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首刀已經被收回了刀鞘,許安站在井陉關的城牆垛口旁,感受拂面而過的輕柔山風,身前是曠闊的河灘和周圍的靜怡的山谷,好似一副絕世名畫一般讓人沉醉。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已經不曾安逸的看過這樣的風景了。
身後的噪雜之聲正在慢慢的消散,許安最後看了一眼眼前的風景,毅然轉過身去,便是已經成爲了一片火海的井陉關。
當許安準備走下關牆的時候,所有的黃天使者都已經在關牆下等着他了,看到許安身形出現的時候,所有的黃天使者都高舉着兵刃對着許安歡呼着,甚至連龔都和劉辟都夾在人群大聲的歡呼着。
經曆了半年以來颠沛流離的生活,終于有一支完全屬于他許安的軍隊了,雖然這支軍隊的人數還很少,雖然這支軍隊的将校也不是什麽絕世猛将,但是已經足夠了,起碼現在足夠了。
井陉關的漢軍屍首被黃天使者們淩亂的堆成了一座小山,數名幸存的漢軍,被五花大綁的仍在衆人腳旁。
許安走到小山的近前,看着死狀各異的漢軍,又看了一眼彷佛從血潭中走出的黃巾衆人,右手高高舉起,握起了拳頭也止住了黃巾衆人的歡呼之聲。
當歡呼聲消散後,井陉關便隻剩下了火苗舔舐木材發出的噼啪之聲,山風吹襲而過,帶起滿山的落葉,在井陉關内漫天飛舞。
太陽已經從群山的環抱之中躍出,清晨溫暖的陽關照拂在井陉關内。
所有人都在看着許安,許安舉目環視衆人,随後緩緩的拔出腰間的環首刀,撫摸着手中冷森森的環首刀,許安再次感到了一陣心安。
記不清從什麽時候,他竟然覺得兵器入手的寒冷才是溫暖,或許是隻差一點便被漢軍的長刀劃破胸膛的時候。
又看了一眼漢軍堆疊而成的屍山,許安的眼眸中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機,環首刀斬下,鋒利的環首刀輕而易舉的斬下了一名的漢軍軍士的頭顱。
許安必須要激起黃天使者的士氣,必須讓他們重新找回信仰,必須要他們燃起希望。
而要想如此,在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許安将斬掉的頭顱用手高高舉起,聲音如同發自九幽一樣陰冷,厲聲喊道:“将井陉關所有漢軍屍首都收攏起來,就在關口築成京觀!”
黃巾衆人如同饑餓的狼群的一般蜂擁而上,将堆疊成屍山的漢軍一個個拖拽出來,漢軍的屍首便如同垃圾一般抛在四周。
一個低矮的“京觀”不多時便被堆疊了起來,井陉關守将紀賀面目猙獰的首級被放在“京觀”的最上方。
許安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一點一點的變得寒冷。
……
井陉關暫時成了黃巾軍們的營地,井陉關的倉庫被這群蛾賊們打開,關内的火焰已經熄滅了。
漢軍的校場此時成了黃巾軍們的食堂,黃巾軍的碗裏盛滿了香甜的粟米粥和鮮紅的肉脯,每個人都在狼吞虎咽,吃的滿嘴流油。
從下曲陽戰敗一路逃亡到井陉關,這支隊伍終于有了歡笑的聲音,再也不是死氣沉沉,了無生氣的感覺了。
校場一旁,許安和劉辟,龔都兩人圍坐在一堆篝火旁取暖,篝火上正烤着一塊肉脯,在火苗不斷的舔舐之下,肉脯散發出一陣陣香味圍繞在衆人的身旁。
許安用一旁的短刀切下一塊肉脯,油脂從刀鋒滑落而下滴落在篝火内,引得一陣升騰。
身旁是三名披散着頭發被五花大綁着跪在一旁的漢軍軍士,也聞到萦繞在身旁的烤肉香味,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想吃嗎?”許安偏過頭去,看着一側的三名漢軍,用短刀插着肉脯遞了過去。那漢軍卻是被吓的渾身一顫,直接栽倒在一旁。
他知道就是這個現在面帶笑容的人,将井陉關數百漢軍的屍首堆疊在一起,築成了聳人聽聞的“京觀”。
連他最懼怕的将軍紀賀也成了“京觀”的一員,現在許安在他眼中和鬼怪傳說中的惡鬼簡直沒有絲毫區别。
許安用手取下短刀上的肉脯塞入口中,居高臨下的看着腳下的三名漢軍軍士淡淡說道:“如果你們不想被堆進‘京觀’就告訴一下我太行山裏面賊寇的情況。”
除了被吓倒的那人外,還有兩名漢軍軍士,一人年歲較輕,此時已是吓得涕淚交加,渾身發顫。
周圍的黃巾軍見到這漢軍如此痛哭流涕,都聚攏了過來看,指着地上的漢軍議論紛紛,不時發出一陣哄笑。
另一名漢軍則是臉頰通紅,一身的酒氣,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但是面對着許安兇狠的目光卻絲毫不避讓,聽到許安問話,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繼而破口大罵:“豎子,狺狺狂吠,别髒了你大父的耳朵,但求速死。”
那紅臉軍士罵罵咧咧,又看向一旁哭哭啼啼的軍士罵道:“無我漢家男兒半分之氣,奴顔婢膝如何有臉面去見你的先輩!”
許安的笑容慢慢收攏了起來,緩緩的從腰間拔出了還泛着冷冽寒光的環首刀,還不待那紅臉軍士開口。
環首刀便疾砍而下,鋒利的環首刀輕而易舉的切斷了那紅臉軍士的臂膀,丢失了臂膀的紅臉的軍士,因劇痛栽倒在地上,拼命的翻滾着。
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紅臉軍士,許安心中卻并沒有絲毫的同情,他在戰場之上就殺了不知道有多少的漢軍了。
每每想起戰場上那血肉模糊的景象,許安都是一陣後怕,他能活下來,都已經是萬幸了。
哀嚎聲,哭喊聲,早已讓許安的心變得麻木了起來。
噴湧而出的鮮血的濺了身旁那名涕淚交加的漢軍滿身都是,那漢軍哭的更爲大聲了,眼淚混和着鮮血從臉頰旁流了出,四周的黃巾衆人則是發出了更大的哄笑之聲。
冰冷的環首刀搭上了他的脖頸,許安盯着眼前漢軍軍士繼續問道:“他不肯說,不如你來說吧?”
那哭哭啼啼的軍士終于止住了哭泣,他看了一眼搭在脖頸處的環首刀,眼中露出一絲決然,身子猛地向前一撲,鋒利的環首刀直接劃破了他的喉管。
他斜倒在地上,胸膛上下起伏,鮮血随着喉管處的破口一股一股湧出,止一會便再無聲息了。
哭聲徹底的消失了。
許安握着環首刀,一時間卻是愣在了原地。
他沒有想到這軍士一直哭哭啼啼,但卻如此剛烈主動求死。
四周黃巾衆人止住了笑聲,沉默了下來,縱使是敵人,但是這樣的敵人也值得尊重。
不過這世上有忠肝義膽之人,有舍生取義之人,但也不乏貪生怕死之人。
“我說,我說,我說……”
最後那名一開始就栽倒在地上的漢軍,看到兩名袍澤身死,已是吓得驚慌失措,許安還未轉眼看他,他便如雞啄米般不住的磕頭求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