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老了,本以爲什麽都看開了看透了,卻不了一個小小的誘惑,就讓自己的心緒失态了。确确實實,這心境還真需要修煉。
二老不再提什麽用科技的方式強化身體,回到正題,繼續給李承志分析此前他們在戰場上看到的那些人的心态。當然,二老并未看到,是李承志告訴他們,對陣的雙方都有哪些人。然後李承志逐一詢問,那些人此舉到底是爲了什麽,有什麽意義。李承志再借鑒這些人的心态,完善自己對人心人性的認知。
二老準備繼續這個話題,李承志反倒打住了,見話題引到二老身上,“您二位急切想将身體強化到超凡境,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李承志不但希望分析其他人的心态,更想分析二老的心态。他們的閱曆,經驗,心境,獵戶世間能比的,可能不多。透徹分析二老的心态,對他更有價值。
分析二老的心态,還有一個便利因素,那就是意念波感應器。一邊聽着二老口頭上的描述,一邊窺測二老心裏的真是想法,再琢磨他們爲什麽說假話或說真話,收獲必然更大。
卓茂原道:“柏帥這個問題,還需要回答嗎?武者,誰不希望自己更強大?我雖然不是純粹的武者,但渴望功力提升也是很正常的吧。”
李承志含笑不語,他通過感應器讀取的卓老的心思是,一旦他能将身體強化到超凡,綜合戰力應該不低于一般武帝。卓家之所以投子認負,主動退出世家圈,不就是因爲沒有過硬的拳頭嗎?
若是卓家也有武帝,他還真不在乎什麽張榮李之類。威懾性的武帝持恒,而經濟實力,卓家更強。打仗不就是打錢嘛。
然後,有點悔意,不該如此沖動而倉促地将家産的四分之三都捐出去。能不能反悔收回呢?好像不可能。一旦收回,柏承誠憑什麽幫他強化身體?
哎呀,反正是左右爲難。
宿松的回答是:“戰力的提升,一方面可以更好地保護少主,哦不,少主的戰力比我還強,說保護你有點慚愧。是可以更好地爲少主打雜。另一方面,自然可以進一步提升我俠客行的實力和影響力。”
宿松所說,大部分屬實,他是真的那麽想的。這讓李承志意識到這個老頭,還真将自己當成母親柏瑤瑾的仆役了。或者說,這個老頭信奉知恩圖報,而且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信條。
嘻嘻,還真有一點古俠客的那種一諾千金的義氣。
但也不完全真實,宿老頭也有些許私心,那就是像其他江湖遊俠一樣,遊俠江湖并非是真的視權利如糞土,而是受不了條條框框的束縛,以及看不慣權力場的陰險龌龊。
他們也希望有崇高的地位和顯赫的身份,更希望這個世界變成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一些,敬奉真正的正義,敬奉英雄豪俠。所謂英雄豪俠的标準,道德是一方面,主要是拳頭。強者爲尊,武者爲尊。而不是陰險狡詐的文人爲尊。
李承志好笑,真要讓這些人上位,這世界将徹底亂套,而且更不公平。科學家和富商有可能一點地位都沒有,隻能是‘拳頭’的附庸。而法律嘛,全憑所謂的豪俠的喜好。
兩相比較,宿老的心思,稍微單純一點。但能維持如此大的一個組織,沒一點計謀,顯然也不現實。
李承志道:“嗯嗯,我理解。但是獲得了強大的武力之後呢?我們來分析分析。
卓老,一旦卓家徹底擺脫基因枷鎖,且憑經濟實力而獲取比其他世家更爲強大的戰力,您還願意退出世家圈嗎?
宿老這邊,如果俠客行的戰力,足以橫掃武道協會,甚至超越武聖殿,您老會怎麽做?”
