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不是當初的種子。”項教官說道。

詹峻驚訝地看着項教官。

雖然從級别上自己比他高一級，而且詹峻以前還是洲級防務總長的副官，但他身爲A級戰士，絲毫沒有看輕項弈的意思。

畢竟，面前這個人，可是曾經的準S級！哪怕因爲一些事情，導緻他現在隻有B級的力量。

周揚總長點點頭。

“沒錯，上次防務特種部隊在蜀中省發現的堕落神會的一個據點中，找到了大量未來得及銷毀的實驗痕迹。”

“這些痕迹，證明堕落神會已經攻克了猩紅之種的基因難題，能夠人工制造猩紅惡鬼了。”

詹峻面色凝重地說道：“這不就意味着，堕落神會突然多出了大量的武裝力量嗎？”

周揚總長微微颔首。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堕落神會在猩紅之種原有的基礎上，提升了非常多的強化給予，使得因此而轉換成的猩紅惡鬼實力遠比正常的猩紅惡鬼強悍，這一點，相信你們也感覺到了。”

項教官點點頭，他之前在肢解那隻猩紅惡鬼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一點。

防禦力、力量要強了一半，速度上也差不多，反應力不清楚。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這種猩紅惡鬼的基因被傳遞到火星，雖然不知道異族那群憨頭怪物有沒有足夠的智慧去解決這個問題，但要是真的被它們得到并且運用，那正面戰場上整個異族的實力就會大大提升。”

詹峻和項弈都從周揚總長的眼神中看出了擔憂。

每一次異族發動戰區大襲擊，都會讓光榮軍死傷慘重，如果這個能強化猩紅惡鬼的技術流入火星……

毫無疑問，那就是一場災難。

“所以堕落神會那群家夥，在這個關頭發動襲擊，或許就是想要把研究完成的猩紅之種基因技術交給之前打入的間諜，讓他們将猩紅之種帶上火星？”詹峻摸着下巴。

“很有可能。”

周揚總長想了想，嚴肅地說道。

“既然如此，詹峻，就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揪出島上的間諜！”

“這項技術影響太大了，隻要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哪怕沒有直接證據，也可以擊斃。”

“記住，甯殺錯，不放過，我們不能拿幾百萬戰士和地球的安全去賭幾個人的立場。”

詹峻立正敬禮，“是！”

吩咐好後，詹峻就走出了房間，将空間留給了周揚總長和項弈。

他知道，這兩人一定會有什麽話要說。

“老項。”

果然，隻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周揚總長就随意很多了。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對吧。”項弈說道。

“嗯，如果隻是爲了傳遞猩紅之種，他們的動作也太大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之後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不說這個了，那兩人沒有大礙吧？”周揚總長再次确認道。

“嗯，沒有大礙。”

“對那兩人，你怎麽看？”

項弈似乎早就組織好了語言。

“他們的表現都不錯，現在還看不出來太多，但應該能達到足夠水準。作爲那個計劃的人選是沒有問題。”

“兩人中，葉子旭的表現要比淩安優秀一些，而且，據我觀察，淩安似乎沒有那麽強的戰鬥意願。”

“哦？”周揚總長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樣，在鏡頭那邊毫無架子地翹起了二郎腿。

項弈也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說道：

“這麽說吧，雖然兩人的成績相差并不是太多，但葉子旭身上有着一股極強的責任感，他一直在以最高标準要求自己，有時候我這個教官都看不下去。”

“但淩安……雖然他的天分是不錯，也很努力，但是他始終差了一些意味，就好像是有人在逼着他訓練一樣。”

“兩人的内心動力不一樣。前者是真的在拼命，而後者，更多地像是在完成任務。”

周揚總長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們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的思想。”

項弈歎了一口氣。

“我現在擔心地就是瓢蟲236的死對淩安産生了什麽消極的影響。之前他那副樣子，我都無法看出他内心的感情變化。”

周揚總長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小秦那孩子啊……可惜了……”

“但這是任務，不是嗎？作爲守護者，爲保護目标而死，他也算做到了自己的誓言。”項弈教官歎息着說道。

“爲了真正的勝利，犧牲再所難免。老項，後面就不要給那兩個小子安排守護者了，或許隻有真正的生死危機，才能讓他們盡快蛻變吧。當然，在他們處于訓練階段的時候，你要負責将過于危險的事物給排除在外。”周揚總長說道。

“不安排守護者？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議長的意思？”項弈挑了挑眉。

“這既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克萊門蒂議長的意思。”周揚總長搖了搖頭，旋即嚴肅地說道：

“這是那位的意思。”

項弈瞪大了雙眼，顯然是知道那位是哪一位大人物。

“我知道了。”

“嗯，那就這樣吧，我還要去看看那兩個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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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雙眼茫然地淩安接通了天訊手環。

虛拟屏幕打開，周揚總長的影像出現在上面。

“淩安，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受傷不嚴重吧？”周揚總長問道。

“我沒事，但有個戰友爲了保護我死了。”淩安的語氣聽不出感情。

“我們也很遺憾，但這種事情誰都無法預料到。淩安，你也不要太自責。”周揚總長安慰道。

“周總長……”淩安空洞無神的雙眼看向了他，此刻，周揚總長才看到了淩安的正臉。

還是熟悉的樣貌，但卻多了一些陰霾。

“怎麽了？”周揚總長一下子緊張起來。

這小子，不會真的因爲瓢蟲236的死而受到打擊了吧？

“在你們這盤不知爲何而下的棋當中，我到底是什麽角色？”

