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被高一領到了隔壁房間,那個房間的景象和他先前所待的房間景象,截然不同。
這間房間雖然光線依舊昏暗,但比起方哲住的那間,要整潔幹淨許多,雖然牆上還是濺了許多血迹,但明顯有擦拭過的痕迹。
更主要的是,這間病房的醫用設備和急救設施,應有盡有,完全不輸于一家正規醫院的急救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個戴着氧氣面罩的男人,渾身纏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床邊擺着一擡監護儀,從心率指數來看,确實有點低。
如果不是高一說這個人是鄭思明,方哲根本認不出來。
如果不是高一說鄭思明就躺在自己隔壁,方哲完全不會想到。
如果不是高一說鄭思明快死了,方哲一定會懷疑鄭思明是在跟他開玩笑,隻是爲了慶祝他平安歸來。
望着電視劇裏經常見到的那種監護儀,方哲很害怕會像狗血劇裏演的那樣,監護儀屏幕上的一切指數突然變成了一條直線,然後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
那完球了,自己一進來鄭思明就嗝屁了,楊海鑫不得把自己打死。
方哲雖然有心思在腦海裏開玩笑,但他心情其實很糟糕。
隻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鄭思明,他無能爲力。
哭,沒有用,哀嚎,也沒有用。
隻能面對現實。
走到床邊,方哲發現,鄭思明頭發上,沾了一些褐色的土粉。
“他怎麽了?”方哲偏頭看向高一,面無表情。
高一也很平靜的回複道:“身上多處骨折,四肢粉碎性骨折,有一些骨刺紮到了重要髒器,有點像是受到了巨力的擠壓,就像是被巨蟒纏繞後受到的内傷一樣。他的傷勢很不樂觀,我盡了全力才勉強保住了他這條命,剩下的,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方哲沒問爲什麽會這樣,而是彎腰靠近了鄭思明的耳朵,輕聲道:“喂,娘炮,我回來啦,給你帶了禮物,你是要古裝,還是要漂亮姐姐的微信?”
病床上的人,沒有回應,就連監護器上的心率指數,依舊偏低。
方哲沒有放棄,繼續輕聲道:“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在你身上撒尿哦,甚至拉粑粑我都不在乎哦。”
病床上的人,依舊安靜的躺着,睫毛沒動,手指頭也沒動。
果然,電視劇裏的劇情都是騙人的。
方哲還想說什麽,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了楊海鑫的聲音。
“沒用的嗷,他聽不見。”
站在門邊的楊海鑫将煙頭掐滅,然後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這才走進了病房。
高一雙手抱胸站在一邊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兄弟你這個做法沒有用,還不如你脫了他褲子幫他弄硬,興許會有點感覺。”
楊海鑫瞥了一眼高一,淡淡道:“你能出去嗎?”
“呃。。。成。”
高一走了,順帶關上了房門,臨走前,他還沖方哲小聲道:“哥們,謝謝你的書哈,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門關上後,房間裏更加昏暗了。
隻有窗簾後頭隐約的光亮,能夠讓房間裏的人看到彼此。
方哲繼續注視着床上的人,問道:“怎麽回事?”
楊海鑫坐在了凳子上,活動了一下筋骨,似乎有些勞累,他捏了捏山根處,道:“去鹭島市解決案子,被陰了一波,人差點不能回來嗷。”
“什麽案子?”方哲又問。
楊海鑫沒馬上回答他,而是揚起一絲笑意:“咋,你有興趣去處理嗷?”
“大哥,我剛從九死一生的地方回來,大腿還受着傷呢。”
“昂,你說的也是,那就沒必要問那麽多嗷,我已經派傑龍過去了。”
“就好奇問問也不行?”
“不行,但我可以告訴你嗷,思明是身受重傷,一路爬出那棟大樓的,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有一絲神智,你知道他問了我啥嘛?”