卓茂原,“雖然我已經決心退出世家圈,但我還是堅持認爲,秩序不可亂。體制确實應該與時俱進,但完全可以使用溫和的方式。激進的方式隻會讓華龍損失慘重。有句話叫一步慢步步慢,華龍遭受重創,必将在獵戶文明之林中處于落後地位。這對華龍文明來說,絕對是一個危及存亡的災難。”
這句話倒是心口如一,不過口頭語言加以了修飾,顯得義正詞嚴。
“宿老您呢?”李承志不評價卓茂原的說法,轉過來問宿松。
果不其然,宿松跟卓茂原的觀點,很多地方恰恰相反。他認爲現有秩序隻會早就貧者愈貧,富者愈富,是爲權貴服務的,必須徹底打破,重新建立一個‘公平,合理’的秩序,也就是俠客心目中的劫富濟貧。當然,能用制度完成,就沒必要由俠客們私下去做。
然後,二老争執了起來,且越吵越兇。
李承志更感覺好笑了,因爲二人的真是心理,都斷定‘柏承誠’的三觀還處于一種懵懂狀态。這次修心之旅,就是爲了确定自己的三觀。
他們之所以緊跟着,就是希望向‘柏承誠’灌輸自己的理念,讓‘柏承誠’變成一個跟自己理念相同或相近的人。
吵了好一會,李承志出聲打斷,“暫停吧。我們要穿越亞空間了。”
穿越亞空間,除了李承志和珀莉雅,其他人都需要進入緩沖艙。
再次回到實空間的時候,科爾薇娅來報,範恭明已經抵達李承志制定的位置,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李承志道:“還請示什麽?直接動手啊。”
科爾薇娅點頭,“好的。我這就給他回信。”
讓李承志很意外也很高興的是,讓科爾薇娅來當他辦公室主任,還真是選對了人。她将一切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且從不主動幹擾李承志的意向,隻在李承志詢問她意見的時候,提供一些建設性的建議供李承志選擇。
以科爾薇娅的能力,當初當一個中學的教師,顯然屈才了。看來,科爾薇娅也是有故事的。李承志忽然對科爾薇娅感起興趣來。手一揮,意念波感應器也潛入科爾薇娅的大腦。等有空的時候,跟科爾薇娅也交流交流。
卓茂原和宿松出緩沖艙之後,再一次來到休閑艙,陪同李承志用餐。讨論自然繼續,不過李承志轉換了話題,“星盜也好,傭兵也好,獵人也好,俠客也好,政客,呃,政治家也好,商人也好,反正各種人生吧,熙熙攘攘,真的都是爲利益而争鬥嗎?難道除了利益,人生就沒了追求?”
卓茂原,“這個話題可就太廣泛了,而且要看利益的定義。利益呢,不是财富。就比如這個老土匪吧,劫富濟貧。你說他純粹爲了錢财吧?他們搶了又送給别人。
當然,更多的部分是留給自己用。
但你說他高尚吧?富人合理合法取得的财富,他們憑什麽去搶劫?
所以從他們的角度上說,利益不單是财富,還有滿足他們所謂的俠義心理。
官員們呢,利益也不止是财富,還有政治理想。······。”
“你打住吧你。”宿松聽不下去,“什麽政治理想,還不是将權力當作工具爲自己和自己的利益集團謀私利。我最看不起你們這種虛僞,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卓茂原的修養或者說老練,顯然超過宿松。并不生氣,“我說了嘛,要看利益怎麽定義。張澄世、李衍鹄的政治理想是恢複帝制。
想專權是沒錯,但他們似乎真覺得恢複帝制更有利于國家的發展。一個國家隻有一個聲音的時候,不存在反對派,那麽在國與國的競争中,就隻有外患而無内憂。
據說入侵我們獵戶的哥庭國,同樣是帝制。他們的文明比我們先進,依然保持帝制。這說明,帝制不一定是開曆史倒車。
榮家的想法是,建立歐聯烏眼那種更廣泛的民主制。私心自然也是有的,但就沒有公心嗎?其實還是有的。他們堅持認爲,曆史證明,歐聯烏眼那種‘海盜’式體制,更适合國家的強大。
這些政治理想,都有私心,也含有公心。但也可以說,其公心也是私心,也是利益。各世家在體制方向上的争鬥,也就是各自利益集團的争鬥。”
李承志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後,科爾薇娅打斷了李承志的思考,“範恭明來信,說那裏空無一人,也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李承志豁然起身,“怎麽可能?除非有人監控到了我們的行動。我們這邊顯然不可能,洩密的隻能是猴子那邊。
幫我接通他。”
範恭明在大唐星區高宗星系八号行星上,一邊緊皺眉頭看着眼前的軍事基地,一邊聽着李承志的呵斥。他也想不通,十三獄怎麽就那麽神通廣大,提前預知到了他們的行動,且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将這裏撤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線索。
李承志雷霆大怒,“猴子,如果你幹不好,那就主動辭職,換别人來。手上掌握那麽強大的資源,卻連一個十三獄都找不出來,你說你是幹什麽吃的?”
