出去後,皇甫嵩隻感覺有些力不從心,顫顫巍巍的重新的坐回案牍前。長吏梁衍依舊在翻閱着文書,皇甫嵩忍不住開口問道:“叔盈,你覺得今日閻恩之的話有幾分可信。”
梁衍聽到皇甫嵩的問話僵了一會,慢慢放下手中的文書,将身軀擺正面對皇甫嵩,對皇甫嵩做了一輯後緩緩說道:“天命仍在漢室。”
但梁衍随後話鋒卻一轉繼續說道:“但将軍此時正如閻恩之所說,已經處于危險之地,雖不至于如同齊王韓信一般有殺生之禍,但日後怕也隻能做一富家翁。”
皇甫嵩舉起冀州牧的印信,轉頭往北方望去,苦笑了一聲念道:“宜懸頭槁街蠻夷邸,以示萬裏,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梁衍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皇甫嵩一字一句的念叨着,雖然眼前的老人頭發早已斑白,但恍惚間梁衍彷佛又看到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
帳内又重新回複了沉默,一如既往。
閻忠走出大帳,也是驚得滿身的冷汗,要是被梁聲聽到了一星半點,隻怕自己不僅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還會牽連族人,這可是謀逆之罪!
不過梁聲走的時候神色無恙,還和他笑談了幾句,閻忠松了松戰袍看着眼前的來來往往的軍士,平複了一下心境。
雖然一時無恙,但皇甫嵩言語模糊,還是讓閻忠忐忑不安,此時又接手了一個爛攤子,就算想趁機逃跑也不是時候,隻能硬着頭皮先去查看一下井陉。
隻是當閻忠持着令旗,去調動兵馬的時候,底下的軍士都面露不悅之色,甚至不時還有小聲的議論聲傳來,但是縱使如此,訓練有素的漢軍在将校的呼喝聲下還是迅速集結了起來。
閻忠皺起眉頭看着眼前的士卒,正在慶祝大勝的時機匆忙将其召集起來,有所怨恨也實屬正常。
要放在往日閻忠定當鼓舞一番士氣,但是現在閻忠自己心中都憂慮無比,所以隻是跟幾個軍候簡單說了一下軍令,便領着親兵先行離開了。
人聲鼎沸的漢軍大營,營門緩緩打開,閻忠帶着一部的郡兵緩緩離開了下曲陽的漢軍大營。
皇甫嵩和梁衍站在寨牆上爲閻忠送别,沿途過往的軍士都紛紛高舉着兵刃向着皇甫嵩歡呼。
“終于結束了。”皇甫嵩緊了緊大氅,看着遠去的漢軍隊伍有些失神。
“是啊,終于結束了。”梁衍看着靠在寨牆之上的皇甫嵩也是思緒萬千。
“回家吧。”皇甫嵩說完好像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氣力一般,從那個陣前威武的漢軍大将變成了一個垂暮的老人。
呼嘯的北風吹襲而來,中原大地正在變得越來越寒冷,好在終于結束了,不管是黃巾之亂,還是饑荒,終于結束了。
廣宗和下曲陽周圍的土地,想必不久之後必定會沃野千裏。
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仆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
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爲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複安居。
軍皆定次,将乃就舍;炊者皆熟,将乃就食;軍不舉火,将亦不舉,名曰止欲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