淩安的話讓周揚總長一下子愣住。

“你在說什麽……”

“瓢蟲236，我一直覺得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姓秦吧……和您那位叫秦成的副官長得有些相似，應該是他的後代。”

“仔細想想，從和您在學校見面的那一刻，我似乎就處于光榮軍的保護和監視下吧！瓢蟲236，應該也是你們安排的保護者，他是爲我而死，也是爲任務而死，對嗎？”

“我很好奇，我這枚棋子，到底有多麽重要，值得你們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去獻出他的生命？”

淩安說到最後，語氣依舊沒有一絲感情。

他一點都不傻。

憑借着腦海中那一絲絲的印象，淩安推測出了他說的一切。

“你以爲自己很重要？”周揚總長沉默後，冷笑着說道。“你到底是想說服我，還是想說服你自己？”

淩安一愣，旋即說道：

“你不用騙我，因爲我妹妹的緣故，如果你們想讓我去完成某件事情，可以不用這麽遮遮掩掩。”

“不，淩安，你錯了。”周揚總長搖了搖頭。“我以前也說過吧，雖然你們這樣的引入人才較少，但每年都有幾個，你也不算特别重要。”

周揚總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不錯，瓢蟲236的确是秦成的兒子，但我們并沒有給秦翰下任何的指令。”

“他是在他的父親推薦下加入的光榮軍，和你一樣，屬于引入人才。”

“沒有任何人給他下命令！”

淩安的臉色突然蒼白。

“不，你在騙我……”

“淩安，你在給自己找借口。”周揚總長目光如炬。

“你接受不了戰友爲了保護自己而死，所以想要将這一切歸于光榮軍的安排，這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過下去，等到退役期一到就退役，再也不和光榮軍打交道，不是嗎？”

“秦翰救你，完全出于他自己的意願！”

“不，這不可能，他憑什麽要救我……”淩安臉色蒼白地說道。

“那你又爲什麽要因爲你妹妹而甘願上戰場？”周揚總長反問道。

“這，這不一樣，這是……”一貫冷靜地淩安此時亂了分寸。

“這沒什麽不一樣，隻不過一個是爲了親情，一個是戰友情。你不相信有人會爲了戰友而慷慨赴死？呵，我告訴過你，每一個光榮軍戰士的命，都是戰友給的！”

周揚總長這話沒有說錯。

包括他自己的命，都是無數戰友的犧牲換來的。

每當别人說到他S級戰士的榮耀，說到他是英雄的時候，他都想要告訴對方：

我不是英雄，那些死去的人才是。

說這話的時候，周揚總長的情緒也有些激動。

“與其這麽愧疚下去，不如好好訓練，強大起來。隻有你自己強大了，你身邊的人才能安全。”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嘟——

周揚總長挂斷了天訊。

淩安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抱住頭，無聲地哭泣出來。

他心裏很難受。

淩安一直認爲，除了自己的家人，其他人幫助他，都是有目的，要求回報的。

哪怕是周揚總長的幫助，在淩安看來，也隻是一場交易罷了。

所有人都是有目的的，單純地付出，并不存在。

怎麽可能存在？

怎麽，可能……

秦翰，瓢蟲236，這個淩安剛剛知道名字的同齡人，在猙獰的猩紅惡鬼面前沒有一絲猶豫地推開自己。

他讓淩安一直以來的想法産生了動搖。

這種舍己爲人的蠢蛋……

淩安面目猙獰，雙拳緊握。

兩行淚從他的臉頰悄悄滑落。

“這種滋味，一次就夠了……”

少年的聲音略有哽咽，但卻透露出難以形容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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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天訊，周揚總長沉默着坐在椅子上。

這小子，太可怕了……

心裏感歎了一下，周揚總長看了看身旁面無表情地站立的副官。

“秦成啊，小翰的事情，我很抱歉……”周揚總長歎了一口氣。

秦成搖了搖頭。

“我是軍人，我兒子也是。軍人當保家衛國，他做得很好，我爲他驕傲。”

站起來拍了拍秦成的肩膀，周揚總長歎了口氣：

“你家裏的老二，别讓他參軍了。即使他跟他哥哥一樣自願，我也不準了！”

秦成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周揚總長看着窗外，許多全副武裝的戰士正在集合。

他們安靜，但動作迅速，顯然是精銳部隊。

而在最前方領頭的，霍然是兩位A級戰士！

“報告總長，亞洲防務特種部隊蒼狼集結完畢！”一位A級戰士在門口說道。

周揚總長的手環此時想起，一個英姿飒爽的女戰士出現在屏幕上。

“總長，堕落神會在亞洲的據點已經找到了。”

周揚總長點了點頭，提起一個黑色金屬材質的箱子，看向秦成副官。

“秦成，你有一句話說得沒錯。”

“軍人當保家衛國。所以，對于那些威脅我們家園安全的敵人……”周揚總長的臉上露出瘋狂的殺意，仿佛變了一個人。

“當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