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金京城生活的人們,有些并沒有發覺出什麽異樣,有些是認爲哪個國家大領導又來這開會了。
城裏的安防升級并沒有影響到什麽,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此時,在金京城一處較爲偏遠的地方,數棟看起來像是新建不久的大樓,一棟挨着一棟,也不密集,像是一座商業廣場。
外圍站滿了防守的人,士兵們拿着武器,甚至連一些裝甲車什麽的都有。
異常犯罪處理局總部,就坐落于此。
今天,這裏将同時召開兩場會議,年中大會的提前召開,并不是一個好苗頭。
隻有少數人知道,這兩場會議,對目前這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都有深遠的影響。
各個分局的局長和指揮行動部的各大隊長們,早在幾天前就紛紛下榻在這裏的酒店住着。
這些大隊長既是來這裏參加會議的,也是給自己分局的局長當貼身保镖。
有他們的存在,毫不誇張的說,目前這裏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到,目前總部裏邊,沒有安排任何安保人員。
當前時間,是早上七點半。
總部會議大樓這邊,陸續有人朝着這個方向靠近。
大門敞開,下方是較長的台階,有一長發淩亂,穿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人駝着背站在那兒,長發遮住了他的面容,隻能看到兩隻充滿血絲的眼睛在發線裏肆意亂瞄,像是在尋找獵物一般。
就算是駝着背,他的身形依舊很高大。
一個戴着帽子,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喊了那人幾句,但門邊的那個男人完全沒理他。
歎了口氣,戴帽子的男人先一步走進了大樓裏。
過了兩分鍾,有四個人緩緩朝大樓走來,兩男兩女。
當他們登上台階,從大門旁這名高大男人身邊經過的時候,男人的視線都沒在他們身上停留半點。
四人中,一個身材魁梧,皮膚卻挺白的男人樂呵呵上前打了個招呼:“喲,這不是第八号分局張大隊長嘛,聽說你那業績不錯?”
被稱作張大隊長的男人沒有理會他,好像身邊的這四個人都不存在,他的視線一直是朝遠處看的。
同行中一個面容姣好,紋着兩條花臂的女子拉了拉那個魁梧男人,男人尴尬笑了笑,道了聲:“您随意”,便與另外三人朝大樓内走去。
另外一個打扮得如白領的女子揶揄道:“我說常丘東局長,這熱臉貼冰窟窿的感覺如何啊?”
常丘東撇了撇嘴,一臉不在乎:“我跟他上回見過,約莫着。。”
話還沒說完,這四人瞬間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瘆人的涼意,常丘東和那名白領穿着的女人立馬被同行的另外兩個人護在身後。
一個長相憨厚,皮膚黝黑的男人一臉警惕道:“走,進會議室,我們别在這裏湊熱鬧。”
白領女人點了點頭,倒是常丘東有些不情願,直到他被身邊那個花臂女人瞪了一眼,這才跟着前邊的兩個人離開。
大門外,駝着背的高大男人微微歪頭,發出一種嗓子像是被噎到的聲音,像是笑聲,也很像電影咒怨裏,那種“咯咯咯”的聲音。
台階上,一個手持洋酒瓶,正在噸噸噸往嘴裏灌酒的男人,和一個身穿民族風服裝的男人,并排走在一起。
高大男人剛向前踏出一步,就見台階上的兩個人立馬停下腳步,持着酒瓶的男人停下喝酒的動作,他半睜着眼,打了一個酒嗝後,一副醉酒的模樣瞧着對方。
“咯咯咯,酒鬼,你這個月,殺了多少個?”
高大男人發出的聲音沙啞且怪異,他那本就駝着背的身子又向下低了些,腦袋歪着,兩顆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盯着台階上的人看,仿佛淩亂的頭發遮住的,是一張癫狂笑臉。
周圍,瞬間充斥着暴虐的氣息,和一股濃濃的酒精氣味。
“嗝”一聲酒嗝響起,“酒鬼”常裳又灌了一口酒,随後臉上擺出不爽的表情道:“關你屁事?”
這句話,像是把周圍凝固的空氣用錘子打破一般,變得異常狂暴不安。
高大男人向前猛地踏出,一把不知被他藏在哪裏的小刀出現在了手上,離喝酒男人的脖頸,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當然,小刀和脖頸之間,還隔着一個玻璃酒瓶。
身穿民族服的男人剛想上前制止,卻驚訝發現身體動彈不得,他眼珠子下探,才發現腳下有一團黑影正連着自己的影子。
地面上,那團黑影一分爲三,分别牽制着三個人。
順着延伸的黑影往不遠處瞧,就看到一個穿着西裝,留着幹練的寸頭男人一步一步往這邊靠來。
他每靠近一步,黑影便收縮一寸。
此時的畫面,猶如定格一般,高大男人手持着小刀碰着喝酒男人抵在脖頸前的玻璃瓶。
但不論是高大男人,還是喝酒男人,都可以清晰可見他們的手臂已經開始微微顫動,估計用不了幾秒,就能掙脫掉黑影的束縛感。
就在這平靜卻又不平靜的時刻,就看到一個叼着根煙,胡子拉碴的男人和一個有着國字臉的男人緩緩登上台階,像是沒事路過的人一樣。
這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朝大樓走去,連瞄都沒瞄那三個靜止不動的人,以及那個操控影子的人。
就在楊海鑫即将走進大門的時候,那西裝男人皺着眉頭,地上那團黑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分化。
地面上,一條黑色的長線快速朝正在抽煙的楊海鑫湧來。
楊淦沒有理會這些,先一步走進了大樓裏,他看起來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煙霧,阻礙了黑影的繼續前行,楊海鑫偏頭無奈問到:“幹叼嗷?”