“大哥,我腿真的受了傷,不是我不想去,問題是我現在這個樣子,甚至連人格都無法切換,去了就是白給。”
“我最後見到鄭思明的時候,他還問我,你有沒有安全出來,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進去村莊救你。”
“。。。”
方哲環視了一圈屋子,找到了一根筆和一張紙,他在紙上随便塗抹了幾下,然後握着紙張放在楊海鑫的面前,問道:“這像畫嗎?”
對,這像話嘛!道德綁架啊這是!
楊海鑫沒有理他,而是打開了房門,對着外頭喚了句:“高一!”
屋外沒人搭理,那群兇神惡煞的病人繼續眼神不善的看着楊海鑫。
楊海鑫沒有理會那些人的目光,繼續喊道:“三秒,不來就關了你這個黑診所嗷。”
然後,他又望向那些病人,雙眼微眯,猶如猛虎盯着獵物。
高一很快趕了過來,将楊海鑫推進了房間裏。
一邊推,一邊将房門關上,高一有些不悅的道:“你很好玩啊,剛剛叫我出去,現在又讓我進來,我很忙的你知道嗎?分分鍾上萬。而且你剛剛還想對我那些病人幹啥?”
楊海鑫不屑的笑了笑:“打個麻醉一萬,縫個針八萬,做場手術十五萬起,你這分分鍾上萬,倒是有理有據嗷。”
高一聳了聳肩,就好像楊海鑫真的在誇他一樣,得意道:“那是,反正這些黑道頭子有錢,他們出了事又不敢去正規醫院,隻能來我這小診所救治,但架不住我手藝好啊,他們來一次就愛來第二次,就像是去會所一樣。”
“并且,你們異常犯罪處理局不也有設立專門針對失控者的救治醫院,你爲什麽每次都喜歡把你的人往我這帶呢?”
楊海鑫笑了笑,直接轉移了話題:“我問你,他腿上的傷,好利索沒?”
高一露出尴尬的微笑,站在原地沒有回話。
方哲有些雲裏霧裏,他活動了一下大腿,确實還能感覺到傷口處的疼痛,以及縫線的那種緊繃感。
楊海鑫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我可沒不給你錢嗷,你神醫的招牌,是不是想到今天就結束?”
“哎呀,好了好了。”
高一有些無奈的靠近方哲,他一邊埋怨一邊拆開方哲大腿上的紗布。
“還好當初我沒有答應你的邀請,加入你們處理局,你可真是個扒皮,人家剛剛受傷回來,又要讓人家外出做任務。”
“使用異能,會導緻失控加重的,我又沒有你們處理局分發的,專門抑制情緒的手表,能少用異能就少用嘛,大不了少收你點錢咯。”
待到紗布全部拆開後,高一舉起右手,隻見他中指和食指并攏,肉眼可見一團淡藍色的氣體凝聚在兩根手指之上,像是一把利劍。
高一又舉起了左手,從口袋裏扯出一條細長的白線,白線細到幾乎透明,如果不是監護儀器的光亮反射,根本看不到有這根線的存在。
方哲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大腿上縫合的線被高一用兩指割開,然後扯着白線迅速縫合傷口。
沒多久功夫,大腿傷口完全愈合,就像是壓根沒受過傷一樣,完好如初。
全程,沒有一絲感覺,除了傷口線被隔開後,有一絲癢癢的痛覺。
高一站起了身子,示意方哲動幾下。
方哲很聽話的動了動大腿,發現跟沒過傷一樣,活動自如。
正當他感到驚奇的時候,高一又來了一句:“你沒辦法切換人格,是因爲佩戴的手表壓制住了你的神經,不然會有失控的風險。關于這點我沒辦法醫治,你如果摘下手表,應該就能正常的,但風險,得自己承擔。”
一直在一旁靜靜注視着這一切的楊海鑫緊接着來了一句。
“這次讓他過去,要的就是不被壓制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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