這也就是對自家兄弟,李承志說話才無所顧忌。
範恭明也清楚正因爲如此,李承志才愛之深恨之切。
但範恭明卻不敢做任何保證,“橙子,你說有沒有可能跟哥庭有關?”
範恭明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爲哥庭人不使用神之視角系統,也能近似地實現實時通信。神之視角能監控所有使用它網絡的通信,但監控不了電磁波通信。如果十三獄使用的是電磁波通信,且也能實現實時通信的話,眼前一幕就不算太意外。
李承志也皺眉,“你說,有沒有可能存在另外一套意念波通信系統?”
“這個,還真不好說。”範恭明沉思道。
李承志突然想起一事,“馮茹蕾背後的隐形人找到了沒?”
範恭明搖頭,“毫無頭緒。”
李承志,“這兩者說不定有聯系。我覺得你應該從馮茹蕾那邊找突破口。”
“有理。”範恭明道:“我去炎黃星。哪怕是窪地三尺,老子也要将那個人挖出來,看看到底有多神秘?走!”
後面的走字,自然是對他麾下随員說的。這次來高宗星系,範恭明可是帶了一大堆精銳幹将。
卓茂原和宿松都相當關心,“需要我幫忙嗎?”竟是異口同聲。
李承志擺擺手,“這不是我們的任務。走吧,繼續我們的修煉之旅。”
宿松苦笑,你這算是什麽修煉?
當然算修煉,而且是最關鍵的修煉。可以說,随着柏承誠年齡的增大和接觸的人更多、層次更高,擁有的财富暴增,他走到了一個心理關口,那就是對未來的迷茫。
十八歲時母親讓他選擇競争之路還是纨绔之路,他因爲意外撿到珀莉雅且被十三獄攻擊而受傷,使得他選擇了競争之路。那時,他并不知道還需要參與家族繼承人之争。
現在,他迷茫了,家族繼承人之争,勝又如何,輸又如何,自己又沒想當什麽柏家家主。
思想迷茫,就失去了方向。具體到修煉上,也搞不清爲什麽要修煉。爲了錢,自己如果不管别人的話,幾輩子都花不完。爲了欺負人?沒興趣。爲了不被欺負?躲起來想老媽一樣當個隐形富家翁,誰來欺負自己?
所以,他必須找到方向,才有前進的動力。這自然是修煉。
柏承誠那邊,同樣的情況,魯有志等人并不認爲他是修煉,而是科研。如此強化身體,怎麽叫修煉呢?不跟殖裝人差不多嗎?
但在柏承誠看來,絕對是修煉,隻不過使用科技的方式,而不是固有的認知方式。誰規定修煉就隻能是靠功法、武技日積月累啊?都是強化身體嘛,一步到位不是更好。
這算是柏承誠自己走出的一條新的修煉之路吧。文明借鑒融合之路。你說它是修煉,就算是修煉。你說它是科學,也可以算是科學。
本體和分身分工明确,各自忙碌,力圖趟出一條前所未有的新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