西裝男皺着眉頭沉聲道:“會議大樓禁止吸煙!”随後,他又看向另外兩個男人:“也禁止私鬥!”
影子,被收回,禁锢也随即解除。
高大男人收回自己的手,身子微弓,瞄向楊海鑫的方向:“咯咯咯,煙鬼,你這個月,殺了多少個?”
回應他的,隻有一團無聲的白色煙霧。
常裳将瓶口對準嘴巴,又猛地灌了幾口酒。
那仿佛被凝固的空氣,開始正常流動起來,沒人再覺得有什麽不适感,也沒人再聞到酒精的氣味。
身穿民族服裝的男子看着眼前的四個人,心髒跳動的速度有些加快。
這四個人,就是異常犯罪處理局裏,擁有最強稱号“五鬼”的特級搜查官,代表着局裏最強的戰鬥力。
駝背的高大男人,是奉天城第八号分局大隊長,“厲鬼”張十三。
喝酒的男人,是自己局裏,柱州城第三十三号分局大隊長,“酒鬼”常裳。
抽煙的男人,是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大隊長,“煙鬼”楊海鑫。
至于那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則是金京城駐防第一大隊隊長,“影鬼”陳沐。
這四個人,不單空有名号,随便一個都是實力逆天的怪物,被他們抓捕收容的危險失控者不計其數,a級别的都不值得一提,他們不是抓捕過s級失控者,就是參加并處理過s級案件。
可惜“五鬼”其中一個幾年前在處理案件的時候因公殉職,不然身穿民族服裝的男子甚至覺得今天能夠有幸看到“五鬼”齊聚一堂。
楊海鑫,将煙頭丢在了陳沐的腳邊,他是第一個進入大樓的男人,其次是常裳和第三十三号分局的局長。
張十三歪頭,繼續站在大門邊,他似乎還在等着誰。
陳沐皺着眉頭看着身邊那個駝着背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隻好也站在這裏守着。
他需要預防身邊那個人再次犯病,常裳是因爲實力相當,所以剛剛沒有出事,但如果換做别的搜查官,興許張十三那一刀下去,這大樓前就會躺着一具無頭屍體。
當然,能夠讓張十三犯病的人,興許不會輕易一刀沒。
但陳沐不允許有人鬧事,他就是負責秩序的。
随着時間推移,參加會議的人,陸陸續續爬上了階梯,越來越多。
有男也有女,有老人,有和尚,甚至其中還有一個小孩子。
當一個留着黑色短發,長相普通的男人經過大門時,陳沐聽到身邊的張十三再度發出那種詭異的笑聲。
“咯咯咯,吳家三兄弟不在一起,殺起來好像很容易。”
他斜眼瞧了張十三一眼,随後目光放在了剛剛進門男子的背影上。
那人是,羊城第二十一号分局大隊長,吳家三兄弟中的大哥,吳曉東。
然後,兩個和尚經過面前,張十三又笑了。
“咯咯咯,瘋和尚。”
披着皮質袈裟的和尚挺着個大肚腩,沖着張十三雙手合十:“呵呵呵,神經病。”
另一個和尚連拉帶踢,将和尚慧秉弄進了大樓裏。
陳沐沒有理會這兩貨,隻要不出事,他權當自己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當江右城十四分局大隊長肖恩經過的時候,張十三與其互相對視了将近十幾秒,如果不是局長顧秋死命拉着,估計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後來,不管是誰經過,張十三都沒有再發出笑聲,也沒有離開。
眼瞧着參加會議的人應該陸續都到了,陳沐在想要不要進去大樓裏指揮秩序時,台階上,又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
一個表情十分嚴肅,眉眼有條明顯疤痕的中年男人,身邊緊跟着一個面無表情,戴着一對黑色皮手套,留着短發的年輕青年,他看起來,似乎和方哲一樣大。
這兩個人一出現,陳沐立馬站直了身子,敬了個禮道:“藍老師好。”
藍局長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他看了一眼陳沐,随後看向張十三。
他發現,張十三那雙藏在頭發絲裏的眼珠子,正在緊緊盯着身邊的青年看,那雙眼裏,充滿了一種渴求感。
藍局長剛要開口,就聽見張十三發出詭異的笑聲:“咯咯咯,你就是那個,被稱作最強搜查官的張悅然?”
青年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雙眼古井無波,如同一攤死水。
下一秒,張十三迅速出拳,速度之快,就連近在遲尺的陳沐都沒反應過來。
由于藍局長站位是靠向外側,所以張十三的拳頭是直接貼着他的臉,往青年那邊襲來。
隻見張悅然不緊不慢的伸出手,先是輕輕推開身旁的藍局長,然後一巴掌把襲來的拳頭往下拍去,緊跟着一腳踢出。
張十三直接倒飛而出,而藍局長穩了穩身子,沒有摔下台階。
“老師,不好意思。”張悅然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好像差點把身邊的中年男人推下樓梯。
藍局長搖了搖頭,他明白自己學生的毛病,所以沒有怪罪的意思。
沖着一臉驚愕的陳沐打了聲招呼,藍局長便帶着自己的得意學生往大樓裏走去。
陳沐看了看腳底下的影子,又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倒塌的牆體,張十三滿頭灰塵的,從碎石裏爬了出來。
剛剛,明明自己在第一時間就動用影子束縛到了這兩個人啊。
張十三是受外力掙脫出了束縛,這個很正常,可爲什麽那張悅然,完全沒有受到影子壓制的影響?
這,就是代号“不敗搜查官”的張悅然?藍局長最得意的門生?總部長口中的天才?
陳沐望着空無一人的大門入口,眼裏閃過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