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大會,是分開但卻同時進行的。
各個分局的局長在一間開會,各個分局的大隊長在另外一間開會。
兩間會議室在同一個樓層,卻隔了好幾間。
每一間都是古色古香的裝飾,有大國之底蘊在裏邊,簡雅卻不失格調。
長方形的巨大會議桌上,擺放着香薰小爐子,輕飄飄冒着白煙。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塊刻有自己名字的桌牌,以及所處第幾号分局。
總局長沈三問坐在首位,他的左手邊,坐着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透過桌牌可以看到,他的名字叫關海山,職位是收容監管部,收容部部長。
關部長有點笑面虎的感覺,肥頭大耳,臉上一直挂着笑意。
右手邊,是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厚厚鏡片眼鏡的女人,她留着蘑菇頭一樣的短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桌牌上顯示的是,精神研究中心院長,白依。
白院長代表着精神研究中心最高領導人,此時的她正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下方依次按照各個分局排序而設,如二号分局,三号分局這樣。
會議上,先是談論了一下國内有關失控者的影響,以及後續的針對策略和指導方針。
随後,話題開始講到國外。
沈三問看了一眼擺在面前的資料,沉聲道:“現在國際上,每個國家的情況都不樂觀,阿美利堅的失控者鬧得最兇,一開始爆發失控者事件的時候,我們就提醒過他們,他們不當回事。現在好玩了,他們天天發訊息找我們請求支援,光是s級的案子就高達十幾起,跟過家家一樣。反正支援是不可能支援的,頂多就送一些研發失敗的藥物過去,讓他們幫忙試試成效。這點,白院長就辛苦你了。”
白依飛快用筆在自己帶來的本子上記着,點了點頭。
然後,沈三問繼續開口:“西方國家的事,我們未來一概就這麽處理,給研發藥物,讓他們試試成效,人手,一律不提供。但這附近幾個國家,就有點頭疼了。”
“這阿棒國最近一直有知名人物自殺,不是藝人就是領導,甚至在上周,一個高層領導發現在公園上吊自殺,他們懷疑是失控者所爲,也向我們請求了支援。而号稱自殺率最高的阿日國,卻很少有這樣的事件傳來,不過。”
“不過阿日國那邊,最近也被一起s級案件搞得焦頭爛額,聽說是利用夢境殺人,而且那邊聲稱,該名失控者是從我們這邊跑過去的。”
沈三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們說,這個我們要不要提供援助?還是說,讓他們的話成真,我們真的丢幾個麻煩的失控者過去?”
。。。。。。
局長們的會議,井然有序的進行着。
然而另一邊,卻不這樣。
謝俞望着台下一群妖魔鬼怪,心裏一陣歎息。
作爲收容監管部,監視部門的部長,他本應該在隔壁參加會議,彙報自己最近辛辛苦苦整理的所有情報資料,然而沈總部長以這邊會議需要一個主導者的說辭,将他推了出去。
瞄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駐防大隊隊長陳沐,謝俞心中的苦澀感才微微退去了些,最起碼,有個人能幫自己鎮住場面,管理一下秩序,自己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要不然,這個房間的會議估計會演變成群魔亂舞。
但哪怕有陳沐幫忙管理秩序,台下大部分人對于這場會議都表現出不是很在意的模樣。
有人抽煙,有人喝酒,有人啃着自己的手指甲。
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覺,旁邊的人拔着這人的頭發不亦樂乎。
有人頂着大光頭,撥弄着脖子上挂着的骷髅頭,隻聽他振振有詞道:“道場成就,赈濟将成。齋主虔誠,上香設拜。。。”
有人一言不合就暴起了上身穿着背心,展示自己那雄偉的肌肉。
有人頭發遮臉,一雙眼睛四處亂瞄,發出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
“這個60分,這個70分,這個不及格,這個85分,這個90分,這個95分。。。”
“咯咯咯,都好想殺掉啊。”
謝俞一拍腦門,硬着頭皮念起了手中的稿子,也不管有沒有人聽。
會議,就這樣召開着。
此時,在龍石市安定醫院裏,重症監護室内。
阿強身穿着白色的拘束服,手腳都無法自由行動。
自從被方哲用計謀,加上緣時銘的配合,他就被關押在這個地方接受治療。
原本,他無時無刻不憎恨着那個倒打一耙,惡狠狠反咬他一口的青年。
但在這段治療期間,他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麽憎恨,隻剩下茫然和呆滞。
甚至,他覺得自己好像還出現了幻覺和幻聽的症狀。
比如那潔白光滑的牆面上,總是有一個黑影在那裏若隐若現。
腦海裏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十分幹硬,機械的聲音不停問自己。
“你恨麽?有多麽恨?”
阿強一直在心裏,夾着無盡的怒火吼道,我恨,非常恨!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恨的那個青年叫什麽名字,他隻好一直在腦海裏浮現出這輩子都無法忘卻的,那個人的樣貌。
年齡不大,個子不高,偏瘦,面容十分清秀,耳垂有點大,頭發稍微有些長,眼裏似乎總透着一股厭世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個人!我恨他!非常非常恨!
後來,黑影消失了,幻聽也再也沒有出現。
阿強呆滞着望着天花闆,露出了傻笑,口水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
這幾天楊海鑫不在局裏,方哲真的算是好好的放了個假。
不用上學,也不用處理什麽狗屁任務,局裏也沒人煩他,除了鄭思明偶爾找自己聊天。
舅舅方世軍也跟以前一樣,對自己不冷不淡,并沒有過多詢問什麽。
唯一煩的,就是緣時銘那家夥,動不動就問自己方不方便去他實驗室一趟,還開出了各種誘惑力十足的籌碼。
然後,方哲把他拉黑了。
每天躺床上補番,刷微博看新聞,偶爾翻看一下心理學的書,這種自由自在,無人打擾的生活,真的好不惬意。
關于“演戲的村莊”那條可能會存在的線索,他已經沒去想了。
方哲知道,這條線索随着時間的推移,希望隻會是越來越渺茫。
但那可是一起接近s級的案子,足足有兩名隊長,六名一級搜查官參與後至今了無音訊,還有一名跑了出來,沒多久就死了。
真的算得上是,無人生還。
特别是鄭思明也在聊天的時候說過,那起案子就連楊海鑫都說難搞。
所以,方哲暫時沒去考慮,他隻能再從别的地方尋找線索。
反正,他找了那麽多年都沒什麽成果,現如今能夠有一點蛛絲馬迹,他已經很滿足了。
直到,房間書桌上,出現了那本泛黃的,薄薄幾頁的小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