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在何處？”卓遠維一腦子都是漿糊。
糊塗的不止卓遠維，卓家嫡系幾乎沒人能弄明白。
卓遠山笑而不語。本來，以他的才智和修煉天資，是卓茂原的最佳接班人。卓家長老會和卓茂原，也曾有這個想法，重點培養卓遠山。可惜的是，卓遠山的基因異變比卓家其他人更爲特殊，他生不出男性後代。
倒也不是純粹的男尊女卑，但是在世家，尤其是華龍世家，很難接受女姓作爲家族的繼承人。沒有直系後代，成了卓遠山的死穴。
有人或者說，一胎二胎生不出兒子，三胎四胎呢？一直生下去，總會有一個兒子的。呵呵，以現代的科技，生兒生女，是很容易用醫學方式決定的。卓遠山的第一胎，就以醫學的方式确保胎兒必是男性。
結果嘛，大家都知道，卓青陽是雙性，且女姓基因根深蒂固，用變性手術都難以修正過來。
卓青陽其實很苦，卓家對外宣稱他是男性，他也必須是男性，可偏偏更趨向與女姓。變性手術做了好幾次，然後身體的女姓體征又頑固地出現，而趨向與女姓。
好吧，第一胎不行，再來。一個不行，那就生兩個，也确保是XY染色體形式。更有甚者，連母體都換了。當然，這是卓家的最高機密，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知道。最後，讓人目瞪口呆，卓青青，卓青琳是純女姓。
卓茂原不得不放棄了，卓遠山也從而失去了繼位的資格。卓遠維高興了，他本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覺得這是天意，卓家本該就是他的。
從此，卓遠山不再關注家族事務，而專心仕途。
現在卓家面臨困境，最不在意的就是卓遠山。反正他沒有兒子，三個女兒都将是别家的媳婦。興也好亡也好，跟他的關系，也就在他有生之年，無關他的後輩。
喊出一聲妙，是下意識的。希望他解釋，呵呵，想多了。而且，該解釋的應該是卓老。
卓遠山閉嘴不出聲，卓茂原心裏很是複雜。對不起這個兒子嗎？并不。作爲家主，自然必須考慮家族的萬世基業。
當然，對于卓遠山個人來說，肯定是有些委屈的。他本不是第一繼承人，是你們長輩特意扶持他上位。然後，又将他拉了下來，且不是因爲他有錯，不是因爲他的品行和才智。
天降餡餅，讓他喜出望外。但天又将餅子收回去，怎麽可能不讓人生怨。要不，你就别給我。要麽，給了就别收回去。他卓遠山繼位，即使沒有兒子，難道會将位子傳給女兒？遲早還不是侄子的？
可是，卓茂原和卓家長老會不敢冒這個險，萬一呢？萬一卓遠山不願讓位給侄子而堅持傳給女兒呢？那卓家還能叫卓家嗎？世家不是幫會門派，不是财團，血脈才是根本。
關鍵是他們的擔心太有可能了，因爲爲了保持家族的凝聚力和家主的權威，卓家的财産，主要握在家主手裏。卓茂原可以私下将家族産業的四分之三轉讓出去，就是這個道理。
卓遠山到時候或者會将家主的位子給侄兒，但誰敢保證他不将大部分财富安置到他女兒名下？到那個時候，卓家的實力，必将一落千丈。
卓遠山怨憤的，同樣是這一點。當不了家主，他在卓家，就沒多少權力和利益。比起普通民衆，肯定是天文數字，可以确保一輩子的奢華生活，但相對于卓家所有産業來說，就隻能是九牛一毛。卓家的管理制度是，家主掌控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其他所有人，分占百分之二十五，然後在每月領取一筆月例金。
他女兒一出嫁，除了一筆豐厚的嫁妝，就什麽都沒有。名下的股份，自動回到家族。他自己，一旦亡故，名下那微薄的百分之零點零幾的股份，也自動回到家族。他無權出賣。
這種制度，确實可以保證世家長盛不衰，以及家族弟子的團結。家族産業興旺，就可以一輩子享受别人望塵莫及的奢華。脫離家族，你就什麽都沒有。
對于普通人來說，一輩子衣食無憂，那是天大的福分，求都求不來的幸運。但對于才華橫溢且曾經雄心萬丈的卓遠山來說，有等于無。沒有這筆錢，他也可以保證自己一輩子衣食無憂。有了，不過是錦上添花，起不了多大作用。
提拔卓遠山，卓茂原不後悔，因爲卓遠山确實是家族繼承人的最優人選。貶下卓遠山，卓茂原同樣不後悔，不然卓家将有可能出現大危機。富不過三代的例子，太多太多，他不敢冒那個險。如果說要怪，隻能說天意弄人。
卓茂原連算計他家背後的黑手都不怪，反而敬佩對手計謀之毒，算計之深，讓卓家防無可防。要不是柏承誠的出現，他至今仍蒙在鼓裏。
收回聯翩的思緒，卓茂原道：“我這麽做，是保證我卓家不被滅族的唯一方法。”在場的都是嫡系，都是鐵杆親信，卓茂原必須解釋清楚，讓衆人理解，計劃才能執行下去。
“世家政治，确實已經走到了盡頭，再也無路可走了。因爲，求變之心，已經不限于中下層，蔓延到了頂層。比如炎黃衛，也包括世家自身。
當初籌建炎黃衛，就敲響了世家政治的喪鍾。呵呵，那時候，世家都不願犧牲自家子弟去抗擊迪瑪人，推出一個郭天放當炮灰。誰知道啊，郭天放不在抗住了迪瑪人，還成了‘神’。然後，炎黃衛就失控了，不再受世家約束。
