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液,如一朵鮮紅玫瑰在吳安的灰色衛衣上綻放開來。
此時夢境的場景,不再是他之前被綁架的那間透着陰冷的密室。
而是肉體身處的這棟學校辦公樓頂層。
先前的能力釋放,不但讓吳安掙脫出了鐵鏈的束縛,也讓張星羽受傷了。
這給了吳安一種錯覺,讓他本以爲解決對方非常簡單,但随着夢境場景的變換,整個局勢立馬也跟着變換起來。
渾身上下被利刃捅得如蜂窩煤般數個血洞的張星羽,從頂層一躍而下之後,整個人毫發無損的又重新站在了吳安的面前。
就像是重啓一般。
重啓也就算了,可問題這張星羽在夢境中,真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如同主宰一般,能夠随意掌控夢境的變化。
打着打着,突然平坦的地面就會冷不丁冒出一根鋒利尖銳的柱子,這誰防得住啊。
吳安捂着自己腹部的傷口,神色很是嚴肅。
這場仗,不太好打。
對方的能力屬實有些麻煩。
頂着兩張面孔的張星羽,渾身被黑氣包裹着站在不遠處,他的臉面無表情,但林小改的那張臉,卻笑得很是誇張。
充滿嘲諷的笑聲,讓人很不舒服。
這兩個人的能力結合在一起,既能侵入夢境,掌控夢境,又能通過以跳樓的方式獲得重啓。
除了夢境裏無法使用林小改的磁域能力,但并不影響這“雙面人”的可怕。
瞄了一眼吳安身上的傷,張星羽冷漠開口道:“我們沒有任何仇怨,你沒必要做一場噩夢,我可以讓你的夢變成美夢,隻要你配合,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金錢?美人?受萬人敬仰?而你,隻需要放我們出去。”
“呵,那也隻是夢而已,成不了真的。”
吳安冷笑一聲,手中握緊的鐵錘,變成了一柄巨大的斧頭。
這柄巨大的斧頭,代表了他的抗拒。
張星羽并不意外,隻見他雙手攤開,神色癫狂道:“不不不,倘若我們聯手,等我實力再度提升些許,我創造的夢境就會直接影響現實,到那時候,一切就都不再是夢了,而是事實!”
他這話倒是真的,與林小改合二爲一之後,他的實力确實得到了不小程度的加強。
雖然他并不清楚自己屬于失控者,也不知道什麽叫磁場波段,但他能夠感覺到身體裏的某種神秘力量越來越強,仿佛要溢出來似的。
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夢境真的會影響現實。
但吳安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絲毫心動。
“爲什麽?”
張星羽癫狂的表情變得有些錯愕,他不明白,自己開出的條件已經足夠好了,相當于要什麽給什麽。
但爲什麽對方仍然拒絕自己的提議。
“爲什麽。”
吳安重複了一下對方的疑問。
他記得,在總部培訓合格後前往申城第九号分局報道,藍染局長問過他一個問題。
“爲什麽你經曆過那樣可怕的事件,還願意成爲搜查官,這個職位可要比你先前的經曆還要可怕數百倍不止。你是一個富二代,以你家裏的條件,哪怕你成爲失控者,都能保你下半生平安無虞,你爲什麽要冒險?”
“正因爲我經曆過那樣的可怕,深知是那般的無助與恐懼,所以我才不想讓别人也經曆那樣的痛苦。”
這是吳安的回答。
現在,他把這句話,也原封不動的,送給了張星羽。
夢境裏的高樓天台,沒有風,也沒有任何生機,隻有血紅色的一片。
林小改聽到吳安的回答,那張臉孔依舊笑得是那樣的充滿嘲諷。
張星羽渾身上下洋溢着黑氣,他臉色逐漸陰冷起來。
“那,你就一個人繼續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絕望的去死吧。”
平坦的水泥地面上,突然冒起一根又一根粗大的尖刺,直直往吳安的身上湧起刺去。
一枚小型的圓形鐵片被吳安抛出,瞬間化作一塊巨大的盾牌,将尖刺的襲擊全部抵擋,刹那間火星四濺。
吳安的能力,是能把身上攜帶的任何道具,變成自己想要的武器。
就好比之前穿透張星羽身體的那些利刃,就是由藏在衣服裏的針團所變化的。
但如果沒有道具,他是沒辦法憑空變出武器的。
吳安的目光,落在了張星羽的身後。
他知道,如果要想戰勝對方,首先就是要阻止對方的重啓能力,這個能力太BUG了。
需要想辦法不讓對方跳樓,隻要不重啓,他還是有信心擊敗對方。
哪怕張星羽掌握了天時地利,甚至可以随意更改這天時地利。
隻要不重啓,還是好解決的。
圓形盾牌被吳安甩在一邊,恢複成原先的小圓片。
他的身形快速閃動,躲過一道又一道從地面凸起的尖刺,來到了張星羽的後方。
離頂樓的邊緣,僅僅隻有一步之遙,隻要再往後挪動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張星羽跳下去能得到重啓,但吳安可不認爲自己跳下去,也能得到重啓。
堵住了對方跳樓的路徑,吳安快速從衣服裏掏出一枚84型手榴彈,直接抛了過去。
隻見這枚手榴彈從吳安的手中飛出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光炸裂,震起氣浪和巨大的聲響。
然而強光之後,場景直接變換,沒有塵霧,也沒有血肉橫飛的景象。
一聲冷漠的語氣從吳安的耳後根傳出。
“我說過,我就是這夢境的主宰,别真的以爲攔住了樓頂邊緣,我就沒辦法了。”
張星羽的手,對準了吳安的後背心窩處,就要探進去。
卻被一根利劍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直接劈斷,掉落在地的手掌濺起大量血液,手指頭還微微動了幾下。
吳安轉過身來,抖了一下手中利劍上的血花,笑道:“我知道,但我這不是爲了讓你跟我近距離接觸嘛,近戰打法師,拉遠了距離,我有些吃虧啊。”
伴随着聲音,他瞄準了張星羽的雙腿便作勢砍了過去。
在他的設想裏,攔住對方的跳樓路徑有些太單純了,隻要砍斷對方的雙腿,讓其無法完成跳樓這個舉動,不就簡單了?
這個想法,和當初夏燃的一模一樣。
隻可惜,劍刃還沒有挨到張星羽的大腿,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得很遠,整個頂樓天台像是被延長成足球場的面積一樣。
收起長劍,望着遠遠的對方,吳安苦笑道:“你這個外挂開得有些作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