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比起前往燕城現在卻失聯的特别行動小組來說,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的氣氛确實也不算融洽。
一直待在局裏幾乎不怎麽外出執行任務的軍師,代号“魔腦”的張洵最近神出鬼沒,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神出鬼沒的局裏二把手,隊長“煙鬼”楊海鑫,那更是像失蹤了一樣。
坐在會議室裏的鄭思明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吃着肉包子的陳傑龍,默默歎了口氣。
局裏最近明顯是有什麽大事,盡管鄭思明不知道楊海鑫他們現在到底在執行什麽任務,但肯定是什麽絕密性,并且很嚴重的大事。
這是一種資曆較老的員工的直覺,從特别行動小組失聯的消息從總部下達到各個分局的那一天,就開始了。
就好像是暴雨襲來前的甯靜,天被烏雲籠罩完全陷入了黑暗,那種壓抑感,悶熱感,讓人渾身不舒服。
傻子都能從天氣的變化看出來,這是要下暴雨了。
所以鄭思明才會歎氣,他羨慕陳傑龍這個憨憨,都這個時候了竟然沒有半點警惕,還能吃得這麽開心,跟個沒事人一樣。
連傻子都不如。
吃完自己手上肉包子的陳傑龍,意猶未盡的砸吧了下嘴,他偷偷瞄向了鄭思明,準确來說,是瞄向了鄭思明手邊那沒有打開的白色塑料袋,袋子裏有兩個正在冒着熱氣的包子。
十五号分局挺有人情味的,但凡早上開會,局裏都會根據開會人員的人數配好早餐。
今日會議應到五人,實到兩人,也就是說,除了鄭思明的早餐,其餘人的早餐都已經被陳傑龍一個人解決了。
鄭思明透過陳傑龍臉上憨厚的笑容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但他故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沒理會。
陳傑龍伸出手撓了撓後腦勺,一指鄭思明面前的肉包子道:“趁熱吃,涼了不好吃啦。”
鄭思明翻了個白眼。
陳傑龍緊接着問道:“你吃不?”
“唉!”
鄭思明無奈,用手将包子移到了陳傑龍的面前,陳傑龍憨憨一笑,大快朵頤了起來。
吃完兩個肉包子,陳傑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很響亮的飽嗝:“呃!”
“要是方哲和錫堅回來就好了,那我就還有四個肉包子可以吃了。”
“。。。”
鄭思明瞪了陳傑龍一眼,尋思着這家夥真是個吃貨。
但很快,鄭思明心裏的壓抑感又多了幾分。
S級事件意味着什麽,他非常清楚,這是能夠輕松摧毀一座大城市的力量,處理不好,甚至很可能滅亡人類的力量!
與其說擔心失聯的特别行動小組,倒不如說鄭思明更擔心方哲和鄭錫堅,畢竟這兩個是自家人。
會議室重新陷入了安靜,但很快,就有人走了進來。
火急火燎的楊淦局長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他那張國字臉上胡子拉碴,布滿油光,明顯好幾天沒有打理了,頭發也油亮油亮的。
他進入到會議室後,直接坐在了位置上:“好了,準備開會,楊海鑫和張洵有事,今天是來不了了。”
楊淦局長難得沒有一開口就是他那經典的語錄,這讓鄭思明感到很不習慣。
“咦?我早餐呢?你們是沒有去領早餐是嗎?”
楊淦看到自己會議桌上空空如也,發出了疑問。
鄭思明回答道:“領了。”
“那我早餐呢?”