現在，又冒出柏承誠這麽一個妖孽，成了懸在世家頭頂上的一柄利劍。
這可以說是世家自掘墳墓。後悔嗎？沒什麽可後悔的，而是必然。
人啊，貪心總是無止境的。世家分權制，幾乎每一個人都不滿足，包括你們在座的一些人。還希望更上一步，一手遮天，将天下變成家天下。
膨脹了，飄了，就開始作死了。尤其是鼓搗出一個炎黃衛之後，欲望還沒止境，就會死得更快。”
卓遠維依然不認同，“我們能扶持其一支炎黃衛，也就能毀滅它。”
卓遠山搖頭，“遲了。柏承誠未入主炎黃衛之前，是可以的。現在晚了。
控制炎黃衛，隻有一個手段，那就是斷絕它的經費。華坤麟此人或許早就看穿了，所以一直以減輕國家負擔的名義力主炎黃衛創建自己的産業。即使如此，那些産業也經不起打擊。但柏承誠入主就不一樣了，他的斂财能力，無人能及。何況他還有一個摩索星區，多養一支炎黃衛，不是多大的事。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手段。雖然葉家，李家，張家，榮家等已經意識到了且已經在動作了，但我覺得，他們毫無成功的希望。
不能成功，還是因爲柏承誠。那個小家夥，怎麽說呢？他的思想還未成型。如果還是郭天放執掌炎黃衛，則完全不一樣。郭天放被人研究透了，很好針對。柏承誠呢？他不在乎什麽名譽，什麽輿論，所以可用的手段對他不起作用。”
卓青青皺眉道：“爺爺，您是說，柏承誠最終會動手，掃蕩世家？他不是說他不介入華龍内戰嗎？難道他會自食其言？他看起來不是那麽狡猾奸詐的人吧？”
卓茂原道：“他或者不會自食其言，但由不得他，是形勢使然。戰亂一起，你認爲華龍民衆會不會受牽連？一旦無辜民衆死傷太多，以維護華龍文明爲己任的炎黃衛能不出手？”
卓遠維道：“就算炎黃衛出手，就一定有勝算？”
卓遠山撲哧一笑，又立即閉嘴。這次，連眼睛都閉上了。卓家安逸太久，自視太高，心思都用在權力上去了。以爲掌握了權力，就掌握了一切。這也就是卓茂原力主維持現狀的原因。離了權力，以卓家的戰力，啥都不是？不不，是别人眼中的一塊肥肉。
卓茂原掃了卓遠山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體制崩潰，唯一的規則就隻剩拳頭。拳頭大就是真理。
遠征軍誓師儀式你們都看到了嘛，那支雄師，何人能敵？
更恐怖的是，柏承誠的個人戰力，秒殺武帝的個人戰力。
憑他個人，難以全殲迪瑪入侵軍，因爲迪瑪人太分散，四面開花。柏承誠要想殲滅迪瑪入侵者，需要長途奔襲，耗費大量的時間在路上。等他趕到一處戰場，迪瑪人已經攻占了好幾個星區。消滅幾個星區的敵人，一個人跑得過來嗎？這還是一處，數十處呢？顯然分身乏術。所以他隻能沉下心來研究星門。
但是，世家呢？呵呵，世家核心層如果被他盯上，逃無可逃。核心層一滅，世家就完蛋。
所以呀，别看張榮李現在跳得歡，惹惱柏承誠，毀滅隻在旦夕之間。
或者你們會說，不招惹他不就是了。
不可能的。第一，就是我剛才說的，戰亂必将禍及太多無辜，這是無法控制的。第二，都已經自立爲帝了，你還願意頭上還有人威脅你嗎？
所以，我斷定，所有自立者，都是在找死。
華坤麟坐視華龍裂解，其用意很明顯，就是就是在縱容世家蹦跶。蹦跶太高，啪，會摔得死翹翹。
我卓家不能自立，一個是我們的拳頭太小。在個人戰力相差無幾的時代，打仗有錢就行。當修煉文明興盛起來之後，就不一樣了。柏承誠一個人可以殲滅一支整編迪瑪艦隊，你錢再多又有什麽用？
另一個原因，就是曆史不可能倒退。稱帝？呵呵，作死！
不自立也不行，因爲會遭受其他世家全方位的聯合攻擊。他們不毀掉原有體制，宣傳的新體制就站不住腳。
于是，我們自保的唯一出路，就是以斷肢重生的決心和勇氣，退出世家行列，退出這個漩渦。
你們或者都認爲我是在搖尾乞憐，卻不知這個決心和勇氣，不是誰都有的。說是搖尾乞憐也不錯，因爲不如此，卓家會第一個被時代潮流吞沒。
卓家的财富捐出去了，有兩個後果。第一，不再被人關注，從而得以保全。第二，沒了錢，還養什麽軍隊。送給柏承誠，既交好了他，又讓他幫我們養着，豈不美哉。”
衆人恍然大悟，對呀。說是送給柏承誠，就一定真送給他了嗎？卓家的武裝，其核心和精英的忠心程度，不需要有任何懷疑。至于普通将士，有錢的時候，随時可以招募。等到卓家需要的時候，一個诏令，那支武裝依然是卓家的。
卓茂原總結發言，“旁系，按股份分家，解散。個人自尋出路。願意跟我們走的，我歡迎。願意投靠其他人的，我也沒意見。
嫡系，全都往摩索星區和大秦星區遷移。
适齡子孫，隻有一個出路，全力加入武聖殿。基因已經得以修正，你們功力提升再也不受限了，也就可以努力提升你們的拳頭了。拳頭大了，就什麽都有了。”
雖然還有人不滿意，但卻不得不按照卓老的安排去做。
然而，不是誰都有卓老的眼光。
華坤麟對面前的李承志道：“不少人在鼓弄一些小動作，比如葉家。”
李承志還是那句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