楊淦問完,陳傑龍立馬看向了鄭思明。
鄭思明:“。。。”
“罷了罷了,吃過了就好,直接開會吧,事情比較急。”
楊淦擺了擺手,懶得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他決定以後的早餐換成陳傑龍不喜歡吃的素菜包和油條。
敲了敲桌子,楊淦正色道:“最近,下雨了。”
如果說海西城分局建局以來,遇到最喪心病狂的失控者是誰,不是臭名昭著,頭号通緝的縱火犯劉亮;也不是喜歡藏在水裏,把岸邊的路人拖到水裏溺死的“溺水者”。
而是一到雨夜,就會犯下血案的“雨夜屠夫”。
這個雨夜屠夫出現在海西城已經有段時間了,他最早犯案是在五年前,靠近海西城與江右城交界處,犯下了第一起案件。
案件是不是第一起并沒有得到絕對的印證,畢竟當時搜查現場的時候警察隊長陳海峰就發現,此人的作案手法已經很熟練了。
隻不過由于案發現場沒有殘留磁場波段,沒辦法證明是失控者所爲,這件案子一直交由陳海峰追查,十五号分局沒有參與其中。
這一追查,就查了整整一年,因爲這個雨夜屠夫在犯下第一起案子後,就陷入了沉寂狀态,沒有繼續犯案。
直到第三年,在鯉城市偏遠地區,雨夜屠夫連續犯下了三起案件。
去年,是六起;而今年到目前爲止,他已經犯下了十五起,死了二十個人。
雨夜屠夫是一個很特殊的連環殺人兇手,他沒有固定的作案周期,雖說都是在雨夜出沒,但他并不是一下雨就會作案。
有的時候,整整一個梅雨季,他都沒有犯下一起案子,但可能某個平凡的下雨夜晚,就有人死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正常來說,一個瘋狂的連環殺人兇手,會随着時間推移而固定自己的殺戮周期,他的“冷卻期”會越來越短,作案次數會越來越多。
可這雨夜屠夫很奇怪,他可以再犯下案子後,直接銷聲匿迹一兩年都有可能。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十五号分局願意插手,願意把他當成一名失控者來處理。
大範圍的搜查不是沒有過,定點投放誘餌也不是沒做過,可這雨夜屠夫很狡猾,他從未上過當,似乎提前就收到了風聲似的,每一次行動的雨夜,他都恰巧沒有出現。
到底是巧合,還是什麽其他原因,不得而知。
再加上跟活躍在海西城其他的失控者相比,雨夜屠夫的危險性并不算最高,所以十五号分局也沒有專門針對他進行過重點收容措施。
可今天的會議,楊淦表示,總部要拿雨夜屠夫開刀了。
“爲什麽?早不弄晚不弄,非要在咱們局裏現在正缺人手的時候對他采取收容措施?”
鄭思明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局裏的通緝和總部的下令是有區别的,比如劉亮,局裏通緝到現在,也努力收容過,可他不還是沒有落網嘛?可總部要是下了死命令,那就另當别論了。
倒不是說分局的通緝就是兒戲,隻是一座大城市潛伏的,活躍的失控者太多了,凡事都要有個輕重緩急,一個一天殺一個人的失控者和一個一天殺十個人的失控者,該先抓誰那都不需要問。
哪有不死人的城市?哪有絕對安全的城市?
哪個分局每天不會接到各種各樣的命案,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所爲,失控者犯事,那大部分都不會讓你查出來。
雨夜屠夫不是分局不想抓,隻是這家夥實在是太狡猾了,并且不确定因素太多,與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收容他,到頭來卻撲個空,還不如重點收容幾個有眉目的,危險性更高的失控者,那普通人的死亡數,反而會降低不少。
所以鄭思明是真的不理解,因爲總部下達了死命令,那就必須要在一定的周期裏處理到位,如果到時間還沒收容成功,總部就會調派其他分局的搜查官來協同處理,這就是在打臉,打分局的臉,打楊淦,打楊海鑫的臉。
楊淦也清楚這點,比起雨夜屠夫,其實其他失控者更應該優先收容,就比如那輛23路公交車,早點解決了,不比收容十個雨夜屠夫更有前瞻性?
一個雨夜屠夫一年能殺多少人?就算天天下雨,他撐死殺五百個人頂天了吧?
可那輛23路公交車呢?隻要那輛公交車運行一天,就有最少二十多号人失蹤。這還不算嚴重,更嚴重的是,這輛公交車會源源不斷給社會帶來很多失控者,很多,非常多!
這輕重緩急,總部難道就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